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坐進這輛出租車到現在,應該快半個小時了,可這時間卻仍然停在11:55分,根本就沒走過!


    身上一陣冷汗爆出,如果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車和司機都有問題,那我真的就成了腦殘了。


    現在他顯然還不知道我已經看出了這點,還在悠閑的哼著歌。


    趕緊想辦法脫身!


    心中冒出這個想法之後,我開始想主意並且馬上付諸實施。


    “師傅,您能不能就在這路邊停下?我就在這下車了,去一個朋友家。”


    “去朋友家?”他嘟噥了一句,“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朋友住哪啊?”


    “哦,他一會開車來接我,您就把我放在這就行了。”


    他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我能清晰的看到一道蜿蜒的血流,正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流。


    “好吧,不過這個時候容易出事,你要小心點。”說完他開始緩緩的減速。


    我坐你的車才會出事!


    車子終於停穩了,我故作鎮靜,若無其事的打開車門下車。並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他,然後轉身就走。


    剛邁出兩步,他就叫住了我。


    “哎,哥們兒,找你錢。”


    “不用找了,你大晚上的也不容易。”


    “不行!快回來!”


    我心裏一緊,聽他的口氣已經不像剛才那麽和顏悅色了,到底是回去找錢呢,還是撒丫子跑呢?


    就在我還在猶豫的時候,一隻手從身後搭在了我的肩上。那隻手上沾滿血跡,兩隻手指頭已經斷了,斷口處隻連著一點皮。


    一股寒意脊椎骨末端直衝腦門,該怎麽辦!?


    “兄弟,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不能占你的便宜,掙錢都不容易,年輕人總要攢些錢才行。”


    如果光聽他說話,絕對的正常無比。但是正常人怎麽會手都成這樣子了還在開車?


    我把心一橫,毅然轉了過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清這個司機的樣子,臉色蒼白,帽子下麵不停的往下流著血,白色的襯衣已經被血染紅。胸口明顯的塌陷了下去。


    他一隻手裏拿著幾張零錢,正微笑的看著我。


    但是一個這樣的人站在麵前,即使他笑的再和善,你能接受的了麽?


    我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手不發抖,接過了他手裏的那把零錢,數也沒數就塞進了口袋。


    我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那個,大哥您忙去吧,我在這等等我的朋友。”


    “好,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小心一點,要不我把我的名片給你一個?你朋友不來你就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沾著血跡的名片低了過來。


    迎著頭皮接過來塞進了口袋,臉上努力保持著僵硬的微笑。


    司機這才看了我一眼,轉身向車走去。


    我這才看清這車的與眾不同之處,它除了燈亮之外,竟然沒有發出一點發動機的聲音!就那麽悄無聲息的開走了。


    看著出租車終於消失在公路上,我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並開始向四周張望,確定自己的位置。


    掏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屏幕隻是閃了一下,便又黑屏了。目前要是想憑借它發出求救信息是不可能了。隻有靠自己的雙腿走回去了。


    我大概算了一下,這裏到市裏的路程大概隻有十幾公裏了,如果我加快腳步,兩個小時內還是能回到市裏的。


    打定主意之後,我邁開雙腿順著公路就開始走。一邊走一邊給自己壯膽:這兩天經曆了這麽多的詭異事件,不還是活的好好的麽?我有菩薩保佑,逢凶化吉!


    心裏不停的給自己打氣,腳下卻一點也不敢慢下來。以下一個路燈作為目標,快速的走著。


    走了一會之後,我漸漸感覺到不對了,那個路燈目測離我不到一百五十米的距離,我卻足足走了十分鍾也沒走到,難道又是鬼打牆?


    我停下來,那路燈就立在那裏,發出清冷的光。我走起來,它還是在那裏並沒有因為得靠近而變大。


    那就是說我根本就沒有靠近它,隻是在原地打轉而已。


    發現了這個事實之後,我有些絕望了。這根本就是我解決不了的情況啊!聽人說,曾經因為有人遇到鬼打牆,走了一夜活活累死了。那既然走不出去,我還走個什麽勁兒?幹脆就坐在這裏等天亮好了!


    蹬——蹬——


    就在我剛要在路邊原地坐下來的時候,身後傳來幾聲輕輕的走路聲,不過這腳步聲卻是極輕。


    有人就好了!我轉過身就要迎上去。


    但就在那一刻,我剛邁出的腳就馬上收了回來,因為此時站在我對麵的,就是那個我在車上見到過多次的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長發女人。


    她正耷拉著頭,雙臂垂在身體兩側,邁著機械的步子向我走過來。


    近了!


