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怡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張靜怡苦笑一聲:“我回來有幾天的,可家裏一直逼著我回徐家,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所以就來投奔你了。”


    何雲旗問:“你的事情我都聽韓春江說了,現在你跟謙章到底怎麽樣了?”


    張靜怡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我的心已死,再也不會回去了。我真傻,當初他要回國,我還以為他想通了要跟楚玉暖徹底斷了聯係,可雖知道他回國根本就是那個女人攛掇的。當初在英國的時候,我也是跟著過去的,可回來後他到不讓我跟了,原來打的就是跟那個女人雙宿雙飛的主意。”


    何雲旗遞過去一條帕子,說:“雖然謙章是我的朋友,雖然他對那個楚玉暖動了情,但我可以保證他們之間肯定沒有什麽。”


    “我自然知道這一點,他將楚玉暖奉為女神,自然不會褻瀆了她。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受不了跟我躺在一張床上的人,心裏想著卻是別的女人。”


    何雲旗歎息一聲,換做是她,她早就受不了了吧。


    “你先別想這麽多,先在我這裏住下來,等過了節再說。”過兩年就是重陽節了。


    張靜怡急忙擦掉臉上的淚水,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我不應該哭哭啼啼的,這不是做客之道。”


    “在我這裏就當是在自己家,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說。”


    “好的,我不會客氣的。”


    將張靜怡送到客院之後,何雲旗吩咐下人好好伺候著,這才離開。


    張靜怡目送她離開,看著纖弱的身影扶著丫鬟的手離開,她極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當年她以為她嫁了一個好人家,現在她才明白,婚姻的基礎就是要相互喜歡,若是沒有這一層感情基礎,公婆再和善,家境再優渥,也是個火坑。


    “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你怎麽不躺在床上去。”


    歐陽厚儀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坐會床上去,“好,聽你的。”


    何雲旗坐在床邊,“不是要管著你,你這次傷的位置實在是太危險了,若是養不好,對你的身體的傷害極大,我可不想讓你年紀輕輕就一身的病。”


    歐陽厚儀將她的手握在手心,然後放在胸口的位置,那裏還裹著厚厚的繃帶,“好,我聽都聽你的,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你自己摸摸,我都好的差不多了。”


    “那也不行,你至少要養到年底,這段時間裏有什麽事情都交給柳副官去處理。”


    歐陽厚儀親親她的臉,“那柳副官又要哭了。”


    到了午飯的時候,何雲旗讓歐陽厚儀自己用飯,她就去客院陪張靜怡用飯。


    “飯菜還合不合胃口?”


    張靜怡道:“味道很好,我很喜歡。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不用特意招待我。”


    何雲旗咽下嘴裏的飯菜,“好,那你就好好在這裏住著,我下午要回家一趟報個平安。”她說的是何家。


    “那替我向何伯父問個好。”


    “嗯,多謝你惦記。”


    隻是,不等她出門,張家人就上門了。


    “夫人,是張家夫人親自來的。”


    “什麽,祖母也來了?”張靜怡驚訝地站了起來。


    “是的,是張家五少爺陪著張老夫人來的。”


    張靜怡坐不住了,立即就要往外走,何雲旗跟在後邊,道:“你別著急,我陪你過去。”


    剛走兩步,張靜怡意識到何雲旗還懷有身孕,馬上停住腳步歉意地說:“對不起,我忘了你還懷著孕。”


    何雲旗笑笑:“我沒事,我們快些過去吧。”


    大廳裏,歐陽厚儀正坐在上首招待著,張君現在是外交部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跟他打好關係對自己有益無害。


    張君奉上禮物:“舍妹跟家裏慪氣,這才跑到貴府上,多謝都督和夫人的款待。”


    “徐夫人上門做客,我們榮幸之至。”


    正客套著,何雲旗帶著張靜怡進來了,雙方見了禮之後,分主客坐下。


    張靜怡最先沉不住氣,對張君說:“五哥,我是不會再惠徐家的。”


    張君道:“都是孩子的母親了,怎麽還這麽任性,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馬克考慮考慮,他還這麽小,你忍心讓他沒有了娘?”馬克就是徐謙章和張靜怡所生的兒子。


    “孩子會跟著我,我自己可以將他撫養長大的。”


    “胡鬧!”張老夫人一掌拍在桌上,“我們張家從來沒有過被休回家的女子!”


    何雲旗道:“老夫人可能搞錯了,如今已經是民國了,女子有婚姻自由,再者,錯在男方,靜怡姐這是離婚,並不是被休棄。”


    張老夫人哼了一聲,“就如同夫人姑母一樣嗎?我們張家是書香門第,不會出現這等有如門楣的女子的!”


