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將她送送進房間,就帶上門出去了。


    何惠馨眼眸迷離,似乎盛了一汪清澈的湖水,她衝著外邊叫了幾聲,有些後悔沒帶人過來。這次出門,因為知道陶家窄小,所以她和何雲旗一人隻帶了一個丫鬟,到了這裏,就將碧草也派給了何雲旗,省得她在別人家闖禍。來的時候,她本來是想叫碧草過來的,但陶家的丫鬟自告奮勇地要帶路,她也就隨了她了。


    按說給女賓準備的更衣室都得留兩個人伺候的,現在外邊卻一個人都沒有,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好,掙紮著要往門外走。


    不知是因為醉酒的關係,還是這屋裏濃重的熏香,剛邁出一隻腳,整個身子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倒,她急忙扶住旁邊的椅子,才穩住了身形。


    心知是中了別人的圈套,隻是她現在不知道下圈套的是誰,跟陶家有沒有關係,而且情況也不明,最好先離了這裏才是正經。


    坎坎穩住了心神,何惠馨扶著旁邊一溜的椅子,焦急地往外挪動,就連滿頭的大汗都顧不得擦一擦。


    突然,從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何惠馨心中警鈴大作,急忙回頭,就看到一個男人從後邊屏風轉了過來。


    那男人身著華服,看起來身份貴不可言,可她不喜歡看這男人的那雙眼睛,不大的眼睛裏射出算計的光芒,似乎將人放在稱上,在評估價格。


    等看到何惠馨的容貌後,那男人就笑了起來:“長得還不錯。”


    何惠馨不理會他,加快了往外走的步伐。


    隻是快要夠到門的時候,卻被後邊的男人猛地拽了回去,“既然來了,就何必矯情?”


    何惠馨掙紮著,試圖用手肘去撞男人的腹部,卻被他一下子桎梏在懷裏,令人作嘔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朵上,她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不認識你,你快放開我?”


    那男人笑道:“現在不就認識了?既然來了,想必陶弼都跟你說了吧?放心,我以後不會虧待你的。”


    何惠馨急的不行,抬腳往後踢,踢到男人腿上,男人跟沒事一人一樣。


    兩個人糾纏著,何惠馨的衣領子都被蹭開了,正想著要不要咬舌自盡,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何惠馨一看一喜,隨即變得焦急,她衝著何雲旗喊:“快走!”


    何雲旗一看這情況,還有啥不明白的,她轉向門邊的花瓶,花瓶裏插·著一根撣灰的雞毛撣子,她想都不想,抽出那根長長的雞毛撣子,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


    那男人不妨闖進來的小姑娘膽子這麽大,下手這麽黑,手上一疼,何惠馨立馬掙脫了出去。


    何雲旗急忙扶住身形不穩的何惠馨說:“姑姑你先出去,讓我教訓教訓這個登徒子!”


    何惠馨不欲在此多做糾纏,這顯然是針對她的圈套,現在侄女也過來了,若有人看在眼裏,對她的名聲有礙。


    然而,何雲旗並不準備就此放過,還要拿著雞毛撣子抽人,一抬頭就見對麵的男人目露凶光,嚇得她手上一抖將雞毛撣子掉在了地上。眼見著男人邁步欲走過啦,何雲旗想都不想,抱起花瓶衝著男人的頭砸了下去。


    “咣!”


    一聲巨響,房間裏的三個人都驚呆了。


    男人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腦袋,一摸就是一手的血,現在不止是目露凶光了,而是目露殺機了。


    何惠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大概是絕望處突然迸發的生命力吧,她拉著何雲旗就往外跑。


    後邊的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就要伸手抓住她們。


    眼看著就要被後邊的人追上了,迎頭看見蘇氏帶著陶氏還有一群夫人們往這邊走,何惠馨瞬間氣紅了臉,上去一巴掌將陶氏的臉扇得偏向了一邊。


    被打蒙了的陶氏臉上瞬間就起來了五個手指印,可見是下了大力氣的,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赤紅著眼的小姑子:“妹妹,你打過做什麽!”


    何惠馨怒斥:“我何家對你不薄,你盡然敢這麽對我?!”


    陶氏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可跟來的夫人們誰不是從後宅陰謀裏滾出來的,一看何惠馨這個樣子,就知道是遭人算計了。


    後院的交際很重要,但有時候卻處處埋著陷阱,一不小心就會被算計到頭上,杭州城裏隻要有院子的,大都會弄一個小池塘,這小池塘就是陰謀高發地,每年都有姑娘被推進水裏,所以隻要家裏有條件的,都會帶上幾個丫鬟,好歹讓人忌憚一些。


    不過以往大都是小姑娘造算計,這次竟然是已經和離回家的何惠馨,大家的眼光在陶氏身上轉了一圈,就不那麽友善了。


    那男人馬上就要追到了砸他的小丫頭,誰料呼啦啦湧進來一幫人,他一看事情不妙,就要從側邊悄悄溜走。


    何雲旗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要逃走的男人,上前將人攔了下來:“沒將事情說清楚,不許走!”


