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男人此時正站在門口迎接我們兩個。這個男人身材不高,一張國字臉,臉上青色的胡茬和蓬亂的頭發表明他現在很消沉。而深陷的眼眶和黑眼圈說明他這兩天肯定沒怎麽睡覺。


    看到丁佳雯,這個男人的眼睛亮了起來。那種像是在黑暗中看見光明的亮光在眼中閃爍。


    我不由暗暗咋舌,這男人還真是把她當了救星了。這得發生多麽大的事情啊?


    “丁姑娘!丁法師!你可算是來了,我……”他竟然說不下去了,開始哽咽起來。


    “周老板,你別激動。你先跟我說一下情況。”丁佳雯此時沉穩幹練,剛才的火爆在她身上沒留下一點痕跡。


    “好的……”周老板招呼我們坐到沙發上,歎了口氣,好像是在整理思緒。“自從小靜她們母女兩個出事之後,我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我總是覺得她們兩個就在這個房子裏,我甚至能聽到小靜的笑聲,還有她媽媽的腳步聲。可是我起來滿房間的找,卻根本看不見她們。直到昨天晚上……”


    *


    周水生是這個城市中數一數二的富商,剛剛四十多歲就家資過億。現在更是做了市裏的政協委員,商場上一帆風順,事業蒸蒸日上。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飛來橫禍降臨到他的頭上。


    他的老婆帶著小孩回娘家看她媽媽,就遭遇了電梯事故。母女二人雙雙死於非命。這對他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他調動了所有賬麵上能動的資金,買下了那個小區的開發權,並發誓要把它夷為平地!


    辦完喪事之後他就開始每天聽到房間裏有女兒小靜的笑聲,還有妻子走路發出的高跟鞋的聲音。他總能感覺到妻子和女兒沒有離開,就在這個房子裏徘徊。


    晚上,他給家裏的保姆放了假,自己一個人拿著一瓶酒坐到了沙發上。一邊喝一邊等著妻女的鬼魂出現。


    “鐺……鐺……”門口的座鍾敲了十二下。突兀的鍾聲回響在空蕩蕩的別墅內,讓他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緊張的看了看四周,寂靜如初。


    他的心裏有點沮喪,難道她們不願意見自己一麵嗎?他抓起酒瓶,仰頭咕咚咕咚的猛灌了幾口,但是當他把酒瓶放到茶幾上的瞬間,房間裏的燈全部都熄滅了。就連外邊的路燈也都同時滅掉,房間一下子籠罩在濃濃的黑暗之中。


    周水生心裏開始有一點發慌,但是他很快冷靜下來。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嗤……嗤……’連打幾下之後,他感到了不正常。這可是正宗的zippo打火機,零下幾十度也能打著火。怎麽會突然就失靈了?


    借著火石發出的短促的亮光,他發現茶幾上多了個東西。一個黑乎乎的圓球狀的東西。


    他迅速的在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亮。借著手機發出的亮光,他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妻子低著頭站在茶幾前麵,長長的頭發遮住了整張臉孔垂在胸前。


    妻子手中牽著女兒,但是女兒的頭不見了!正從脖頸處噴湧著鮮血!


    茶幾上那個圓球狀的東西此時正緩緩的轉過來,竟然是女兒小靜的頭!


    小靜的頭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冰冷空洞的聲音:“爸——爸,跟——我——們——一起……走吧。”


    “啪”周水生的手機掉在了地上,電池被摔了出來,這僅有的一點亮光也消失了。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了臥室,重重的關上門。把衣櫃床頭櫃等等能挪動的東西全部頂在了門上。靠著牆角一直熬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趕快找到了通訊錄,翻出了曾經在開發這座樓盤時給自己看過風水的丁佳雯,向她求救。


    他異常信任這個年齡不大的美女大師,因為幾年前她就勸過自己不要在這裏蓋別墅,否則日後必有大禍。可當時他並不相信這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能有多麽大的道行,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結果這個別墅區蓋起來之後,就一直門庭冷落。他這才逐漸的開始相信丁佳雯的話。


    電話打通之後,他還沒說怎麽回事,丁佳雯就告訴他讓他撤走要拆遷的施工隊。問題並不出在那棟樓上。


    *


    聽完周水生的敘述,丁佳雯並不說話。隻是站起來在房間裏四處看了幾眼,然後默默的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我心裏發虛,難道他的老婆孩子沒能把我帶走,就回到家裏拉他湊數?這要是在這裏看見我,還不再次找上我嗎?


