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佳雯瞪大了眼睛,“你臉皮怎麽還這麽厚?”


    話一出口,她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語病,支支吾吾的補充道:“我是說你怎麽——”


    “我知道,你是說我臉皮厚胡子也紮不透這件事對吧?”我記得小的時候,文文曾經問我為什麽不長胡子,我告訴她說那是因為我的臉皮很厚。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丁佳雯有些慌亂的站起身,走到了篝火旁。


    我裹著被子坐在平台上看著她的背影,心裏突然變得很安靜。雖然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經曆這一切,但是隻要我的經曆中有這個女孩,那就值了。


    老人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我,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


    跟老人交談得知,他叫閃力爾,是這個山寨最後一個祭祀,他已經在這座塔裏住了五十年了。


    他熬的草藥很管用,我喝了之後,腹部傷口的位置便開始發癢,然後他又用藥渣敷在了傷口上,一種清涼的感覺便開始蔓延全身,。


    “你說我變成僵屍會不會長出兩顆獠牙?就像德古拉伯爵那樣的?”


    丁佳雯翻了一記白眼,“無聊!”


    “如果不用閃爺爺的藥你能治好我不?”


    “不能!”


    “你不是薩滿法師嗎?這點屍毒難不倒你的吧?”


    “薩滿法師能讓你馬上閉嘴你信不信?”


    “哦……”


    我正跟丁佳雯有一句沒一句的貧嘴,便有人在外麵敲響了塔門。閃力爾打開門後,何俊便抱著那口木箱子走了進來。


    “丁大美女,你幹嘛要把箱子弄到這來?咱話可說頭裏,這箱子和嫁衣歸你,畫可是我的!”


    “當然,我就怕你以後不想要呢!”丁佳雯接過箱子,手掌平伸在箱子上虛撫而過。


    “這箱子有人打開過?!”丁佳雯突然急切的問了何俊一句。


    何俊撓了撓後腦勺,“沒有吧?我沒動過啊!”


    丁佳雯把箱子放到地上,打開了箱蓋,“這衣服有人動過!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我不在的時候千萬不要打開箱子!你快說,到底是誰打開了箱子!”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已經變得很急切了,我很少看到丁佳雯這麽著急的樣子。


    我裹著被子走下平台,“何俊,我倆認識這麽久,你撒謊時做的動作我怎麽會不知道?這箱子裏麵的東西詭異的很,你快告訴文文!”


    “呃,昨天晚上我們幾個呆著無聊,阿婉就說想穿上這件衣服看漂不漂亮,於是我就——”


    “唉!你們怎麽就不聽我的話呢!”丁佳雯氣的跺了一下腳急匆匆的向塔外走去。


    何俊怕蘇婉出事,跟在丁佳雯身後追了出去。


    “喂!你們倆走了我怎麽辦啊!你至少把我衣服拿來啊!”我裹著被子跑到塔門口大聲喊道。


    最後還是閃力爾給我找了一身侗族青年的民族服裝,我才從塔裏出來。


    當我回到寨門外營地的時候,隻見丁佳雯正站在思思對麵,急切的問著什麽。何俊則在營地裏走來走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發生什麽事了?”我問了問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小艾。


    “剛才俊哥回來抱走了箱子,我和思思聊天的功夫,蘇小姐就離開了營地,不知道去哪了。”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從這裏走到塔的位置,來回最多二十分鍾,這麽短的時間她應該走不遠才對。


    “別急,我二十分鍾她走不了多遠,我們分頭去找!”


    丁佳雯皺著眉頭說道:“你當這是城裏呢?在山裏別說二十分鍾,就是兩分鍾你都不好找!往林子裏一鑽,二十米你就找不到人了!”


    “我看你找我沒多難啊!”我小聲嘟噥了一句。


    “那是因為——算了,不跟你說了!”丁佳雯走到負責保護他們的那幾個侗族青年麵前,開始了詢問。


    “小艾,你能不能跟你的父親說說,讓他幫忙發動一下寨子裏的人,幫忙找一下?”我想既然小艾的阿爸是長老,這點事應該不難做。


    小艾有些為難的說道:“要是放在平時就算全寨出動都沒問題。可是現在寨子裏大部分的人都在莫高的喪事上,恐怕召集不了太多的人……”


    “算了,不用了。我有辦法!”丁佳雯說完鑽進了帳篷。


    我心裏一動,趕忙跟了進去。


    隻見丁佳雯從蘇婉的包包裏找到了一柄梳子,從上麵摘下了幾根頭發,然後從她的小挎包裏掏出了幾張黃色的符紙,她把頭發放在掌心,嘴唇翕動。那幾根頭發突然嘭的一下燃燒起來。很快就化為了一堆小小的灰燼。


    丁佳雯把灰燼倒在符紙上迅速的折了起來,幾番對折之後,一隻紙鶴便赫然出現在她的掌心之中。接著,她咬破自己的中指,用血點在了紙鶴眼睛的位置。


    那隻小小的紙鶴仿佛瞬間有了生命,竟撲閃著翅膀從丁佳雯手上飛了起來!