    若換做別人,大概一床大被掩了過去,但現在既然已經被人撞見了,若是放了這個罪魁禍首,那麽所有的罵名就全落在了何惠馨的頭上了,所以,何雲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跑了。


    見被人攔住了去路,那男人心生惱怒,一隻手推過來,何雲旗站立不住,後背一下子就撞在了院中的一課樹上。


    眾夫人驚叫一聲,就見何雲旗吐了一口血出來。


    何惠馨雙眼越發赤紅,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千刀萬剮。


    “小姐!”隻聽眾夫人身後一聲驚叫,碧草也顧不得衝撞了哪位夫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要扶起躺在地上的何雲旗。


    秋香落後一步,急忙往前院跑去,去通知前邊的何明哲。


    何惠馨將何雲旗抱在腿上,指著正欲走人的男人吩咐道:“碧草,攔住他!”


    碧草撲過去,抓住男人的袖子不讓他走,卻被一下子甩開了,碧草也不氣餒,繼續撲過去抱住男人的小腿。


    那男人不成想事情鬧得這般大,腳下又有個丫鬟死命地抱著,根本脫身不得。見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他也顧不得許多,留下來恐怕更丟人,就一腳一腳踹在碧草的背上,直踹的碧草連吐了好幾口鮮血。


    眾人見事情鬧大了,再這麽鬧下去,恐怕會出了人命,連忙出聲阻止:“快別大了,再大就要出人命了!”


    來人前來的蘇氏早就嚇得說不出話來,她原本打算著是帶著人將那事做實的,到時候何惠馨不認也得認,誰能告訴我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她有些搞不懂了。


    還是陶氏攔著眾人:“家裏出了事情,我替哥哥向各位夫人賠禮了,改日定登門謝罪。”這就是下逐客令了。


    可這些夫人們都是有一顆熊熊八卦之心的,做小姑子的上來就打了嫂子一巴掌,可這做繼母的,看著繼女被人打的吐了血,第一件事竟然是維護娘家的名聲,真是令人不齒。


    有年事已高的老夫人回過神來,命身邊的丫鬟上去幫忙,還對陶氏說:“何夫人別急著攆人,先將人擒住是正經,沒看見那人都要將你家的丫鬟踹死了?!”


    陶氏被說的滿臉通紅,對方是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她得罪不起。


    縱然對方有武功在身,也架不住一幫人扯胳膊扯腿的糾纏著,就當何明哲帶著人匆匆趕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被人用繩子幫助了。


    陶弼一看被綁在樹上的人,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親自上手給他解開繩子:“布爾吉大人,您怎麽被綁在這裏了?卑職給您解開!”


    何明哲早就看見坐在廊下的何雲旗,嘴角還有殘留地血跡,他目齜欲裂,陰沉著臉問:“究竟是這麽回事?”


    何雲旗已經緩過勁兒來了,見父親來了,指著布爾吉說:“他欺負姑姑,我攔著他,他就把我摔到了樹上!”


    剛剛秋香去通報的時候,她也不清楚原因,隻說一個男人打了何雲旗,原來中間還有這樣的事情。


    扭頭看見舅兄對著布爾吉點頭哈腰的,心頭的火蹭蹭蹭地往外冒,他怒氣衝衝地走過去,一拳就打在了布爾吉的臉上。


    布爾吉也是一臉怒氣,他本來不想來的,可這個陶弼非請他上門來,還有給她介紹個絕色女子,他平生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在女色上把持不住。以往見到的不是滿族蠻橫的姑奶奶,就是大草原上更彪悍的不比男子差的女漢子,江南溫柔如水的女子也見識了幾個,但都是煙街柳巷的風塵女子,學的就是伺候人的本事。陶弼說,這個女子也是大家出身,和離後回了娘家,現在想再找個高官嫁了。他想想,見見也無妨,反正吃虧的又不是自己,滿意了就續了弦,不滿意就納了妾,等以後生了兒子,全家抬了旗都不是事兒,誰讓他有個好姑姑呢。


    誰知道,到了這裏,先是那女子掙紮著不肯就犯,又不知從哪裏跑來個瘋丫頭,又是抽又是砸的,還有個不怕死的丫鬟,現在又來個瘋子上來就打他一拳,這家子是瘋了嗎?


    布兒吉也火了,顧不得抹掉臉上已經幹涸的血跡,上前跟何明哲扭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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