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家,已經看到緊閉的鐵皮門,上麵還用釘子釘了一個五角星的圖案,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掉了幾顆缺了最上麵的角,這是我家沒錯。


    摸出放在口袋裏的鑰匙,緊張的推開門,盡管已經知道,但看到空空如也的家,裏麵已經被收拾的空空蕩蕩。我的父母,帶著年幼的弟弟去了b城做生意,扔下我一個人在老家。從此我又得和外公外婆一起住,一年見不上幾次麵。


    從6歲開始我就被他們扔在外婆家長大,直到媽媽懷上弟弟才回了老家,帶著我回到自己家,享受了難得的一家三口時光。這樣的時光才不過一年,轉眼又變成孤孤單單,本來已經習慣了寄人籬下的滋味,如果早知有今天,還不如從來沒回來過。


    看著地上印著模糊的黑影,一滴滴淚水落在水泥地裏,很快被暈染開來。窗外吹過沙沙的樹葉聲,還有很輕很輕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唉呀的開門聲,我低著頭不敢動,真到那抹黑影蓋在頭頂。


    好不容易止住哭聲,緩緩抬起頭來,黑暗不明的光線中,我看不清他的臉,隻知道是個成年男人,卻不是父親。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睜大開,卻始終不能如願,直到對方衝著我微微一笑,我終於遲疑的開口:“吳逸皓?”


    他點點頭,牽起我小小的,放在手心裏,摸著我粘乎乎被淚洗涮過的小臉蛋,輕輕哼了句:“願意跟我回家嗎?”


    我奇怪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麽跑到這裏來:“回家?哪個家?”


    吳逸皓不說話,將手伸到我眼前,我看著眼前這隻大手,上麵布滿清晰的紋路,是可以相信的人嗎?


    木結構的房子裏,水泥地上拉長著一高一矮的身影,我看了很久,最後還是猶豫的將自己的手交到他手中。


    那個掌心是寬厚溫熱的,好像以前在哪握過。門口的光亮開始放大,漸漸吞沒吳逸皓的身體,然後是我們交替的手心,我害怕的從夢中驚醒,發現旁邊的人正像隻死豬一樣的躺在那直挺挺的不動。


    關於小時候的事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父母偏愛弟弟不僅僅是因為重男輕女,更是因為一個是從小在自己身邊養大的孩子總歸親近些。而我這個從小在外婆家寄養,半路才帶回到身邊,難免會生分。這樣的情懷,是根深蒂固的,我知道媽媽也是疼我的,隻是不能和弟弟攀比。


    半夜三晚的無眠夜,無聲的眼淚,陌生的國度冰涼的氣息。本來身邊的人睡的很沉,不知道怎麽就突然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盯著我瞧。黑暗中我嚇的一動不敢去,他一手摟過我的腰,另一手來觸我的臉頰。


    “怎麽了,你哭什麽?”吳逸皓問的也有些氣息不穩,不明白我半夜三更的鬧什麽脾氣。


    不想回答他,隻是朝他的胸膛拱了拱。吳逸皓摟著我也沒有繼續追問,順著後背一遍遍撫摸著,不帶任何情欲。


    就在快睡著的時候,我抓住最後一絲清明說道:“我夢到小時候的事,夢到爸媽又把我一個人扔在老家,我一個人哭著去找外婆,滿山遍野的花都在譏笑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黑暗中湧來的悲傷,我更用力的抱緊他,將頭狠狠抵著他胸膛:“我以為今天再也找不到你,我怕回不了家。今天,謝謝你,謝謝你找到我,謝謝~謝謝……。”


    等了很久,直到我睡著後,吳逸皓才抱著懷中的人僵硬的說了我一句:“對不起,沒有一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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