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柔見到我們平安無事之後顯得頗為激動,不停的追問這三天我們去了哪,經曆了些什麽。


    我被她追問的有些煩了,隻好說我和丁佳雯去後院幽會了一時興起忘了時間。


    她果然紅著臉不再追問了,但是很快就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去幽會你帶著小六幹嘛呀?


    我隻好讓她去問丁佳雯,耳邊這才清靜下來。


    躺在床.上,腦子裏一直想著在井下發生的一切。並試著把整件事理出頭緒。


    閔致遠和葉曼珍之間的恩怨我基本上都了解了,但是整件事裏麵,始終有一個人麵目不清。這人就是那個當初幫助女鬼借屍還魂的薩滿法師。


    丁佳雯跟那個老頭說,那是她的姥姥。那就有了這樣一個問題:丁佳雯是怎麽知道她的身份的?就憑著一個封印陣法?就算這點能說通,那這個法師的目的何在?


    我記得曾經在幻境裏見到過閔致遠威脅那個薩滿法師,說知道她的一些事情。然後她才答應幫她借屍還魂,並且封印了葉曼珍的靈魂。


    這麽做不是有違天道嗎?她說這三人有前世的因果糾纏,可她僅僅是一個薩滿法師,是如何知道前世的事情的?就算知道,她也無權幹涉,據我所知,幹涉他人的因果業報後果很嚴重。


    再有一點就是丁佳雯的身份了。我稀裏糊塗的加入了她的小組,原本以為這個小組就是專門處理那些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案件。應該隸屬於某個特殊部門,比如警局什麽的。


    但是細細的回想那個被丁佳雯稱為老鬼的一句話,就是他說丁佳雯的姥姥,已經離開組織多年。那麽說這個組織在民國時期就已經存在了,而且從那個老鬼說話的內容來看,他跟丁佳雯的姥姥還很熟稔。


    葉曼珍被奪舍的那年是民國二十三年,也就是公元1934年。就算他那年二十歲,那現在他至少也有一百歲了吧?


    可是那個老頭怎麽看也不像一百歲的樣子啊!而且他說他關注了這個案子好幾年了,但是他為什麽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去墳地的時候就出現了?他要那‘幹屍葉曼珍’做什麽?難道是娶回去切片做實驗?


    再有就是閔柔的奶奶孟滄瀾,她用了一塊玉璜做替身,那肯定沒死,但是她去哪了呢?她跟這件事有什麽關係?


    我越想越覺得蹊蹺,這些亂七八糟的線索在腦子裏糾纏在一起,像一團亂麻,怎麽也理不出個頭緒。


    正在胡思亂想,丁佳雯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去她的房間,說要跟我說點事情。自從閔柔聽說這大院裏住著‘其他住客’以後,就搬到了丁佳雯的房間,我被她無情的驅逐了出去。


    我過去後發現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小六應該是被閔柔帶走玩去了。


    她的表情有些凝重,好像在整理即將跟我說的話。


    “你沒什麽要問的嗎?關於這件事,和這件事裏牽扯到的人?”半晌之後,她終於還是開口了。


    “有,就一點,你這個組織是怎麽回事?”


    丁佳雯苦笑,“應該說‘我們的組織’,不要忘了,你現在也是組織一員。”


    “那好,既然你說我也是組織一員,那我是不是有權知道組織的事呢?最起碼我應該知道我是在給誰賣命吧?”


    她沉默了半晌,“組織有保密紀律,你現在的級別很低,涉密權限不夠。所以我隻能回答一些你權限內的事情。”


    “好,我想知道,這個組織歸誰管,公安局,國安局,還是別的什麽部門。我總不能拿著高薪,卻連給自己發薪水的人都不知道吧?”


    “我們的組織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不歸國家任何一個部門管,國家負責我們的經費開支。但是我們不屬於行政部門,也不是事業單位。這麽說吧,就是一個類似好萊塢大片‘黑衣人’的組織。”


    其實我心裏早就有這樣的猜測,隻是一直沒有得到證明而已。現在聽她親口告訴我,心裏總算是踏實了一些。


    “那個老鬼帶走那個幹屍有什麽用?你之前明明反對,是你的上級給你下命令了嗎?”


    “超出權限,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切!我就知道。”我不屑的撇了撇嘴,接著問:“閔柔的遭遇真的是報應嗎?如果真的是,那為什麽她還能屢次化險為夷呢?不是應該早就出意外了才對嗎?”


    丁佳雯以為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這一點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我隻是一個薩滿法師而已。你很關心這一點嗎?”


    “當然啊,她是我同學。”


    丁佳雯笑笑,把臉轉向了窗外,幽幽說道:“如果這世間真的有報應,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為非作歹的人逍遙法外呢?”


    “或許報應在來世也說不定。”我看她有些惆悵,隨口說了一句。


    “無論以前發生在閔柔身上的事情是不是報應,至少以後不會發生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什麽意思?”