    “丁佳雯,你等等我!”我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追著她的背影上了二樓。


    樓梯一轉,我卻已經失去了她的背影。長長的走廊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一股淡淡的藥味飄了過來,這是哪裏?怎麽會有來蘇水的味道?


    我猛地回頭,樓梯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我大聲的喊著丁佳雯的名字,卻隻能聽到自己的回音在走廊裏回蕩。


    光線陰暗的走廊裏,隻有我一個人躡手躡腳的走著。我拿出手機,想看清自己所在的環境。卻發現手機跟本就沒反應!


    我想起來了,這是醫院!是我住院的時候夢中的情景!我怎麽會回到這裏的?難道我現在還在做夢?我使勁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清晰劇烈的痛感傳來,提醒著我這不是在做夢!


    帶著一連串的疑問,我慢慢的向著記憶中的護士站走去。如果不出意外,我會在那裏碰到那個沒有五官的護士,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肯定就是在做夢了。


    我貼著牆,輕輕地走著。直到我看到護士站的服務台上,一盞台燈正發出冷冷的微光。隱約可見燈下有一個人正趴在那裏。


    我使勁咽了口唾沫,該怎麽辦?如果我不過去肯定就不會醒過來,可是一想到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我的腿就開始發抖。


    躊躇半晌,我還是決定過去。拚著被她嚇尿也要結束這該死的噩夢!


    我一步一步的挪動著腳步,走到了服務台前。伸出顫抖的手開始敲擊桌麵。


    幾聲過後,那個趴著的人開始緩慢的抬起頭,機械的扭過臉來。我鬆了口氣,這人是有臉的。可是當我看清楚這個人的臉後,一股涼氣瞬間升騰而起——那是我自己的臉!


    我慌亂的摸著自己的臉,以確認我的武官還在。


    但是那張真的明明就是我的臉!此時他正麵無表情的盯著我,眼睛裏看不到一絲生氣。


    我被‘自己’盯得頭皮發麻,正想轉身跑開。那張臉上突然嘴角上翹,直翹到顴骨的位置!這明明是在笑啊!但是眼裏還是一團死氣,臉上的肌肉也沒有變化,這樣的笑容詭異之極!


    “找到你了。”空洞的聲音從那張大嘴裏傳出,不帶一絲感情。


    我來不及想,扭頭就跑!向著那個發出綠光的‘安全出口’的指示牌跑去。


    終於跑過了長長的走廊,到了那個指示牌下。我順著箭頭的方向就往下跑,根本就不去管這樓梯會通到哪裏,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開這家該死的醫院!


    跑了一層又一層,不記得跑了多久,我終於筋疲力盡。趴在樓梯扶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喘了一會兒,心跳也慢慢的平複下來。我開始回想起,在下樓的這段過程當中,我好像並沒有看到別的樓層有安全門,就像這個樓梯是修在天井裏的一般,隻有一個我進來時的入口!


    我慢慢的抬起頭向上看去,上麵根本就沒有樓梯。隻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隻有身邊的牆上掛著一塊‘安全出口’的牌子發出綠幽幽的光。


    低頭向下望去,無邊無盡的樓梯還在繼續延伸。不知道終點會在哪裏!


    有人說過,恐懼到了極限就會轉化成憤怒。


    我現在就已經變得怒不可遏,向著空蕩蕩的四周怒吼出聲:“都他媽的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不怕你們!”


    吼了幾聲過後,感到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就算是死,我也跟你們鬥一下!


    我開始順著樓梯繼續向下跑,我還就不信了,你這鬼樓梯就沒個終點!


    好像為了證實我的想法,樓梯終於到了盡頭,一道巨大的金屬門出現在我的麵前。門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和不知名的凶獸。


    我抬頭看著門上方那兩個巨大的血紅的字:十八。


    一股寒氣從腳底瞬間升到頭頂,這裏難道是……十八層地獄?!


    但是我的心裏同時存在著另一個想法,隻要拉開這道門,就能走出去離開這個地方。我的手不受控製的伸向門上的銅環。


    突然,我的手腕被一直從黑暗裏憑空出現的手死死的抓住。接著我身邊的空間開始像水波一樣蕩漾起來,一個身影出現在我的身邊。


    “丁佳雯!”我竟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的出現給了我莫大的安全感。最起碼,現在不是我一個人麵對這黑暗了。


    此刻,她臉上是我從沒見過的冷靜。眼神中竟然透出幾分……關切?


    還沒看清楚,她已經開始四處打量著這個詭異的空間,並且開始冷笑:“雕蟲小技,也敢出來獻醜!”隻見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並作劍指。嘴裏低聲念了句什麽,然後指向頭頂無邊的黑暗,一聲嬌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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