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中陷入了持續的沉默,但我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濃濃的壓抑。


    灰色的雲層壓在頭頂,讓本來就壓抑的心情更加的沉悶。


    開了半個小時之後,山上開始起霧了,濃霧籠罩了大山,也讓能見度變得低了起來。本來就不快的車速,也更加的慢了。


    打開了防霧燈,慢慢的沿著山路行駛著。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條路開下去到底能到達哪裏,但我總能在地震那裏感到一種強烈的不安感,這也是驅使我堅持要離開那裏的原因。


    丁怡這時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眼睛緊盯著前麵。她突然喊了一聲,“前麵有人!”


    她喊得時候,我就已經在開始減速了。因為我也看到了在路中央有個人影。


    我刹住了車,按了下喇叭。


    那個人影似乎被我的喇叭聲驚道了,轉身跑進了濃霧之中。


    我再次啟動客車,可怎麽也打不著了。


    本想把司機叫醒,讓他看看這車是不是出了什麽故障,可丁怡的另一句話,卻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路邊有牌子,我們好像從山裏走出來了!”


    我這是已經沒心情去叫醒司機了,打開車門就下了車。


    路邊的確有個牌子,就是我們那種每天都能在路邊見到的路程指示牌,藍底白字。


    牌子上寫著幾個白色的大字:北冥1km。


    北冥?也是從塞外長大,這裏方圓幾百裏範圍的地名也算是耳熟能詳,可是卻從來沒有聽過有北冥這個地方啊!


    這時濃霧慢慢的散了,我能看到一條筆直的公路,通向前麵的一個城市。


    確切的說,這是一個坐落在盆地裏的城市,周圍還是能看到連綿起伏的群山。


    車山的幾個人也陸陸續續的下了車,驚奇的看著眼前這個叫北冥的城市。


    從這個牌子到城市,隻有一公裏的路程,我們甚至能看到居民樓上的窗戶和小區的綠地。


    “太好了!我們得救了!”王國文有些興奮的說道。


    司機不知道什麽也醒了過來,這時正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城市。


    “司機大哥,你知道這個城市嗎?”


    司機嘴唇翕動,臉色蒼白,聽到這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


    所有人都用詫異的眼光看著司機,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精神崩潰了。


    “來了,我們真的來到這個地方了。”司機一邊笑,一邊重複著這句話。


    唐超上去就甩了司機一個嘴巴,然後抓住了他的衣領惡狠狠的問道:“你笑什麽!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我老家就是這附近的,我為什麽沒聽說過這裏有個城市?”


    司機終於止住了笑,轉而用一種絕望的口氣指著前麵的城市說,“回不去了,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唐超用力一推,把司機的後背頂在了車身,“老子花錢做你們的車,家沒回到,卻被你們拉到了這個鬼地方!這些就算了,你特麽的還咒老子!”


    司機的眼淚一直就沒止住過,語氣已經分不出是哭還是在笑,“詛咒你的不是我,而是這個城市。”


    王國文上前拉開了唐超說道:“以和為貴,現在情況不明,還是不要起內亂的好。”


    其餘的人也紛紛勸解,唐超才狠狠的推了司機一把,鬆開了他。


    “我們現在合計一下,要不要進城。”


    “當然進,為什麽不進?現在這車也出了問題,不進城怎麽辦?”唐超第一個提議。


    “我覺得唐超說的有道理,我們現在食物和水存的都不多,總要進城補充一些吧?這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啊。”


    說話的是廚師陳明,他的話以出口馬上得到了幾人的讚同,其實我心裏也想進城去看看,最起碼能了解一下我們當前的位置。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進城看看!”老道大手一揮,邁步就走。


    我趕緊攔住老道:“我們不能都進城,這裏要留一個看車的,如果城裏有什麽不正常,我們還能撤到這裏來。”


    王國文看了看靠著車坐在地上的司機,走過去說道:“司機大哥,你現在情緒不太好,不如你在這裏看著車,我們去看一下,找到人幫忙後我們在回來接你,這麽樣?”


    司機頹廢的點了點頭,“你們去吧,我哪也不去,死在哪裏都一樣。”


    說完又低下頭不說話了。


    王國文的眼裏明顯閃過了一絲厭惡,站起來對我們說道:“那就這麽決定了,司機大哥在這裏看車,我們帶上一些水和食物,這就進城。”


    於是我們帶了少量的水和食物,向城裏進發。走出了幾十米之後,我回頭看了看司機,他這時已經站了起來,默默地看著我們。


    隱約間,我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我突然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這個城市會不會有什麽不可知的危險在等著我們?


