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急,讓我試一試。”何明哲說著,就伸手捏住何雲澤的下巴,迫使何雲澤張開嘴,然後端著藥往裏灌,一大半撒在了衣襟上,隻有一小半進了嘴裏,但好歹也算進去了些。


    “隻要能喝進去一些就好。”何明哲放下藥碗說:“用毛巾給他擦擦身子。”


    陶氏點點頭,“我這就讓人去拿毛巾來,這裏忙亂,不妨老爺去外邊歇息歇息。”


    何明哲說:“雲澤燒成這樣,我還是在這裏守著吧。”


    說的陶氏淚都要下來了,她原以為夫君隻在意前頭生的兩個,不在意她生的呢。


    她哪裏知道,翟氏生兩個孩子的時候,何明哲的官職比現在低,衙門裏的事情不如現在如此繁多,故他下值之後空閑的時間就比較多,所以父子父女之間更加熟悉,這兩年他忙得焦頭爛額,嚐嚐半夜才回家,那個時候何雲澤早就睡著了,父子兩個相處的時間自然就少了。


    在書塾的何雲旗還不知道自己的二弟燒的厲害,她還在為韓春江的生計焦急。


    “要我說,春江你就在我家好好住著,等你能自己掙錢了,再搬出去不遲。而且我母親特別喜歡你,你住在我家我母親可高興了。”徐謙章大大咧咧地說。


    韓春江笑了笑,“你能收留我幾天,我很感激,但總在你家住著,我也不好意思。放心,我快找到活計了。”他不喜歡寄人籬下的感覺,從前是不得已,現在更不會。


    何雲旗問:“那想找什麽樣的活?我昨天還碰到一個小子,想出去掙錢給爺爺治病也找不到呢。”


    韓春江道:“剛我已經找過張先生了,他允許我暫時住在書塾裏,用勞動抵一些費用。所以我現在倒是不擔心沒有地方住,隻是飯錢就要自己去掙了。好在學費不用發愁。”他的學費張先生已經減免了一部分。


    “太好了,張先生對你可真好。”何雲旗為他感到高興。


    這個張先生就是書塾裏的算學先生,當初就是他發現了韓春江的天賦的。


    其實韓春江已經想到了一個來錢快的活兒,但這個活兒卻不好向兩位好友道明,所以隻說還沒有找到。


    等放了學,韓春江幫著書塾裏看門的賀叔打掃完院子,然後跟著賀叔吃了一頓白粥加鹹菜,然後沉著夜色出門了。他今天一大早就將鋪蓋卷帶了來,今晚就不會徐家了。


    雖然新年已經過完了,但城中的年味還是很濃,街上的燈還沒有都摘下來,韓春江借著路邊的燈找到了海峰賭館。


    這個賭館他之前從這裏路過過,所有很快就找到了。


    到了門口,讓看門的進去通報,他自己就站在門外等著。


    不一會兒,進去通報的人就出來了,“我們五哥讓你進去找他。”


    韓春江整理了一下衣帽,從從容容的進去了。


    能出入賭館的都是街上的無賴之徒,在賭桌上個個都賭紅了眼,贏了錢的想贏得更多,輸了錢的人想翻本,誰也不舍得離開。


    齊五就在裏邊的一間屋子裏,見韓春江進來了,就笑著問:“小兄弟,你來了?”


    韓春江行了一禮,說:“齊五哥,在下今天來找你,是想尋一口飯吃,不知齊五哥能否賞飯?”


    齊五挑挑眉,笑道:“我聽說你是養正書塾的學生,若是跟我這個賭館有牽連,恐怕會影響到你的前途吧?”


    韓春江苦笑:“連糊口的飯都不得,哪裏還有什麽前途?”


    “那你想做什麽?”齊五問。


    韓春江:“我可以教齊五哥的手下打麻將,目前我隻看過打麻將,其他的若是會了,也可以將技巧交給五哥的手下。”


    齊五跟手下對視了一眼,然後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小兄弟,不如我安排你做些別的活,我們是開賭館的,難道連麻將都不會,還要讓一個小孩子教?說出去要笑掉人的大牙的。”


    韓春江說:“不妨我們大一圈,五哥就知道我所說非虛。”


    齊五的好奇心被調了出來,他點了三個弟兄跟韓春江打,自己就在一旁觀戰。


    韓春江贏第一局的時候,大家都不當一回事兒;贏第五局的時候,臉色就有些陰沉;到第十局的時候,臉已經陰的能擰出水來;等到第十五局的時候,三個弟兄都要哭了。


    他們雖然不是個中高手,但這種被吊打的滋味真不好受。


    而一直在旁邊觀戰的的齊五更是神色凝重,他站在韓春江身後,自然能看得出來韓春江每打一張牌,都是經過精密計算過的,而且好幾次都能猜到上下家的牌,也就是說,無論你如何打,他都知道你手中有什麽牌,下一步要打什麽牌,這種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是他們這些浸淫在賭桌上的油子也做不到這一步,若他下場,別人還不得輸的傾家蕩產?


