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在睡得飽飽後終於醒了,他模樣如年畫娃娃般討喜;性子也聰慧活潑,與冷傲的父親、淡然的母親不同,小家夥一逗一個笑、一逗一個蹦躂得歡實,把太後樂得直呼怎麽愛都愛不完。


    為此,太後非留著弟弟一家三口在皇宮待了一日。


    晚膳時,諸皇子、皇妃也進宮來了。見到好久不見的小皇爺爺、小皇奶奶自然是歡喜不已,尤其一直暗暗為楚宛歌擔心的齊王妃鳳青瑤。她在見到表姐夫妻後終於鬆了口氣,同時見到歲歲後也是愛得不行。


    在楚宛歌離開這段時間,鳳青瑤的兒子也出身了。僅比歲歲小了不到兩月,同樣是一個長得白嘟嘟、虎頭虎腦惹人愛的小家夥。孩子取名司空瑀,小名康兒。


    小康兒被鳳青瑤抱著坐在同樣抱著歲歲的楚宛歌身邊,兩個小不點咿咿哦哦地交流著,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鳳青瑤很想跟表姐說說話,但是其他皇妃也關心楚宛歌,一直說著話兒,倒是讓她插不上嘴。她暗道,還是找個時間去安王府吧。


    這頓晚膳很熱鬧,除了靜安公主司空凝不在外。其他的皇子、皇妃都聚齊了。


    楚宛歌想起之前司空凝跟李靖堯的事情有些擔心,不過待探到司空凝自他們不見後就一直在別莊散心。這段期間也一直有書信回來,狀態不錯。


    楚宛歌得知後,倒是放了心。


    直到宮門快落鎖前,司空景一家終於告別了眾人,尤其是依依不舍的太後離開了皇宮。


    回到安王府後,楚宛歌大大鬆了口氣。雖說眾親人熱情,但是也是累人。


    “景,我帶歲歲先回屋休息。”楚宛歌見司空景似乎還有事情要處理,便接過兒子準備先帶兒子回房。“不過,你也別忙太晚了。”她叮囑丈夫。


    司空景含笑地在兒子睡著的小胖臉蛋上親了一下,起身看著妻子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


    夫妻倆告別,一個抱著兒子往內院走去、一個卻是往書房方向。


    書房外,易北、易南早等著司空景了。見他走過來後,立刻行禮道:


    “王爺,人已經在裏麵了。”


    司空景點了點頭,往書房走了去。


    易北、易南相視一望,跟了進去。


    他們一走,立刻有人重新守在了書房外。


    司空景進了書房後,扭動了書架上的一個花瓶,書架從兩邊分開,露出一扇門來。


    主仆三人進去後,門自動合上。


    穿過了密室裏的幾道狹窄的廊道,他們來到了密室的另一邊。這邊是地下監牢,專門用來處理一些棘手又不便於明麵上處理的人物。


    “王爺——”守在監牢裏的兩名手下見到主子過來後,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怎麽樣?”司空景嘴裏問著話,黑眸卻是看著那個四肢束縛著被懸於監牢牆麵上的人。這個人身材高大,衣衫被鞭子甩爛,露出血跡斑斑與見骨傷疤。他這會兒垂著頭,頭發遮住了麵部。一動不動,就像是死了一般。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夜闖安王府被擒那群人裏自盡未成的。他本來被太子弄去了,受了不少刑。可是這男人也是條漢子,居然在眾刑之下還能咬著牙不肯招出幕後指使之人。


    今日,司空景進宮後與太子聊起這事兒。最後想了想,又把人弄回安王府了。


    “回王爺話,尚未。”手下應道。


    “嗬。”司空景冷哼了一聲,“倒是嘴硬。”


    “請王爺恕罪。”兩個手下跪下。


    司空景沒有說話,他盯著那一動不動的男人片刻。然後開口:


    “把他潑醒。”


    “是。”很快,其中一個手下就端來一桶水朝著男人潑了過去。這桶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加入了鹽的水。這一潑到男人身上,鹽水鑽入了傷口。男人立刻渾身鑽骨般的疼痛,一下子清醒過來了。


    “啊……”男人忍不住叫了一聲。


    司空景麵無表情地看著,直到男人倏地抬頭恨恨地盯著自己時。他才緩緩地勾起了唇角,問:


    “是誰派你來的?”司空景沒有多餘動作,但是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忍受著鹽水折磨的男人為之一凜。之前雖然聽聞過安王,但是沒想到安王居然是這樣一個俊美如神、氣勢非凡的年輕男子。不過,即便被震懾,他還是閉口不言。


    司空景也沒動怒,他輕輕笑了下。


    男人一裏一凜,對方越是雲淡風輕,他卻越覺得危險。


    果然,就見司空景一個手勢,然後後退了一步。先前看守他的兩個男人就上前解束縛他身上的鐵鏈,而另兩名隨著司空景前來的男子則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恭請安王坐下。