    一公裏的路程很快就走完了,可是這一公裏的路程,卻讓我的心不停的翻江倒海。


    因為在這裏,我沒有看到一個行人,或者一輛行駛的汽車。整個城市空空蕩蕩,鴉雀無聲。


    其餘的人眼裏也都透著驚異。這個城市寂靜的可怕,別說人,就連一個活物也看不見。


    丁怡的手不知不覺的抓住了我的胳膊,低聲的說道:“這裏好可怕,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我想了個措辭安慰她說:“哦,這個啊,可能是他們這個城市整體搬遷了吧?這種情況在這種邊遠城市還是很常見的。”


    這話說起來是安慰她,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給眼下的這種詭異找個合理的理由。


    說話間已經到了城市的入口,在路中央是一個大的環島,麵積足有三四百平方米,環島中間立著一個七八米高的銅像。


    我走到近前,仔細的看著這座銅像。


    因為凡是名人的雕像,總會在雕像底座上留有一個銘牌,上麵記載著這人的生平事跡。這座銅像位於這麽一個顯著的位置,肯定是對這個城市做出過傑出貢獻的人,銘牌上用繁體字寫著——


    “沈公明,(1897——1976)。沈公生於清末亂世,讀開明之書。遠涉重洋求西方之學,然國家為列強入侵,沈公憤而歸國,投身革命救國之洪流。沈公身先士卒,數次血染疆場。列強既退,沈公拒高官之位,攜族人至此,以為避世。”


    默默讀完銘牌,我對這人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雖然這種雕像銘牌多以歌功頌德為主,但是也不會偏離史實太多。


    這個沈公明臉龐剛毅劍眉虎目,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可是我在記憶裏搜索了許久,卻沒有搜索到和這人相符的資料。如果照銘文上所說,這人應該參加了抗日戰爭,並且取得了不俗的戰績。最後功成身退,隱居在這裏。


    我讀大學的時候主修新聞和曆史,凡是在那場戰爭中稍有名氣的人,無論是屬於那個政黨,或者是自發的民間組織,我基本上都知道。但這個沈公明,我卻從來沒有在史料上看到過他的隻字片語。


    王國文扶著眼鏡,眉頭緊蹙,顯然也在和我想同樣的問題。


    “王老師,這個沈公明你聽說過沒有?”


    王國文茫然的搖了搖頭,“我是曆史係的畢業生,主修現代史,這個人要麽是無名小卒,要麽就是這片銘文是假的。”


    他的這兩種說法,我更傾向於前者,銘文不可能作假,但是卻可能誇大。


    在銅像前看了一會之後,我們才繞過了環島,進入了主城區。


    街道很寬敞,旁邊店鋪林立,服裝店,超市,餐廳,一應俱全。


    但所有招牌上的文字,全部都是繁體字,一個簡化漢字也看不到。


    路邊上有一個報刊亭,我走過去從此窗口拿了一份報紙出來。吹了吹報紙上厚厚的塵土,翻看起來。


    做媒體這麽久,隻要看報紙的刊頭,我就知道他是屬於那個省份或者地級市了。


    然而刊頭上的幾個大字就像一並錘子,在我的心上狠狠地敲了一下,震撼無比。


    北——冥——日——報!


    做過媒體的人都知道,報刊發行是有規定的,隻有地級市以上級別的才能發行日報,這個報紙居然用了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名做了刊頭,那就是說這個地方是一個獨立的政權!


    在往下看,上麵報道的都是關於這個城市的一些新聞,比如有一條新聞的標題就是“國資部長高準發行新政,關停部分高耗能產業。”


    這條新聞標題證實了我的推測,這個北冥,是一個獨立與我們之外的一個政權。


    可是我們的政府怎麽可能容忍在這麽一個並不算與世隔絕的地方,存在一個獨立的政權?況且這個政權還在我們的國土範圍之內。


    我又看了看日期,報紙的發行日期是2015年4月22日。又拿了幾分報紙,發現所有報紙的發行日期都是同一個日期。


    也就是說,這個城市的所有人,都在這一天離開了這裏,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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