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旗眼前一亮,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若單純的養著她們,不管是她還是那些被救助的女子,都是死路一條,教給她們生存的技能才是王道。


    “不如這樣,你算一算我們我們一個月的盈利是多少,然後拿出一半來救濟她們,但隻為每個人提供三個月的救助,在這三個月內,她們要跟著我們安排的人學習技能,如此就能去富戶家幫傭,也能養活自己。你接觸的女客不少,等她們上門的時候就問問她們需不需要幫傭,總比她們自己出去找省事,而且也算知根知底,安全也有保障。至於那些手裏有些錢的,願意做小生意的,就幫襯著她們做起來。”


    韓娘子讚道:“大小姐這個主意好,如此我們繡坊的負擔沒那麽重,畢竟我們也是要賺錢的。”


    “我以後不太容易出來,以後這些事情就要勞煩韓娘子了。”


    “大小姐跟我客氣什麽,這可是積德的好事,就是大小姐不讓我做,我也是要上趕著的。”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何雲旗就走了。


    目送著何雲旗走遠,韓娘子感慨道:“如此一個千金小姐,胸襟廣闊,心懷天下,日後定然不會局限在後宅之中。”


    郭玲母女三個已經安頓好了,她們出來的時候連行禮都沒帶,一應用品和衣物,都是何雲旗提供的所以收拾起來也快。


    來幫忙的皮婆婆說:“你們先歇著,娘子們還在幹活,等中午的時候就出來了,到時候再見吧。”這些繡娘們的時間都是爭分奪秒的,沒有多餘的時間正式拜師,隻磕個頭就算拜師了。


    等皮婆婆走後,唐氏小心翼翼地跟大女兒說:“你看我們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帶,我們要不要回去收拾些行禮出來?”


    郭玲一下子將枕頭扔在床上,說:“難道娘還沒有聽出來少爺的意思嗎,她就是不想讓那個畜生爹知道我們在這裏,省得他再來糾纏,若是你舍不得那個畜生,你自己回去吧,我跟妹妹在這裏。”


    “你看你這孩子說話多難聽,那是你親爹,一口一個畜生的,像什麽話!我帶著家裏的鑰匙,偷偷回去收拾些東西,不讓他發現就是了。”


    “他做了畜生事,還不讓別人說了?我說最後一遍,你要回去自己回去,我和妹妹是不會回去的!”


    唐氏懦弱慣了,在家的時候聽混賬丈夫的,就是丈夫說要把自己的孩子賣了,她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因為她沒有底氣。


    是的,她沒有生出兒子來,這就是原罪。她是郭家的罪人,她認為自己有罪,所以在家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反抗一回。夫是什麽,夫就是天!


    郭玲不欲跟親娘多說這些,“我們能住進這裏,都是少爺大發慈悲,但我們不能就理所當然的接受,現在正是做飯的時候,娘你去廚房幫忙吧,早一天幹活就早一天上手。”


    唐氏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現在坐在軟軟的被褥上,一陣陣犯困,聽大女兒讓自己幹活,有些不情不願的,不過還是去了。


    而郭玲也沒有閑著,她帶著妹妹去轉了一圈,見了年紀大的就叫婆婆,見了年輕些的就稱娘子,看著未婚的就叫姐姐,一圈轉下來,將這裏的人都認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世,又見她勤快又嘴甜,心中也願意幫襯著她。


    等到中午的時候,繡娘們都從繡房裏出來了。韓娘子將姐妹介紹給自己安排的繡娘,就算是拜師了。自此以後,郭玲姐妹就成了小小繡娘一個。


    何雲旗回去之後,又想了兩天,還寫了一個章程讓人給韓娘子送去。


    韓娘子以前是不認識字的,後來做了繡娘要繡佛經,自己又有上進心,所以也就漸漸認識了一些常用字,何雲旗這個章程還是能認全的。


    先將郭玲叫了過來,將章程上的內容給她說了一遍,“我跟你說這個呢,是想讓你心中有個底,以後這裏來的人會越來越多,為了避免有些人生出不平之心,你對外就跟人說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是我介紹進來的,千萬別說你是少爺救回來的。”


    郭玲點點頭,“這個道理我懂。”


    如果是每個人都隻能住三個月,也沒什麽可爭的,但要是有一個能長久的住在這裏,無不平則鳴,倒時候有了矛盾也難調節,倒是好心辦了壞事。


    何雲旗做這件事是為了幫助那些困境中的女子,給她們指一條明路,但她這裏卻不是慈善堂,不會一輩子養著她們。若是自己都立不起來,也不值得別人的幫助。


    見郭玲如此通透,韓娘子滿意地點點頭:“你回去跟你娘和妹妹說說,別說漏了嘴,其他人我們跟她們說的。”