    “祖母!”張靜怡大叫一聲。


    張君急忙安撫暴怒的張老夫人,“祖母別生氣,都督夫人不是那個意思。”然後轉頭對歐陽厚儀道歉:“祖母也是太過擔心妹妹,所以說話衝了些,還望都督和夫人不要在意。”


    而歐陽厚儀的臉已經冷了,“張老夫人若是想興師問罪,也應該去徐家,而不是我都督府,二位請吧。”


    見歐陽厚儀都下了逐客令,張君隻好無奈地帶著張老夫人走了。走之前還想將張靜怡帶走的,但張靜怡死活不走,他也無可奈何。


    等人走了,何雲旗詫異地問:“看樣子你五哥並不想讓你離婚,他不是去德國留過學嗎,怎麽思想這麽保守?”


    張靜怡苦笑:“我五哥雖然是留過洋的,可骨子裏是個老迂腐,我就是受不了他的逼迫,才離開家的。剛才我祖母失禮了,還望你不要見怪。”


    “老人家也是擔心你,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張老夫人一看就知道是家裏的老封君,她最在乎的是家族的興亡盛衰,不過這些都是男人們做的事情,女人們應該做的就是操持家務、生兒育女,出嫁的女兒更要擔起張家的名聲,不能讓名聲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張老夫人也是女人,她怎麽能這麽逼迫自己的親生孫女?”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或許,她們一輩子都沒有嚐過情愛的滋味,所以以為別人都跟她們一樣,這才不能理解別人的苦。”


    何雲旗默然:“就是自己沒有過,才不能阻攔被人啊。靜怡姐今年才二十多歲,她的一生還長著呢。”心下打定主意,一定要幫她一把。


    第二天,張君就派人送了一封信過來,張靜怡看都沒看就撕了。這算是跟娘家徹底決裂了。張君公務繁忙不能在杭州待太久,就將事情交給張二少爺處理。張二少爺卻是支持張靜怡的,他上門的時候,對何雲旗說:“我們張家這一輩隻有一個女兒,在家的時候教養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模樣好看又賢良淑德,他姓徐的有什麽不滿意的!說起來這門婚事他們徐家還是高攀呢,他們竟然敢這麽欺負我妹妹,這樣的人家還有什麽可留戀的!”張家兄弟多,而且個個能力不凡,而徐家隻是有錢而已。


    然後,張晉又歎道:“都怪我們將妹妹教的太好了,這些年徐謙章跟別的女人勾勾搭搭,還被那廝冷落,受了這麽多的苦,都沒有跟我們說過一個字,要不是這次她真的受不了了,我們還一直以為她在徐家過的很好呢。”


    說到底,還不是娘家人忽視了她。


    “是我們這些年忙忙碌碌,沒有在意妹妹,是我們的錯。妹妹要是想離婚,我第一個支持她,她願意在這裏住著,還望都督夫人多多照顧她,妹妹在府上的一切費用,都由我們來出。”


    何雲旗連忙說:“靜怡姐姐能來我這裏做客,我巴不得呢,怎麽能讓客人破費。”


    張晉又讓了幾次,見何雲旗說什麽都不收錢,這才不再相讓。


    “請夫人轉告靜怡,一切都有哥哥,讓她安心。”


    張靜怡在聽到何雲旗轉述的話後,握著帕子無聲地哭泣。


    “自小二哥就最疼我,我這次給他添麻煩了。”


    “你們是親兄妹。”親人,就應該相互扶持。


    因為有了張靜怡做客,都督府這段時間有不少客人上門。這一天,終於迎來了徐家人。


    何雲旗以為是徐謙章來了,急忙讓人將客人帶進來。誰知來的竟然是徐家二老,最該來的徐謙章並沒有來。


    一見到張靜怡,徐夫人就抱著她痛哭流涕,“好孩子,這些年委屈你了,我們竟然不知道你這些年受了這麽多的罪,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親家母啊!”當初她跟張靜怡的母親是手帕交,兩家這才結了親。


    張靜怡為她擦掉眼淚,笑著說:“這都過去了,我都沒哭,母親您怎麽就哭了呢。”而實際上,成親的這幾年,她幾乎是日日流淚到天明,連枕邊人都沒有發現,更別說公婆了。


    “徐謙章呢,他怎麽沒來?”


    徐老爺有些不自在,“他還要上課呢,所以不能過來。”


    徐夫人氣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幫那個小畜生瞞著!”轉頭跟張靜怡說:“那個姓楚的女人不知道什麽原因,從美國回來了,那個孽障在正圍在她身邊獻殷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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