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伴隨著身體,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中急速下墜。


    為什麽他要這麽做?為什麽她要把我推進深淵?


    耳邊響起了她剛剛說過的話:如果你回來,我就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這洞深不見底,就算我不被摔成粉身碎骨,我又怎麽爬上來呢?


    我能感覺到身體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但心裏對丁佳雯卻一點也恨不起來。


    在這生死之間,我腦海裏閃現過的竟然都是他的一顰一笑。


    “如果我回來,我也會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默默的對自己說完這句話,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突然我感覺到身上一輕,自己好像沒有重量的羽毛一般慢慢的飄在了虛空之中。


    我睜開眼,周圍開始有了柔和的白光,但是卻又看不到有任何的光源。


    此時的我就像漂在水裏的一片樹葉,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四周空蕩蕩的一無所有。


    我動了動手腳,可身體就像是在水中遊泳時一樣,隻是向前移動了一點。


    “救命——”一身微弱的呼救聲傳來。聲音雖然小,但是卻聽的非常清晰。


    “喂——有人嗎?你在哪?”


    我大聲喊了一句。但就在我喊過之後,那聲音就消失了。沉寂片刻之後,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這聲音像是很多人在一起激烈的爭論著什麽,但是卻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言。


    “有人嗎?”我又喊了一句。


    一股柔和的力道把我包圍起來,像清風一樣從我身上拂過。兩遍之後,我的身體似乎恢複了重量,慢慢的落在地上。


    活動了一下四肢,就聽到剛才的那個喊救命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是誰?你怎麽來到這裏的?”


    “你又是誰?我怎麽來關你什麽事?”這個問題讓我想到了丁佳雯推我下來的那一個畫麵,心裏一陣不爽。


    “你能聽得我的呼救?”


    “我沒聽見,也不想聽見!我隻是個路過的,你告訴我怎麽出去就行了!”


    突然間我心灰意冷,再也不想摻和這些事情了。


    “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就說明你不是一般人,既然來了,想走就沒那麽容易了。”


    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人慢慢的從一團柔和的光芒裏走出來,步履有些蹣跚。臉色蒼白無比。


    我一看這人就知道他肯定不是普通人,這都什麽年代了,這人還穿著民國時期的長衫?


    他緩步走到我麵前,看了一眼說道:“我認識你,你是小沈的孫子。”


    小沈是爺爺的朋友對他的昵稱,小一輩的人是不敢亂叫的。


    “你是——”我突然想起了爺爺家裏供的那個保家仙,那條救過他性命的白蛇。


    他點了點頭,斯文的笑容顯得很勉強。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爺爺病了,昏迷不醒好幾天了!保家仙不是號稱能保佑家裏家財平安的嗎?”我帶著質問的口氣問道。


    但是他卻絲毫不介意,苦笑著說道:“其實供奉保家仙這種形式,隻是那些信徒和我們簽訂的一種類似契約的東西。我們從信徒身上汲取信仰的力量,然後回饋給他們一個相對平安的環境。如果我們受死了,信徒也會跟著一起死。但信徒如果死了,我們不受傷害,然後可以找另一個信徒,或者說宿主。”


    我有些聽明白了,這完全就是一個霸王條款。意思就是,我出事你陪著,你出事我看著。


    “也就是說,我爺爺現在的狀況是由你造成的?”


    長衫人點了點頭,“不光是他,所有的保家仙現在都在這裏,隻不過他們怕嚇著你,不想出來見你罷了。”


    “他們不是都可以化為人形嗎?怎麽還會嚇到人?”


    “你說的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他們絕大多數的人都失去了靈力,現在和普通的動物沒什麽差別。”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丁佳雯說這裏方圓十裏都沒有任何的精靈的存在呢,原來都來這集合了。


    “究竟出了什麽事,讓你們連香火也放棄了?”


    長衫人苦笑了一下,“這裏——”


    他話剛說到這,突然臉色一變,馬上扭動著身軀,就那麽突兀的變成了一條水桶粗細的白色蟒蛇,轉身迅速消失了。


    還沒在震驚中緩過神來,身邊就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怎麽進來的?”


    我回過頭,一個灰色上衣,黑色褲子的老太太正站在我的身後,眼神冰冷的看著我。


    “呃——大娘,我是路過的,那個……也不知道怎麽就到了這裏,您能帶我出去嗎?”其實我現在一點想走的念頭也沒了。爺爺的命和那條白蛇緊緊的拴在一起,現在我要救走這些生靈,救那些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們!