    司空景坐在椅子上,背微後傾,慵懶而優雅,一直目視著手下動作。


    男人被人拉扯著押到了一張寬而厚的長木凳上,正躺在上麵。整個身體卻又被人利落地跟長木凳綁在了一起,他不知道這些人要跟他上什麽刑?但是卻打定主意,絕對不露口風。


    就在男人暗自警戒的時候,卻見一個男人拿著一張水浸濕的紙過來。這人看了眼他,然後就將紙放到了鼻唇上方。他們居然……


    男人臉色一變,這些人居然對自己動用‘貼加官’。貼加官看起來不凶悍,但是卻是殺人於無形。更重要的是,這種刑法比鞭打這些手段更讓受者難受。


    果然,一直緊咬口不語的男人最終還是敗在了‘貼加官’之下。


    “唔唔,夥索、夥索……”我說、我說……


    優雅得宛如看戲的司空景終於一揚手,大發慈悲地放了行。


    “讓他說吧。”


    一柱香後,司空景從密室出來。


    俊美如玉的臉上卻滿是陰沉,刺客招出的人讓他很意外。因為之前根本沒有交集過,但是一想到最終這人出手也是為了李靖堯,他的心裏就更厭煩了。


    好個李靖堯,沒想到死了,還給他們添堵。


    “王爺,咱們要怎麽做?”易北、易南相視一望,在知道幕後之人後也是氣憤不已。不過,那個女人居然敢來招惹他們家王爺,就要做好承受一切後果的準備了。


    惹安王者,殺無赦!


    司空景微沉思了片刻,再抬頭,眉宇間已然是有了打算。


    “你們這樣……”


    ……


    楚國,公主府


    “附馬回去了?”已被冊封為福壽公主的楚國七公主瑤琴從床|上坐起來,問著跟前侍候著自己洗漱的宮女。


    “回公主話,駙馬見公主未醒,便先離開了。”福壽公主跟前的大宮女雨丹一邊替公主穿戴好錦袍,一邊細聲細氣地答道。她是個眉目清秀、渾身上下都透著溫柔的女子,比不得福壽公主的嬌豔、高貴,卻也如一株雛菊般惹人憐愛。從七歲就跟在公主身旁侍候的她,自然知道公主問這話不是關心附馬。事實上,除了那一位,公主對旁的男子是極少多看一眼的。哪怕是附馬也一樣,若不是皇上催著公主出嫁,隻怕公主也不會選了稍稍順眼的江二公子尚公主。


    果然,聽了她的話後,福壽公主並沒有什麽多餘的神情。穿戴好後,又在婢女們侍候下洗漱好,這才坐到梳妝台前任雨丹親自侍候著梳妝。


    “陳安還沒消息?”一邊從婢女遞過來的妝柩裏挑選了一支翡翠雙鳳玉簪,一邊問道。


    “回公主話,無。”


    福壽公主的眉頭立刻蹙在了一起,緊得能夠夾死隻蚊子。沒一會兒,她一動。讓正為她梳發髻的雨丹的動作也被帶著一拉,玉梳立刻將福壽公主的頭發給扯了。


    “嘶——”福壽發出痛聲。


    “奴婢該死。”雨丹一下子跪在地上。


    福壽公主心裏裝著事兒,這兒更是煩躁。梳妝的心情也沒有了,她不耐地擺了擺手,說:


    “都出去。”


    雨丹知道公主的性子,不敢多言。立刻與其他兩個小丫鬟行了禮,後退著匆匆出了門。


    還散著頭發的福壽公主從銅鏡裏看著自己寡歡的模樣,順手抄起梳妝台上的首飾就往鏡上砸去。


    門外的雨丹等人聽得動靜唬了一跳,但是誰也不敢多言一句。


    福壽冷冷地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半天,表情卻更是猙獰。


    她自從在宮外意外遇到李靖堯後,就一直對他傾心不已。後來在弄清楚對方不過是一商賈後,也不曾有半點動搖。但是她也是個驕傲的女子,在隨後裏知道李靖堯對她並沒有男|女心思後也不曾用權勢壓他。她想著,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對他的情意,他會心甘情願愛上自己;好不容易數月前,李靖堯對自己的態度有軟化,但她還沒來得及歡喜,他卻突然不見了。等他後來打探他的消息後才知道他與自己竟已是天人永離,這樣的結果她如果能夠接受。在消沉了一段時間後,福壽公主就派人細查李靖堯的死因,等得知他的死與大央國的安王夫婦有關後,她就將司空景夫妻給恨上了。


    福壽公主恨不得立刻殺了他們替李靖堯報仇,但是她並不傻。那安王在大央國地位超然,且自身能力卓越,貿然行事不見得會成功。於是她就留了人在大央監視,結果後來果然意外發現安王府居然關門閉戶。這顯然有問題,她這才派人在多方調查後,決定遣入安王府。若安王夫婦在府裏,自然是殺他們報仇;若是他們不在,就再謀它法。可是陳安他們卻沒有回來,甚至沒有一星半點的消息。


    難道,他們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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