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妲看了看她,低頭拿起酒杯順著熒火四竄的酒水,仰頭一飲而盡,苦辣灼熱變異的酒簡直挑戰了她的極限,讓她幾欲作嘔。


    其實,她是完全不必喝的,因為蘇思兒這樣光明正大的作弊,已然破壞了遊戲規則,按理說,應該雙倍懲罰蘇思兒也是不為過的。不過沈芸妲自己心裏明白,能夠在她眼皮底下做出此番舉動,出老千的速度快的讓她絲毫沒有察覺,僅是最後聽骰子的聲音才發現不對勁,枉她一直以來在這方麵的自負和驕傲。


    憑這些她已經能夠斷定,蘇思兒也是賭中好手。


    可蘇思兒明明已經看出她故意的敵對,竟依然在前幾局任由著輸給自己,使她麻痹大了意,最終自己掉進了自己挖的坑,對於這一點,她認栽了。


    所以她此番喝酒,不是認輸,是認栽。


    強忍著要把如此難以下咽的酒吐出的衝動,沈芸妲咽完最後一口,便率先站起身拉**廂的門,下了樓。


    直到看見沈芸妲把舞台上正唱歌的男子趕了下去,包廂的這一群女人才反應過來,都急忙跟著出去圍觀。


    當嬌媚的沈芸妲伴隨節奏強烈的舞曲,跳出讓人意外的熱舞後,全場的人都沸騰了起來。


    蘇思兒抱著肩,在黑暗裏緩緩退出了人群,轉身快步離開了這群妖魔亂舞的眾人,直接來到了洗手間,關上門便在隔間內翻江倒海吐了起來。


    她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今晚喝的酒,換在以往平常,根本不會讓她怎樣,可現如今她情況特殊,喝第一口烈酒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不適。


    當沈芸妲提出要來玩一把大賭注時,正是合了她的意,蘇思兒應答下來毫不猶豫的出老千,也是料準了沈芸妲的自負,沈芸妲必定不會對她手法極快的作弊有所微詞。


    幸好當初,穆淩有先見之明,不止讓人教她生意上的商場法則,更是找了人教給蘇思兒酒場以及應酬上的遊戲手段,不然蘇思兒今天晚上就熬不過去了。


    蘇思兒大吐特吐後,趴在水池旁漱著滿嘴的苦味,抬頭看到鏡中妝容已經淩亂的自己,她微微皺眉,實在有夠難看和狼狽。她幹脆洗臉把妝容清理幹淨,露出原本的五官,隨後將披散的頭發高高束起,鏡子裏自己果然清爽利落了。


    還好,沈芸妲今晚應該也不會太好過,蘇思兒就不信等她跳完舞,不會跑到洗手間裏來吐。


    蘇思兒頭抵著牆壁靠著水池稍作歇息。


    稍過片刻,果不其然,洗手間的門被風風火火的推開,沈芸妲快步走進來,看也沒看蘇思兒一眼便去吐了。


    蘇思兒歎了口氣,走到沈芸妲身邊,一邊輕拍著她的背部,一邊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她。


    “吐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們兩個算是扯平了。”


    “我真是低估了你。”沈芸妲語氣淡淡。


    蘇思兒眨著眼:“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女人不為難女人,那這個世界會變得多麽無趣。”沈芸妲整理妥當,便越過蘇思兒離開了。


    蘇思兒離開熱鬧非凡的酒吧後,隻給了李琳和雪塵發了短信,剛坐上回程的車子,雪塵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蘇思兒你沒事吧?剛我和李琳還在找你。”


    “我能有什麽事啊。”蘇思兒失笑,“隻不過夜深太累了,明天要早點到公司處理事情,所以我就先走了。”


    “哎,你啊,總是什麽都不肯說……等等,李琳有話講。”


    電話安靜了一下,然後女聲轉換,顯然換成了她師傅,“思兒,你和沈芸妲是有過節?”


