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裏身穿藍色旗袍的女人此時正驚慌失措的看著老太太,眼神中滿是乞求。


    “世間萬事皆有因果,你今生至此,陽壽便盡了,這也是你前世種下的因。”老太太說完,用手中的黑布蓋住了鏡子。


    然後她走回到床邊,把嘴湊到那個女人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後走出了房間。


    那個女人在她走出去之後,坐了起來,把手貼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看著我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我一下驚醒過來,身體也能動了。汗水正順著我的臉滴滴答答的落到那本《中華詭事錄》上,好多字跡開始模糊起來。我趕緊把書拿到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渾身都被汗水濕透,我向放在門邊的臉盆架走過去,想洗把臉清醒一下。


    地上擺著一個木製的水桶,裏麵是慢慢的清水。


    我拎起來往臉盆裏倒了半盆水,卻在放下水桶的時候發現,在牆角有一個類似衣架的東西,上麵蒙著一塊黑布。


    好眼熟的東西,這不是那塊鏡子嗎?


    我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這會是那塊鏡子嗎?那個穿水藍旗袍的女人會在裏麵嗎?


    經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我知道剛才我看到的,必定是在曆史的某一個時間點上發生過的事,絕不會是我的夢境。


    那這個鏡子裏的女人還會在裏麵嗎?


    強烈的好奇心指使著我的腳步不聽使喚的向著那塊鏡子邁近。


    我有些顫抖的伸出手,抓住了那塊黑色的長布。


    扯下這塊布後鏡子裏出現的會是誰呢?是我,還是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亦或是那個那個穿著水藍色旗袍的女人?


    我的腦子飛速的運轉著,把我看見的幾個畫麵迅速的在腦海中拚接,很快我對這件事就有了我自己的推測。


    那個穿長衫的男人娶了一個在當地很有勢力的富家小姐曼珍,可是她一直沒有生孩子,多處求醫無果,而那個男人想傳承香火卻又不敢納妾,於是就請了一個薩滿法師,用借屍還魂的辦法將曼珍害死,然後讓一個女鬼住進了她的身體,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但是那個薩滿法師說過,曼珍的靈魂並不會離去,而是會一直留在這個大院裏。


    那她會不會就在這麵鏡子裏?


    那個男人後來怎麽樣了?那個女鬼進入了曼珍的身體,生下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


    這些問題就像發酵在水底的沼氣,不停的冒出水麵。


    或許這個鏡子裏會有答案呢?


    我的手抓住了黑布,猛的用力一扯。


    黑布被我扯了下來。但後麵不是什麽鏡子,而是一個木製的一個畫架。上麵還放著一副女人的肖像畫。


    油畫上的女人穿著紅色的旗袍,側著身子端坐在一方繡墩之上。雙手交疊放在腿側,臉上帶著恬靜的微笑,儀態萬方。


    我走到近前,這才看清了畫上的女人就是曼珍。隻不過畫上的曼珍要看起來應該有三十多歲的年紀,而且穿著的是一身紅色的旗袍。


    這讓我自然聯想到了那個附在曼珍身上的紅衣女鬼。會是她嗎?


    我盯著畫看了好久,心中疑問還是想不明白,這時一陣困意襲來,我躺回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


    這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一直到小六進入我的房間才把我弄醒。


    匆匆洗了把臉就下到了一樓的堂屋吃早餐,正好趕上三爺爺也在。他正在跟丁佳雯講這個大院的曆史。


    “咱家這院子修建於光緒七年,那時候是這方圓幾百裏最大的人家,因為那時閔家的祖先是從宮裏出來的,帶了好多的銀子。後來經商,才慢慢的置辦起了這大宅子。”


    “是宮女嗎?”丁佳雯一邊吃飯一邊興致勃勃的問。


    “不是,宮女哪能讚呢麽多的銀子?據說是前朝皇帝的侍衛,後來老皇帝死了,光緒皇帝登基,他就告老還鄉了。”三爺爺耐心的講解,同樣也是興致頗高。因為平時也沒人聽他講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


    閔柔見我進了堂屋,趕緊給我舀了一勺粥,擺了一雙筷子。


    我也不道謝,直接端起碗來就吃。


    一邊吃一邊故作漫不經心的問,“三爺爺也你們兄弟幾個啊?”


    “我跟小強的爺爺不是親兄弟。他是獨子,我們是堂兄弟。”


    “那就是您的父親和閔柔爺爺的父親他們是親兄弟咯?”


