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陸肖所想,小然和他的那些小弟們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尤其陸然帶去的那些小弟,一個個被打兩拳就認慫了。陸然雖然被打的最慘,但他也最拚命,隻瞅準一個對方的黑衣打手,認死了揍他一個人。


    陸肖在監控麵前捂著嘴巴,無聲的落淚,弟弟小然被打的實在太慘了。可他仍然沒有要放棄的意思,其他的小弟早就趴在地上,或躲在一邊不敢再上。隻有陸然一個人揮舞著他那殺傷力並不強大的拳頭,一下一下的還擊。


    大概十多分鍾,棋牌室裏又出來一個穿著白色t恤的中年男人。雖然這人穿著相貌都普通,但看那幾個肌肉男打手對他的尊重模樣,陸肖知道這個白t的人就是這西城街的老大了。


    白t老大示意讓手下們停手,這讓一直揪心小弟傷勢的陸然鬆了一口氣,屏幕裏的小然雖然趴在地上,但還是緊緊抱著一個肌肉男打手的小腿,正使勁兒拽他褲子,雖然力氣並不大。


    這個老大似乎看中了小然的那股特有的狠勁兒。他讓手下們停手後,還放了一大遝錢在小然麵前,讓小然的那些小弟們立刻送小然去醫院。


    然後,陸肖在監控裏就看到小然那些小弟,聽話的把小然扶起來,打上一輛車,往醫院走去。


    後來有將近一個星期,陸肖都沒在監控裏看到過小然,猜想他可能是正在醫院裏靜養,畢竟他受的傷也挺嚴重。


    陸肖想過去醫院看望他,可仔細想想,即便去了醫院看到小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他,索性還是沒有去。


    陸肖每天隻能守在監視屏旁邊,等著弟弟出院。有時候打了一個盹,擔心自己錯過什麽畫麵,就從頭仔細檢查每個顯示屏,尋找小然的身影。


    這一個星期裏,陸肖的三餐和睡覺都是在封閉的地下室解決,身體敗壞的厲害,黑眼圈也非常嚴重。可陸肖仍然不敢離開顯示屏,擔心錯過小然出醫院的畫麵,然後就會很難再追蹤到他的身影。


    第七天的時候,唯一的一個對著那家醫院大門的顯示屏上出現了小然出院的畫麵,被很多人簇擁著。似乎因為上次收保護費時不要命的表現,小然被更多人尊稱為大哥。


    陸肖想調試一下攝像頭,剛才遠景的時候,還看到小然頭上纏著的繃帶,她想近處看看弟弟臉上、身上的傷恢複的怎麽樣。可還沒等她調整設備,小然已經被一輛麵包車接走。


    監控也有限,在那個衛星城無法實現全覆蓋。陸肖整整守了一個星期,才再次見到弟弟的身影,可沒幾分鍾又消失,這讓陸肖的心亂了。


    主要是因為陸肖這幾天一直沒怎麽休息,神經極其的脆弱又敏感,一個星期沒見弟弟終於又在監控裏找到,但馬上又消失。這讓陸肖患得患失,一時難以自製情緒,有些癲狂了。


    陸肖瘋狂的點擊鼠標,調整她可以控製的每一個監視器,努力找尋小然的影子,但都一無所獲。


    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小然還很平安,也在那裏有了自己的小勢力,陸肖本不應該這麽擔心。實在是因為她嚴重缺乏睡眠,整個人瀕臨精神崩潰的邊緣,上次小然的那番話對她的打擊又實在是太嚴重。


    這麽一來,陸肖對一件小事情就過於在乎,壓力之下,陸肖緊緊按著鼠標的手鬆了一些,趴在電腦桌上睡著了。


    陸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雖然肚子餓的難受,但總算補了覺,身體舒服的多。


    揉了揉眼睛,陸肖一把抓過冷麵包和礦泉水,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去巡查每個監控畫麵。


    監控裏顯示,陸然在原來的紅燈街和後來的西城街都混的挺好,豹哥越來越信任他。那個西城街棋牌室裏的老大也非常喜歡他,還讓他成為西城街明麵上的老大,小然也有了越來越多的追隨者,看起來風光之極。


    陸肖吃幹麵包,咽礦溫泉水,都不覺得難受。但看到小弟變成那副模樣,心裏則越來越不舒服,小弟正在往罪惡的遊戲深淵裏墮落淪陷,而且越陷越深,長此下去,他甚至會迷失自我,徹底成為別人的棋子,成為神秘人的“刀”。


    在想事情時,陸肖被一坨難以下咽的幹麵包噎著,手裏的礦泉水也正好喝光,如鯁在喉,心裏又為小然的事情堵得不行,眼淚忍不住就往下啪嗒啪嗒的掉。


    但陸肖哭不出聲,隻能俯下身子,劇烈的咳嗽,要把卡在喉嚨裏的麵包咳了出來,然後咳嗽著,哭泣著。


    小然,我們姐弟兩現在淪落為一副淒慘模樣,都成了神秘人的棋子。這遊戲就像是四處淤泥的沼澤地,一沾染,就再也脫不開身,越是掙紮的想脫離,卻越陷越深。


    或者小然根本就是在向往沼澤地,他還不明白其中的危害。可是即便她陸肖明白又有什麽用,還不一樣是跟小然一起呆在沼澤地裏,難以自拔嗎?


    自己懂得是非又如何,相比小然,自己這個姐姐確實是在掙紮想逃脫,但逃脫得了嗎?即便逃脫,也會帶著滿身淤泥離開,哪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道理?


    陸肖一直咳嗽,嗓子裏的麵包和眼眶裏溢出的淚水,全部一起咳了出來。


    “見鬼的變態遊戲,害了我還不夠,還要再害我弟弟!”


    陸肖罵了一句,嗓子卻因咳嗽變得有些啞,喉嚨也震的發疼。


    陸肖坐直身體,盯著監視器裏,小弟在那條街上一副無人敢惹,人人懼怕的小霸王模樣,心裏越來越難受。


    不過,陸肖覺得,自己在這個地下室監控弟弟小然,那個神秘人也一定在監視自己。


    說是讓自己成為什麽遊戲的高層,但其實這個遊戲根本就沒有高層低層之說,就連神秘人本身,不也是在玩兒這個遊戲嗎?隻不過,他是最頂級的遊戲玩家,整個遊戲內容都是以他的意願定製的,而陸肖是中層的遊戲玩家,至於小然,則隻是什麽都不懂的初級玩家罷了。


    既然這是一個局中局,一環嵌套著一環,那麽自己這一環向上可以聯係神秘人,向下則可以聯係弟弟小然——


    說不定,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陸肖手裏的礦泉水瓶,被一股堅決的力氣捏扁下去,刺啦刺啦的發著難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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