    這下子,房間裏的人都不敢再嘲笑他了。


    齊五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韓春江淡定地說:“很簡單,都是算出來的。”


    算牌和猜牌是打麻將的人都會做的,但隻是猜個大概,想他這樣知道別人手中所有牌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韓春江這個技能還是跟他舅舅學的,有時候他舅舅會召集一幫狐朋狗友在家裏打麻將,他就被指派著給端茶倒水的,他隻看了兩局就學會了,然後心中默默地計算著,後來發現自己的方法計算出來的牌倒是挺準確的,而後印證了幾局,隻稍微有些偏差,不過經過這幾天的琢磨,這些偏差也大大降低了。


    “快說說你是怎麽計算出來的?”一個小弟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韓春江剛要開口,就被齊五攔住了,“既然你打算用這個掙錢,那咱們就明碼標價,你可以去跟外邊的賭徒去打,贏了的錢我們五五分,如何?”


    韓春江搖搖頭:“我是不會去賭的。”


    “那你是要如何?”齊五奇道。


    韓春江說:“我打算用這門技巧跟五哥做一筆一錘子買賣,我教會齊五哥如何計算的,五哥給我一百兩,如何?”


    這個他早就計算好了,一年的學費是十兩銀子,他的一應用度省著點用,一年大概能用十兩左右,再算上其他臨時產生的費用又是十兩,這一百兩銀子大概能用三年,等他拿了這筆銀子,再圖謀別的也就方便了。


    齊五琢磨了一下,若是讓他在自己的賭館裏,如果是局局都贏錢的話,肯定贏的不止一百兩這麽點,但可能有些人會懷疑他的賭館出老千,到時候名聲壞了,他的生意也就不好做了。而且這個小子還在上學,時間上恐怕沒有那麽自由,所以這個提議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好,我給你二百兩,你教會我的手下。”齊五拍板決定。


    韓春江不妨竟然有意外之喜,急忙道謝:“多謝五哥。”


    於是,韓春江就一到晚上就去海峰賭館教學。齊五的手下們都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但他們的腦子卻沒韓春江的好使,所以韓春江一教就是一個春天。


    韓春江感激齊五的大方,也就包學包會了。


    韓春江所得的二百兩,他也沒有一次拿完,而是跟齊五要了十兩的碎銀子,四十兩的銀錠子,剩餘的五十兩是銀票。


    等到將人教的差不多了,錢也到手了,韓春江對兩位好友說:“我最近得了一筆錢,所以我請二位賢弟賞臉去吃一頓飯,不知兩位賢弟意下如何?”


    徐謙章詫異不已:“前兩天你還窮得叮當響,怎麽現在就有錢請我們吃飯了?你是去偷了還是搶了?”


    對於徐謙章的口無遮攔,韓春江表示已經習慣了,他隻微笑著說:“這個你不用管,這錢呢,可不是什麽不幹淨的錢,是靠我自己的本事掙來的,你隻想著吃什麽就行了。”


    既然他已經這麽說了,他們倒是不好再多問什麽,隻嘻嘻哈哈地將事情岔過去了。


    最後還是何雲旗隨意選了一個飯館。雖然說韓春江已經有錢了,但他們都知道這錢來的不容易,為了不撫了他的麵子,就找了一個比較平價的飯館。


    韓春江自己也知道,所以非常感念兩位好友的心意。


    等到約定的時間,何雲旗帶著忠叔出門了,而徐謙章還是一貫的高調,坐著華麗的馬車前來赴約。


    三個人在飯館門口集合,韓春江說:“兩位喜歡吃的菜我都已經點了,兩位賢弟跟我進去吧。”


    剛一進門,就撞到了一個人,韓春江哎呦一聲,趕緊扶住門框。


    掌櫃的見碰到客人了,立即上前賠禮:“對不住,底下的人毛手毛腳的,還望三位少爺莫怪。”說完,轉頭訓斥闖禍的人:“毛手毛腳的,罰你半天的工錢!”


    韓春江急忙求情:“我沒事,是我自己沒看清路,怨不得他。”


    而何雲旗看清人說,叫了一聲:“李盛,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撞了人的正是李盛。


    掌櫃的一看竟然是相識的人,立即笑嗬嗬地說:“原來你們認識啊?那就沒事了,工錢就不罰了,你好好伺候三位少爺,就當將功折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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