    “沒有啊,師傅你們想多了。”


    “不是覺得奇怪嗎,我和她本沒什麽交集,今天她不知從哪兒知道我和雪塵要開聚會,就打了電話問我具體地點和時間,我當時還很疑惑,以前國外那麽多皇孫貴族向她邀約,都請不動她那尊貴的大駕,原來她居然是衝著……”


    “居然衝著我來的?”蘇思兒低低笑起來。


    “我哪有那麽大的魅力啊,好了,師傅,我知道你們是在關心我。我自己會處理好的,你要相信我的辦事能力。”


    “哎,好吧,你路上小心。”


    掛了電話,蘇思兒看著窗外迅速而過的景物,深夜的街道,人員和車輛已然稀少。


    過了兩天,蘇思兒接收到調查部送來的資料,詳細寫了針對hcpaar和‘拾愛’的廠商,竟是珠寶界數一數二的大財團,蘇思兒捫心自問並無得罪過他們。


    要是說hcpaar影響到了他們珠寶的銷售,所以才遭到打壓,那更是無稽之談。


    究竟是什麽原因,讓hcpaar受到珠寶財閥的“特殊關照”?


    繼續翻看材料,當看到沈芸妲三個字時,她終於明白了。


    原來沈芸妲是這般嬌貴的千金,背景如此了得,蘇思兒怕是應對不了的,如果打持久戰,就算拚上蘇思兒的所有,恐怕也絲毫沒有勝算,況且又是這種女人間的戲碼鬥爭。


    蘇思兒想了又想,她和沈芸妲除了僅有的兩次見麵,之前是毫不相識的。那她這樣不受沈芸妲待見,思來想去,怕是隻有一個原因了……蘇思兒揉了揉眉眼,她最不願看到的,便是因私人原因而影響到工作。


    而這個私人原因,她又不願意去打電話問秦政。


    她的自尊心不允許。


    自從那晚她和白莫在飯店看見秦政和沈芸妲之後,秦政與她的聯係就少了許多。


    ‘拾愛’在市場上不斷受到造謠,不時有新聞發布‘公民高價購買拾愛鑽戒,卻是殘缺瑕疵品’,“拾愛飾品質量不符要求規定”,“拾愛店家欺客,退貨遭到蠻橫待遇”……等等,接踵而來的衝擊,一波接一波,讓人應接不暇。


    王碩頂著林氏集團高層的壓力,沒有將與hcpaar的合作撤換下來,這是蘇思兒慶幸的,但她也明白,這次事件一定要快速解決,‘拾愛’已經在市場上波及了到整個元昭,給其也同樣帶去了麻煩,王碩不可能一直無視集團的施壓。


    蘇思兒自從查出幕後人,她隻給王碩打過一個電話,便是建議上調拾愛係列全部飾品的價格,從鑽戒、項鏈、手鏈和耳飾全麵漲價百分之10-百分之15不等。


    王碩聽後沉默片刻:“漲價,你確定?”


    蘇思兒極肯定:“有時,危機便是轉機。”


    於是,第二天當漲價通知貼遍店麵的時候,便在市場引起了巨大轟動。


    與此同時,蘇思兒不再去公司,也不回公寓,她給自己放了幾天的假,隨便找了家酒店,關掉手機,每天隻窩在酒店房間的沙發翻看雜誌,偶爾掃幾眼電視節目。這幾天下來怕是她近幾年最為清閑悠哉的時刻,她要抓緊時間好好休息補眠。


    這天清晨,酒店人員按常規送來財經報紙,蘇思兒邊吃早飯邊看新聞,誰知今天的頭版新聞便是hcpaar,黑色粗體大字--“拾愛合作商hcpaar公司目前已全麵停業,公司負責人莫名失蹤,各拾愛店麵聚集買到瑕疵品的**民眾”,蘇思兒認認真真把整版新聞稿看了個遍。


    她與世隔絕了一周,原來外麵已經轟轟烈烈的鬧開了啊。


    蘇思兒看著報紙上配上的圖片,正是被人群圍住的拾愛鑽石店。


    蘇思兒覺得時候到了,她已經多給了一周的時間,去讓沈芸妲玩兒個痛快,先禮後兵,現在該著手解決了。


    她順手將這些日子整理寫出的方案,通過郵箱發給了王碩。


    隨後蘇思兒將手機開啟,屏幕剛一亮起來,手機便嗡嗡不停的震動,無數條短信恐怖的齊齊轟炸襲來,震的蘇思兒手掌發麻。她連一條短信都還沒來得及看,手機鈴聲就馬不停蹄的吟唱起來,屏幕上的來電人名是有些日子沒見的他。


    電話來的正巧,要先解決沈芸妲,這個人可是關鍵中的關鍵。


    蘇思兒接起電話,輕輕笑著。


    “秦政,你真是個紅顏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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