    更近了!我的心隨著她的靠近開始狂跳不止。這麽下去,我鐵定會因為心髒病發作而死。


    此時我已經能看到她垂在額前的頭發露出了一絲縫隙,透過縫隙我能看到一隻白多黑少的眼睛在怨毒的盯著我,眼神中充滿著怨氣。


    我扭頭就跑,也不管到底是不是鬼打牆了。先把麵前的這位甩開再說。


    但是這次很快就跑過了路燈,以至於我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推斷。


    足足向前跑了兩百米之後,我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已經沒有那個女人的影子了。


    終於甩開了!我放慢了腳步,今天一個晚上,跑的距離絕對能頂一個馬拉鬆了。


    仰起頭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慢慢的調勻呼吸,如果在經曆這樣一次驚魂,說不定我就一口氣跑回到市裏了。


    轉了轉腦袋,等我再次把目光投向前方的時候,卻發現,前麵十幾米的地方,那個女人正背對著我,向前走著。


    仍是那個步伐,仍是那個動作。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竟然走到了我的前麵。


    如果她是正常人,以這個速度,恐怕走到天亮也追不上我吧?


    忽然想起了在車上看到那一幕,她總是不停的出現在車的前麵,即使車從她身邊超過去,也很快就能從前麵再次看到她。


    這種情景,隻有在一眾情況下才可能發生,那就是我一直在一個圓形的跑道上不停的跑著。超過她然後再從背後追上她,如此周而複始,永不停歇。


    難道我跑了一個晚上,隻是在一個圓形的跑道上不停的跑著?


    叱——


    一束燈光從背後照過來,我伸手遮著眼睛,向那車看去。橘黃色的出租頂燈,赫然是剛才的那輛出租車。


    這也正好證明了我推斷是正確的,我一直在一個圓圈裏不停的兜著圈子。那麽把我帶到,或者說製造這個圈子的人,隻有這個出租車司機和這個長發的女人,不,應該說女鬼。


    出租車按了兩下喇叭,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喊了一句:“哥們兒,等到你的朋友了嗎?”


    我已經沒有剛才那麽害怕了,心道:反正我也跑不出去,倒不如他的車,看看他究竟想把我怎麽著。


    “還沒,估計是不來了,還是坐你的車回去好了。”說完我開始向他的車走去。


    他眼神複雜的看著我打開車門上車,然後問了一句:“去哪?”


    “司機大哥,麻煩你調個頭,往回走。”


    其實我之所以這麽說,是有一種惡搞的成分在裏麵的。如果這是一個圓形跑道,那麽我就掉個頭,這樣不是每次都能看到那個女鬼迎麵而來了嗎?


    司機回過頭,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哥們兒,你知道有些路是回不了頭的嗎?”


    我心裏一驚,暗想,他這是在暗示我死亡之路麽?人類隻有在通往死亡的路上,才永遠沒有回頭的可能。


    “司機大哥,我隻是想調個頭回到我上車的地方,怎麽還成了走回頭路了?如果你不回去,我就下車了。”我作勢就要伸手開車門。


    “好吧,既然你執意要回去,我掉頭就是。”司機說完,開始在公路上掉頭。


    這條路我走了一個晚上,從來就沒見過身邊有一輛車經過,自然是想怎麽掉頭都可以了。


    調過頭之後,車子開始無聲無息的向著來時的路行駛。我索性把頭靠在椅背上嚴謹死死的盯著前麵的路。並且用餘光瞄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間——11:55分。


    好像時間就凝固在這個節點上,不再流逝,就向我的遭遇一樣,永遠在原地打轉。


    車上的電台還在繼續廣播,但節目已經改成了新聞。


    “聽眾朋友們早上好,現在插播一則新聞,在本市通往臥龍山莊的路上,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一輛出租車撞到一名女士之後,又撞在了公路的護欄上,導致汽車發生爆炸起火,現在該路段已經封閉,請需要經過的司機朋友繞行。”


    這個主持人的聲音甜美,全然不像剛才那個低沉陰森。但是她剛才好像說的是早上好,口誤麽?再說了,這裏那有什麽車禍了?


    司機伸手在工作台上扭了一下,關掉了收音機,接著長長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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