    “萬裏尋蹤,去!”


    紙鶴撲閃著翅膀,緩緩的飛上了半空。


    “走,我們跟著紙鶴!”丁佳雯一擺手,率先追了上去。


    整個過程把何俊都看傻了,他還是第一次見丁佳雯施展這麽神奇的法術,封印箱子那次根本看不出什麽效果,所以他才沒當回事。


    看到丁佳雯追著紙鶴去了,他才反應過來,趕忙跟了上去。


    這可苦了我了,傷口還沒好,走路時步伐大一點都會撕扯傷口,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


    紙鶴在空中轉了個圈之後,直接飛進了密林之中。


    丁佳雯跟何俊腿腳利索,幾分鍾後就不見人影兒了,隻把我跟小艾和思思丟在了後麵。


    “這是不是路啊?怎麽這麽難走!”路上到處都是荊棘,雜草叢生,根本看不出路的樣子。


    小艾想了想說道:“這裏很久以前是路,路的盡頭是斷崖,後來聽說有人在那裏跳崖死了,路就封了。”


    壞了,蘇婉該不會是……


    一種不詳的預感從我心中升騰而起,但轉念一想,蘇婉沒道理去跳崖啊,一定是我想多了。


    順著崎嶇的林間小路走了足足十幾分鍾才算鑽出了樹林,還沒來的及抖落頭上和身上的樹葉,就發現丁佳雯和何俊正站在前麵不遠的地方,而蘇婉就站在斷崖邊上想遠處眺望著。


    我悄悄的走到丁佳雯身邊,壓低聲音問道:“這丫頭怎麽了?這是唱哪出兒啊?”


    “那嫁衣有問題!”丁佳雯的用起了‘他心通’。


    “你用點定身術之類的法術定住她,何俊上去不就把她弄下來了嗎?”


    “你看看她站的位置,我能用法術嗎?蘇婉是我的好姐妹,如果有辦法我早就把她弄下來了,還會在這裏的等嗎?”丁佳雯不滿的回了一句。


    我仔細的看了看蘇婉站立的位置,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蘇婉的前腳掌已經完全懸空了,隻靠後半隻腳掌支撐著身體,隻要身子稍微不穩就會失足掉下懸崖。怪不得這兩人都隻是在這裏看著,不敢采取一點行動呢。


    “阿婉,你回頭看看我,我是何俊啊,你昨天不是還說回城裏要請我吃飯的嗎,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阿婉,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也不要相信你聽到的,你是蘇婉,不是任何人,你跟著我說,我是蘇婉,不是任何人!”


    丁佳雯開始輕聲的重複著這句話,並且慢慢的向蘇婉靠近。


    蘇婉眼神變得迷離起來,嘴裏嘟噥著:“天賜,你為什麽還不回來?素雅等的你好苦……”


    “你是蘇婉,不是素雅!記住,你是蘇婉,蘇婉……”丁佳雯一邊小心翼翼的靠近,一邊不停的輕聲重複。


    我感覺到丁佳雯這時已經在使用催眠術了,在我記憶裏,她對葉曼珍用過這種法術。


    果然,蘇婉開始跟著她的語調重複起來:我是蘇婉,不是素雅……


    “把腰帶給我!”丁佳雯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腰帶?!


    我低頭看了看腰間纏了好幾圈的布帶,這種少數名族的腰帶就是這樣,總是很長,估計就是在野外或者山裏遇到危險時當救命繩子用的。


    解開腰帶用一隻手提著寬鬆的褲子,另一隻手把腰帶扔了過去,這時丁佳雯距離蘇婉的距離已經不到三米了,隻要再往前走幾步,丁佳雯的腰帶就可以起到作用了!


    就在這個時候,蘇婉突然轉過頭來瞪著丁佳雯,雙眼泛過一道血紅的光芒,惡狠狠的說道:“不要多管閑事!”


    說完,身體向後一仰落下了懸崖。


    丁佳雯縱身一躍,手裏的腰帶同時飛出,卷到了蘇婉的腰上,但她也被巨大的慣性帶著向懸崖滑了過去。


    何俊趕忙衝了過去向前一撲抱住了丁佳雯的雙腿,但仍然止不住下滑的速度,兩個人一同被拉著向前滑行。我大吼一聲,顧不上自己的褲子了直接撲到了何俊的身上,希望靠重量來阻止下滑的趨勢。


    思思和小艾也衝了過來,分別抱住了我的兩條腿,終於止住了不斷向懸崖滑動的趨勢。穩定住之後,幾人合力向後拉,最終把早已經昏迷過去的蘇婉拉上了懸崖。


    看著在何俊懷中昏迷不醒的蘇婉,我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人總算是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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