    老太太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我,看了半晌才說道:“現在你來這裏還不是時候,跟我走吧。”


    說完轉身就走。


    我真的沒想到她這麽痛快答應放我走。而且絲毫不問我的來曆,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到底該怎麽辦?轉身就跑?可是這裏連個參照物都沒有,往哪跑?


    可是如果跟著她出去,爺爺和那些老人怎麽辦?


    就在我進退兩難的時候,那個老太太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我,“你不想走麽?”


    “大娘,您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嗎?我是個記者,想到處拍點照,留個紀念。”


    老太太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你還是那副樣子,一點沒變。”


    我愣了一下,“大娘,咱們以前認識?”


    老太太點了點頭,“何止認識——”


    說道這裏,她忽然閉上了嘴,不再繼續說了。隻是幽幽的歎了口氣。


    我再次打量起這個老太太,看臉上大概有五六十歲的年紀,一般的頭發都已經花白了。臉上的皺紋雖然很深,但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閃爍著睿智的精光。


    我的目光落在了她頭上的一個黑色的鐵質發卡之上。


    心頭一震,我想起在哪裏見過這個老太太了!


    在我的那個噩夢之中!就在那個電梯的角落裏,就是她站在那裏!


    老太太看我表情大變,微微一笑,“你想起來了?”


    “是你——你在那部電梯裏!”


    “哦?”


    沒想到老太太臉上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態,“什麽電梯?”


    她竟然不記得?那除此之外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啊!我再次陷入疑惑。


    老太太歎了口氣,“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你走吧,這裏的事你不用管。也管不了。”


    看來人家根本就知道我是誰,來幹什麽的,我再這麽遮遮掩掩的也沒意思了,索性開門見山。


    “大娘,我實話說了吧,我是為那些精靈的來的,他們如果出了事,他們的信徒也會跟著一起死。這一點您不應該不知道吧?”


    “我就是要讓他們這些妖物不能再繼續蠱惑人心,騙取人類的信仰之力然後簽訂這種不平等的條約!”老太太有些激動起來,“這些東西,整日裏享受民眾的香火供奉,卻不管自己信徒的死活!這樣的東西也敢自稱保家仙?”


    她說的我完全無從反駁,因為這些都是事實。這些‘保家仙’們隻是為自己的信徒做出過一點點事情,這些信徒便對他們感激涕零。而更多的時候,他們就像蛀蟲,無所事事,毫不作為,卻享受著香火供奉。


    但是這裏麵也有例外,爺爺家的那條白蛇就是一個例子,他救過我爺爺的命。


    “大娘,也有例外的,您不能因噎廢食啊!”


    “我就是因噎廢食又怎樣?這些妖物統統該死,我就是要給天下一個正確的信仰。讓他們知道,諸天鬼神皆不可信!”


    老太太此時的樣子就像一個狂熱的宗教信徒,正在慷慨激昂的宣講自己的教義。


    “大娘,您開宗立派我不管,可是這些精靈修煉也不容易,你就教訓他們一下,然後趕他們走不就好了?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老太太突然放聲大笑,“趕盡殺絕?你勸我不要趕盡殺絕?你不是早就忘了,你趕盡殺絕的時候要比我很一千倍,一萬倍!”


    我詫異的看著她,我什麽時候殺過人啊?平時殺一隻雞我手都會都,哪裏敢殺人?


    老太太好像知道說的有些多了,止住笑聲之後跟我說道:“你最好馬上跟我走,不然一會兒你就走不了了。”


    說完徑自向前走去。


    根還是不跟?我猶豫著不肯邁步。沒想到老太太突然一轉身,伸手在我臉上一拂,我眼前突然一黑,然後就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一個圓窗正像電視機一樣投映著外麵的情景。


    一個黑衣人站在老太太麵前,背對著她,森冷的聲音裏透著寒氣,“誰進來了?”


    “沒有人進來。”老太太的聲音裏有些謙恭。


    “沒有?”


    黑衣人冷笑了兩聲,“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不敢。”


    “孟滄瀾,你給我記住,我當年不殺你,是因為你對我還有用。如果你哪天沒用了,你猜你會有個什麽樣的下場?”


    “是,我知道了。”


    孟滄瀾!我的心頭猛地一震,這不是閔柔奶奶的名字嗎?那這個老太太不就是閔柔的奶奶嗎?


    “你還要記住一點。我要做的事從來就不允許有人阻擋,不管是誰擋在我麵前,我都會把它一一鏟平!”


    “是,我記住了。”


    再次傳來孟滄瀾唯唯諾諾的聲音。


    黑衣人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見。


    我聽到孟滄瀾發出了一聲長歎,接著那扇小圓窗突然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把我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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