    郭玲行了一禮:“多虧了少爺和韓掌櫃的收留,我一定不會給大家惹麻煩的。”若真是惹了麻煩,她不會賴在這裏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郭玲將韓娘子的話說了一遍,又細細地叮囑一番:“這是少爺和韓掌櫃善心,我們不能給她惹麻煩,要是惹了麻煩,我們就立馬搬出去,決不能給人添亂。”


    郭琳忙不迭地點頭,以前的生活簡直想噩夢一樣,襯得現在的日子像天堂一般,她再也不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而唐氏的眼光有些躲閃,當大女兒看過來的時候,急忙斂了神色,說:“這個自然。”


    郭玲到底年幼,看不出唐氏的不正常。她也沒有過多的心思去關注親娘,她每天一睜開眼就得去宋師傅跟前伺候著,如今師傅還沒功夫教她多的,先讓她認認線,分分線,等繡完手中的大件,才能騰出功夫教她。


    而郭琳比她強一些,如今已經開始學簡單的針法了。郭琳的師傅姓邢,剛進門丈夫就死了,婆家認為她克夫,娘家也認為她不祥,走投無路下才來到這裏做了繡娘,她沒有生過孩子,所以對於郭琳是打心底裏喜愛,走到哪裏都要帶著,儼然是將郭琳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郭玲很是為妹妹趕到高興,師徒關係好了,對邢娘子對妹妹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隻有唐氏嘟囔了幾句:“這明明是我生的孩子,怎麽到跟是邢娘子生的一樣。”


    郭玲說:“她們師徒關係好,是妹妹的福氣,難道娘不希望妹妹好?”


    唐氏不過是覺得心酸,但也隻是酸一下就罷了。


    好歹是自己的親娘,郭玲拿出耐心來勸解:“妹妹總歸是娘你生的,難道跟別人好了就不管你了?”


    唐氏想想也是,於是就不說什麽了。


    郭玲突然想起一件事,問:“我聽皮婆婆說你昨天下午出去了,你去哪裏了?”


    唐氏支支吾吾地說:“我出去買些女人用的東西。”


    郭玲一聽就明白了,也不再多問。


    何雲旗自從生了那個念頭之後,就在家裏待不住了,有時候趕上何雲澤休息,就帶上她一塊兒出去,更多的時候是帶著秋香出去,在城裏轉一圈,倒還真讓她遇到了幾個,問了她們的意思,願意走的讓人直接送到了韓娘子那裏,不願意離開的,也不強求,誰也不能替誰過完這一生。


    被送到韓娘子這裏的,也有待幾天就走的,韓娘子將利弊都說清楚,還是想走的,她也不強留。


    如此一來,惠繡坊的名聲也漸漸傳播了出去。有些走投無路的女子,還會找上門來,隻要符合她們的要求,都會收進來。


    惠繡坊的名聲不僅在這些苦難的女子中間傳播開來,在那些官家富戶中也傳開了。這些太太們平日裏是經常燒香拜佛的,聽到韓娘子講的悲慘身世後掬上一把同情淚,家裏缺人手的,也會先想到這裏,挑一些合適的回去。這些幫傭沒有賣身銀子,比買人還要省上一些,就是不合適也能辭退了換上新的。


    韓娘子是花了大價錢請了以為據說在京城王府裏當過差的嬤嬤授課的,從這裏出去的鮮少有被退回來的,而且這些女子為了能立足,自然會盡心盡力的辦差,比家生奴才都好用。


    何雲旗已經進入了求是高等學堂,她要忙著熟悉新的環境,認識新的同窗,沒有功夫管這些,也就每次查賬的時候問一問,見一些正常就不再過問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就是何雲旗用人的原則。


    隻是,求是高等學堂是要求學子們住在學舍的,何雲旗這些年身份隱瞞的不錯,家裏的下人是瞞不了多久的,好在這些人在何雲旗的調教下嘴巴頗嚴,是不會出去胡說八道的。可若是住在學舍裏,露餡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而且學舍也不是一人一間,而是兩人一間,跟誰也不合適。


    為了女兒,何明哲第一次走了後門,給女兒報了病假,每天走讀。


    徐謙章還說:“本來打算跟你一間的,這下隻能跟春江一間了。平日裏看你身體還算強壯,怎麽就有病了?難道是上次的病沒除根?”他說的是上次何雲旗吐血的事情。


    何雲旗對好友沒什麽可隱瞞的,“我就是不習慣跟人住一個房間,萬一那個人睡覺打呼嚕呢?萬一他不愛幹淨,腳臭鞋臭呢?要是住進來才發現室友有這麽多的毛病,想換人都換不了,那多受罪啊,所以才讓我叔父給報的病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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