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這做什麽,柴劈完了?”


    林妙清一進醫館,便瞧見坐在櫃台後的小五,男人換了一身簡便利於做事的衣裳,看著整個人精神許多。


    他手裏拿著本書翻看,瞧著像是在鑽研什麽般。


    那雙黑沉的眸子滿是認真,聞聲掀眸看向她,俊朗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早就弄好了,隻等著你回來查收呢。”


    他邀功一般領著人去後院,梨花則留在外頭憂心忡忡。


    不愧是王妃,火都燒到眉毛了,還這般沉得住氣!


    柴房裏頭壘滿了劈好的柴,劈得很是勻稱,擺放的也有強迫症一般。


    林妙清隨意掃了兩眼,點頭:“劈得挺好,待會把院子掃了。”


    小五接住她扔來的掃帚,敢怒不敢言,她這是真把他當打雜的了?


    “林大夫,你難道沒打算收徒將醫術傳承下去嗎?”小五毛遂自薦一番:“我爹自小便說我腦子靈光,學東西快……”


    “掃好你的地,其他免談。”林妙清丟下話便進了內房,門扉一關,裏頭的動靜半點也傳不出來。


    魏辰盛用力抓緊了掃帚,長柄上現出幾道裂痕,一直沒入到尾端。


    他走進分配給他的房間,裏頭正候著一名蒙臉暗衛:“王爺,王妃對您過於冒犯,是否需要小施懲戒?”


    魏辰盛麵無表情,渾身散發著威壓,清貴的公子麵上忽然露出幾分詭笑,他擺手否決。


    “不必,我倒想看看,她還有什麽花招。”


    暗衛吞咽了下唾沫,輕聲揣測:“或許王妃並不懂醫理,所以才三番五次拒絕您。”


    “嗬,誰猜得到她心裏在想什麽呢。”魏辰盛嗤笑一聲,命令道:“回府繼續盯著林柔。”


    三息之間,暗衛便消失不見。


    而房門也在這時被推開,林妙清不悅地拿著掃帚,眉頭挑得極高:“這就是你想拜師的誠意?”


    他這手勁學什麽醫啊,給她做保鏢再劃算不過。


    日後誰要敢來醫鬧,他直接上前比劃幾下,讓他們原地歸西。


    “我口渴回房找水喝,想著馬上就出去,院子我會掃好的,林大夫晚些時候能教我……”


    “當然教,既然你想學,那就先把這幾本書給我背下,三日後我自會考你,若是不過關,休要再提學醫術。”


    林妙清將幾本厚重醫術往桌上一放,笑意盈盈。


    嬌俏的麵容好比桃花,光是看一眼,便令人難以忘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魏辰盛才回過神,他怕是入戲太深,竟會覺得這女人別有一番風味。


    餘光瞟見那瓦石般厚的書,嘴角嚴重往下撇。


    她就沒想過給他機會。


    現在這舉動,不過是勸他知難而退。


    可他偏不如她願。


    入夜,林妙清屋中還燃著燭光,她的身影落在門頁上,顯得極為纖瘦。


    魏辰盛借光看書,眼睛疼得厲害。


    而林妙清正在屋內用實驗室拿出來的藥劑混合在白日熬製的藥物中。


    對於常人來說能一下見效的藥,卻得稀釋過後才能給林憐兒使用。


    她從出世後便大大小小的病痛纏身,身子早虧損得厲害,得慢慢養著才能好轉。


    在她那個時代,正是醫學文明最先進的時候,而她的實驗室裏儲存的則是全人類的醫學種子。


    隻要有這些東西在,無論她身處何方,都能將醫學發揚光大。


    等醫館的規模逐漸變大,她也會考慮收教徒弟,就像她的導師那般傾囊相授。


    想著這個,她偏頭往小五所住的偏房看了一眼。


    那處房裏擺了兩張連榻,睡著兩名男子,窗戶被支起,暗得伸手不見五指,恍惚間瞧見了一道不清晰的身影。


    睡得可真早,怕是看了書便怕了。


    次日林員外家的馬車早早便行至醫館,昨日那位嬤嬤跟著一個伶俐丫鬟前來取藥。


    聽完囑咐後嬤嬤深深看了一眼林妙清。


    林妙清淡定自若回視,“若是無效,盡可來找我麻煩。”


    “好大的口氣!”嬤嬤哼了聲,“我們走!”


    幾人風風火火離去,林府內的消息流通極快,丫鬟拎著食盒從廚房一路走回院中,將聽到的話複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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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又找了一處醫館給小姐看病,那大夫年紀輕輕的,倒是十拿九穩的說能治好小姐的舊疾。”


    丫鬟輕手輕腳地擺好吃食,低眉順目地扶著姨娘落座。


    姨娘輕笑一聲,嗓音柔得像是西湖春水,“那短命丫頭也就會浪費府中銀兩,另靈隱寺的大師都說沒幾年好活,哪個醫館的赤腳大夫敢大放厥詞?”


    丫鬟兩股戰戰,腦袋垂得更低幾分:“是家忽然冒出來的醫館,先前並未聽說過來處,奴婢這就去查個清楚。”


    “我不過隨口一說,你這般怕做什麽,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姨娘眉眼溫和,輕笑著搖了搖頭,發上的朱釵叮鈴作響。


    她嚐了幾口,便放下筷:“難吃得很,賞你們了。”


    “給我更衣,去看看憐兒的病情如何了。”


    院中氣氛依舊凝重,來往的丫鬟都素得像是在奔喪,一個個愁眉苦臉的,瞧著便讓人不高興。


    姨娘扭著腰肢走進去,下人傳報一聲,沒讓她進去,倒是大夫人走了出來。


    婦人整日以淚洗麵,看著比上次見麵時還要醜上些許,姨娘心中得意,語氣卻是擔憂。


    “好些時日不見憐兒,聽說大夫人尋了良醫能根治憐兒的舊疾,我特意前來探望一番,希望夫人能通融一下。”


    大夫人艱難地彎起唇角,輕笑道:“有勞妹妹心中惦記,隻是憐兒病氣過重,怕傳了給你,不如等她日後徹底好些,再讓她去拜訪你。”


    小病秧子都不一定能活過上元節,還口出狂言來拜訪她?


    姨娘麵上笑容更深幾分,卻沒強求:“既如此,那我就不叨擾了,但帶的這些東西,還望大夫人能收下。”


    她身後的丫鬟上前一步,將托盤帕子掀開,露出幾株格外貴重的人參。


    大夫人道過謝,直到姨娘的人走了個幹淨,她才咬牙道:“這人倒是好心機,拿著庫房的東西充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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