    “兩個葉曼珍都有了各自的去處,封印也消失了,業力的源頭沒有了,詛咒也好,報應也好,就都散去了。”丁佳雯說完,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誘人的曲線暴露無遺的展現在我眼前。


    她發現我正在盯著她看,臉一下就紅了,在我的腦門上狠狠敲了一下,“看什麽看?像個猥瑣大叔!”


    “我哪裏是大叔了?我才二十四歲好嗎?”


    “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明天離開這。”


    閔柔端著一盤水果走進房間,正好聽到了這句話。


    她有些失落的問:“你們要走了?”


    “我們?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我有些驚訝。


    閔柔放下水果,低聲嗯了一聲。


    “這麽多年我很累了,想停下腳步歇一歇,我要留在這裏,等我奶奶回來。我知道,她肯定沒死,而且我相信她很愛我,知道我在這裏等她,遲早有一天她會回來。”


    丁佳雯點點頭,“你以後應該不會遇到什麽意外了,我敢肯定你一定會平平安安健康長壽。”


    閔柔笑問,“你怎麽知道?”


    “因為有一個人一直在為你祈福,她是你的保護神。”


    “是趙剛嗎?”


    “不,是你的奶奶。”


    我看著丁佳雯的臉,一絲失落從她的眼中一閃而逝。


    *


    閔柔一直把我們送到了停車的地方,我們離開後她一直站在村口目送著我們離開。


    丁佳雯笑著問,“是不是有些舍不得啊?要不你再回去住兩天,和你的老同學在好好敘敘舊?”


    “什麽味道?”我用力抽了抽鼻子,四處看著。


    “啊?有味道嗎?我怎麽聞不到?”丁佳雯也用力嗅了嗅。


    “當然有啊,好大的酸味兒,是不是醋壇子倒了?”


    她這才聽出我是在戲弄她,臉色微紅,騰出一隻手在我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一種一樣的感覺流遍了我的全身,這種感覺是我從未體驗過的,難道我喜歡上了這個小魔女和神棍的綜合體了嗎?


    大學期間我一直沒有談過戀愛,因為我一直覺得冥冥中有個人在等我,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是我想要的。


    很多同學都取笑我,說我是彎的,但我知道我真的是在等那個人出現。如果她不出現,我就一直等下去。


    但是現在是怎麽回事?丁佳雯給了窩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她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嗎?


    想到這裏,突然一個影子從我腦海中閃過,那個紮著兩個長長的麻花辮,穿著藍色碎花棉襖的小姑娘——文文。


    自從她和她奶娘離開我們村子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年幼的我曾經一直固執的認為她一定去了縣城。於是那時的我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看著日曆,計算著還有多少天過年。因為過了年我就可以長大一歲,快點長大我就可以去縣城找她了。


    可真的當我長大,去縣城讀書的時候,我才知道了幼年的想法是多麽的幼稚。文文就像我童年做過的一個夢,美麗而不真切。


    我經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那個跟我定過‘娃娃親’的小女孩,這麽多年她過的好嗎?是不是已經遇到了她喜歡的人已經結婚生子了呢?


    每當想到這些的時候,我就會隱隱的心痛。同時還會默默的惆悵,我不停的告誡自己,那場‘娃娃親’隻是小的時候長輩們對我能平安長大的一種精神寄托。就算文文陪著我一起長大,也未必就能和我在一起。


    她注定隻能作為我童年的一份美好的回憶,永遠珍藏在心底。


    “想什麽呢那麽入神?是不是想媳婦呢?”丁佳雯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嗯。”我認真的點了點頭。


    丁佳雯猛的踩了一腳刹車,躺在中排座位上睡覺的小六直接掉在了地板上。


    “真的?你有媳婦兒?怎麽從來沒聽你說起過?不行,改天我一定要見見。”


    “我有媳婦兒你用的著那麽興奮嗎?”我抱怨了一句,趕緊回頭看了看小六,還好,那家夥根本沒醒。正仰麵朝天的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呢。


    “我這是關心下屬你懂不懂?好領導都這樣。”她繼續啟動了車子,但是卻陷入了沉默不再說話。


    就在車子剛上高速的時候,我接到了老媽的電話。


    電話裏老媽很是焦急的告訴我,說我爺爺病了很嚴重,嘴裏一直念叨著我的名字,問我能不能抽時間回去看一下。


    我一聽就急了,說我馬上回去。然後老媽問我有女朋友沒有,有的話帶回去讓爺爺看看,如果有個萬一,也好讓他安心。


    這個可真沒有,就算是現租也來不及了啊!


    掛斷了電話之後,還沒等我開口,丁佳雯就主動說道,“準假,現在就走。而且——”她拉長了音調,“女朋友這事兒,可以有。”


    “問題是我真的沒有啊!”


    她伸出手指指著自己,“本姑娘就發發善心,充當你的臨時女朋友,讓老人家開心一下。不過先說好了,可是臨時的,你千萬不要對本姑娘動什麽歪腦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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