    “是的,我爺爺娶了兩房姨太太,我們的奶奶是二姨太。”


    我突然想起那個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三爺爺的父親?我細算了一下,從他們那一帶算起,那個附在曼珍身上的女鬼生的應該就是閔柔的爺爺,而她的父親為了保護她而去世,現在到閔柔這一代,正好是第三代!這也正應了那個薩滿法師的話,報應會出現在第三代的人身上。


    丁佳雯看了我一眼,因為我平時對這種家長裏短的事情根本不感興趣,今天問這麽多,顯然是有些不正常。


    “這大院裏還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沒有?我想在這裏拍點照,作為國家保護古村落計劃的宣傳照片。”


    三爺爺低頭想了一下,“這裏除了後院你不要去之外哪裏都沒問題。”


    “好,後院我肯定不去。”我連忙點頭答應下來,“我能看看你們的家譜嗎?順便拍一些照片。”


    按常理說家譜是不能隨便給家族以外的人看的,三爺爺自然也是知道這點,但是記者的身份幫了我的忙,沒他略微思考一下,還是答應了。


    吃過早飯,我找閔柔借了相機後跟著三爺爺來到了祠堂,祠堂一進門,就看到一張兩米左右的畫掛在牆壁上。畫上一男一女,並排坐在兩張太師椅上,男的身穿著清朝的官服,頭戴官帽。女的帶著一個護額,身上穿著誥命的服侍。


    畫的下麵是一個架子,最上麵的一層放著兩個靈牌,上麵寫著“閔氏太公正弘之靈位”另一塊寫著“閔門藍氏之靈位”。下麵一層一層的都是靈牌,但是擺放的極其整齊。香爐裏的香還嫋嫋冒著青煙。


    三爺爺在供桌上拿起三炷香,點然後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爐裏。這才走進了祠堂裏麵的一個小房間。


    這種祠堂我家早年間也有,所以我知道這間小屋除了家族的長輩,別人是不可以隨便進入的,隻好在祠堂裏等著。


    過了幾分鍾,三爺爺抱著一個小箱子走了出來,我猜這裏麵裝的就是應該是家譜了。


    他把箱子放到了桌子上,打開了上麵那把精致的小鎖。


    打開箱子後一股淡淡的書香味撲鼻而來,箱子裏都是一本一本的線裝書。這些線裝書就是家譜,他詳細的記載這這個家族每一個男性成員的生平。而女性成員多半是寥寥幾筆,寫上這個女人生於多少年,死於多少年,嫁到了哪裏,生了幾個孩子。僅此而已。


    “你拍吧,這就是我們閔家的家譜。”三爺爺拿出幾本,輕輕的放在桌子上。


    “我能打開看一下嗎?您知道這個總是要寫稿子的嘛!”


    三爺爺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好吧,按說這家譜是不能給外人看的,但是現在也沒那麽多講究了,看吧。”


    我小心的在箱子裏看了看,“那個我能看看您爺爺那一代的嗎?”


    三爺爺很快便找到了他爺爺的那一本。遞到了我手裏。


    我小心的打開,細細的看了起來。


    這上麵記載,閔柔的曾祖名叫閔致遠,一輩子隻娶了一個妻子,名叫葉曼珍。而閔致遠後來成了家族的當家人,所以記載他的筆墨顯然多了一些。


    我細細的看了一下他的生卒年,發現他死於解放的第二年,活了五十五歲,在那個年代來講也不算是短命了。


    但葉曼珍的記載隻有幾句“閔門葉氏曼珍,生於民國元年,卒於民國二十三年,生一子,名閔長生。”


    我把這句話牢牢的記在了腦子裏,然後打開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隨後閔柔的爺爺就收起了這些寶貝家譜,帶著我離開了祠堂。


    “你可要給我們閔家好好寫寫,我們可是這裏的大家族呢,引起大家重視這裏,我們守在這才有意義。”


    我一陣慚愧,本來我隻是出於好奇,想要弄清楚當年的一段往事,但是怕三爺爺不答應,這才借口做報道來看一下。沒想到這老人卻當成大事了。


    “好。您放心,我一定會把這裏的情況讓外麵的人知道,我相信國家一定會重視保護我們這些傳統村落的。”


    三爺爺欣慰的點了點頭,露出了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三爺爺,我剛才看了一眼,閔柔的曾祖母叫葉曼珍是吧?”


    “年輕人記性就是好,才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她老人家活到多大歲數啊?”


    三爺爺皺眉回憶了一下,“她跟小強的爺爺死於同一年,應該是三十八歲。”


    啊?可是家譜上明明寫著她死於民國二十三年,怎麽差了十五年?


    隨即我就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家譜是閔致遠修訂的,他知道真正的葉曼珍早就死了,而後來的葉曼珍是個女鬼附身。所以他在修家譜的時候,把葉曼珍的真實卒年寫了上去。


    “她老人家因為什麽病去世的啊?”


    “唉!說來這都是命啊,這不後來解放了嗎。家裏麵除了這個院子,所有的財產都充了公了,我的四爺和四奶過不慣苦日子,兩個人一塊兒上吊自殺了。”三爺爺說到這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上吊自殺?我有些不相信,那個女鬼那麽愛她的孩子,她寧可為了那個死去的孩子不去附葉曼珍的身。怎麽會在得到一切之後拋下自己的孩子自殺?


    後院裏的那口井,到底鎮壓著誰?那塊鏡子去哪裏了,葉曼珍還在裏麵嗎?閔柔發生的事情,真的是祖上的報應嗎?


    這些問題像一團亂麻一樣緊緊的把我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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