他倒是挺有禮貌的。


    如果他的防備不那麽明顯的話,林妙清會覺得這人似乎挺好相處。


    “不用說這些。”林妙清擺手,麵上淡然得很。


    她轉身時忽然想到什麽一般,頓住了身形,隨後轉身直接拉了張凳子在哈拉對麵坐下了。


    哈拉睜大了眼,有些驚訝:“嗯?”


    “姑娘還有別的事要交代嗎?”


    林妙清搖頭,她單手撐著下巴,冷靜道:“你們來京城所為何事?”


    哈拉聞言心中驚訝更甚,這人還不知曉他們的身份嗎?


    在傷好之前,暴露身份是很沒必要的安全隱患,他想也沒想,便編造了一個身份。


    “幾年前,因機緣巧合,我結識了一位中原的朋友,一直與他保持信件來往,知曉他近期遭遇了些困惱,這才不遠萬裏趕過來。”


    “隻是沒想到運氣不好,竟會在路上遇到仇家追殺,這才淪為如今這般狼狽模樣。”


    哈拉勾唇苦笑:“麻煩姑娘照顧了。”


    林妙清應了聲,“你的病已治好,如今虛弱也不過是失血過多導致,但這得長期補,你有了藥方,隨意在哪都能用上。”


    “姑娘這是在趕小的走嗎?”哈拉眨巴了下眼,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委屈的模樣。


    他的長相有一種異族的深邃俊朗,明月一般黑亮的眸子,鼻梁高挺,輪廓漂亮得很,但不顯女氣。


    這般示弱的語氣,很難令人不動容。


    林妙清被他看得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負人一般,好一會才能免疫他的美貌攻擊。


    “並非,我隻是擔心你們在這待得時間長了,會讓我的醫館遭遇上無法解決的事,畢竟你也說了,你是被仇家追殺才受的傷。”


    “你所受的傷又極嚴重,那些人皆是亡命之徒,我有這種擔憂也是人之常情吧?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林妙清擰眉,對他的裝乖不為所動。


    哈拉歎了口起,似是有些無奈道:“他們不敢進京,你不必擔心,如果他們真的來了,我也不會任由他們放肆的。”


    但她這話,倒是也點醒了他。


    “等我再恢複上一些,便會離開。”哈拉道,緊接著,他又閉上眼眸,“我有點困了。”


    一被人嫌棄就要趕人?


    他倒是將過河拆橋學得淋漓盡致。


    “那便不打擾你休息了。”林妙清轉身離去,迎麵撞上端著份藥的墨脫,她挑了挑眉,壯漢哼了聲,越過她往裏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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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那女人跟殿下說了什麽,弄得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端起藥碗就往嘴裏送,被燙得眉頭緊緊蹙起。


    “墨脫,你怎的不提醒我一句?”


    “殿下,我叫了你好幾聲呢。”墨脫很是委屈,那黑紅的臉上都是埋怨。


    哈拉:“……”


    “行了,你先將藥放下,我待會再喝。”哈拉抬手按了按眉心,半坐在榻上,手指在匕首上摩挲。


    “殿下,信鴿出去後並未收到回信,回來的……似乎也不是我先前喚的。”墨脫在寂靜中忽然開口道,他神色沉重。


    “我們這行人裏出了內鬼,恐怕這一路上遭遇的刺殺便是因為那人在暗中暴露行蹤!”墨脫極氣憤,用拳頭砸在牆上。


    “怪不得我們這一路上不管多隱蔽都能遇上追殺!真是氣死了!”


    他這話多有宣泄的意義,實際上並非生氣,而是心寒。


    隨行的這些人,多數都是北涼重臣挑選出來的精銳,他們每人背後站著的,那都是北涼的核心之一。


    若是這群人都生了異心……


    墨脫腦子簡單都能想到這點,心思活絡的殿下肯定早就清楚了。


    “看來我們運氣還算不錯,這一路的艱難險阻都熬住了,以後的路怕是要平坦多了。”哈拉語氣輕鬆,用勺子攪動著碗中黑乎乎的藥水。


    他的眉毛狠狠蹙起,聞著那奇怪的味道,有些不願下嘴。


    這一刻,他無比懷疑,自己全身沒力氣,便是喝這些東西喝的。


    墨脫:“殿下您趁熱喝吧,那熬藥的小丫鬟說涼了更難喝。”


    哈拉:“……”


    毀滅吧,他真的累了。


    後院,梨花正在熬製補血的大補湯,林妙清走進來,她還在打著撲扇,“王妃!那二人到底是何身份呀?出手好生闊綽!”


    “給你什麽了?”林妙清挑眉。


    梨花笑嘻嘻的從懷裏掏出一串手鏈,流光溢彩的寶石點綴其中,熠熠生輝的光芒奪目得很。


    “那大塊頭讓我幫他熬藥,出手就是這麽條精致的手鏈,我看著似乎是貴重得很呢!”


    林妙清拿起端詳了一會,寶石在太陽底下更是耀眼,她眯了眯眸子:“是瑪瑙,的確貴重,好生收著。”


    梨花喜笑顏開地收回懷中,拿著蒲扇回了灶台前,似乎扇風都更有勁了。


    本還隻是覺得這鏈子漂亮,得了王妃的認可,梨花這心裏就像是深滲了蜜似的。


    真的要發財了!


    林妙清手指摩挲著下頜,開始懷疑自己診金收低了。


    京城外郊,一處草屋裏。


    院子外豎起了籬笆高牆,旁邊種著些收成不好的菜果,葉子枯黃,瞧著了無生機。


    而屋子裏卻是生著火,幾隻信鴿全數被扒了毛,一口鍋中熱水沸騰,桌前坐著兩人,抽出信鴿的信,麵色陰晴不定。


    “沒一點有用的信息,想必他們也發覺不對勁,更謹慎了。”一人冷聲道,用力拍桌,驚起無數灰塵。


    “別亂動功,別毀了我好不容易找出來的廚具!”守著爐子的人急哄哄叫道,看著鴿子的眼神很是垂涎。


    另兩人很是嫌棄,邁步走了出去。


    “要是真被北齊的人先找到他們,再想下手恐怕就難了。”


    “可如今他們身在何方,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進城又沒有通關文牒,恐怕……”


    “別忘了,這裏麵可還有我們的人。”一男人冷笑一聲,三角眼眯起,嘴角一歪:“他受了重傷,倉惶逃竄進去,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找個醫館療傷。”


    “咱們北涼的毒,他們北齊人能治得了嗎?”另一人語氣不屑,冷哼道:“他們這麽久沒消息,或許是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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