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出現在瓦裏安麵前的時候再次看到我的他臉上有抑製不住的驚訝,他愣了一下又皺了皺眉,似乎又在思考。我對他輕輕點了點頭,他則輕輕搖了搖頭吐出了一句,“你去哪了?”


    “受傷了,去奧格瑞瑪治了治傷。”我說。


    他打量著我的臉,“你的臉似乎又變了些樣子。”


    “我褪了層皮。”我說。


    “加文拉德跟我說了,你受傷有點嚴重,而且精靈們似乎對你的傷無能為力。”


    “有這麽一回事。”


    “這就是你擅自離開隊伍的理由麽?”


    “其實當時我以為我活不下去了。”我說。


    瓦裏安皺了皺眉頭沒繼續說下去,他轉向吉安娜,“你那邊怎麽樣了?”


    他沒有回避我,而是直接詢問起吉安娜的事情,我看到吉安娜有些詫異,但是她給了瓦裏安一個眼神之後瓦裏安並沒有理睬她,於是吉安娜將在奧格瑞瑪的情況跟瓦裏安說了一遍。我這才知道她去奧格瑞瑪的真實意圖確實是去談事情的,而她作為中間人是為了聯絡部落,跟部落協商繼續合作的事情。


    原來部落那邊確實已經在荊棘穀動手了,他們不光增派了軍隊而且斥候的數量也明顯增多,有些斥候甚至已經到了暮色森林附近,這讓瓦裏安感覺非常不爽。雖然聯盟跟部落聯手解決了希利蘇斯暮光教派和安其拉蟲人的問題,但是一碼歸一碼,現在他們的行為已經觸及到了瓦裏安的底線。


    部落已經知道黑暗之門的事情了,這件事已經捂不住了,所以瓦裏安希望部落那邊給他一個說法,他們有什麽打算,或者他們這麽積極地想要接觸黑暗之門究竟是什麽目的。


    瓦裏安態度非常明確,他絕對不允許部落任性地前往詛咒之地,並宣誓了對詛咒之地的主權,而且他也表示尊重部落方的想法隻是現在部落要想做什麽必須跟聯盟分享情報,並在協商之後才能在允許的範圍內采取行動。其實意思很簡單,目標也很明確,就是要嚴格監視部落的一舉一動,以防止部落跟那個世界的獸人產生聯係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當然了,如果真有這個苗頭,聯盟這邊會立即采取行動。


    吉安娜在跟瓦裏安交換完雙方意見之後問那邊最近是否發生了什麽情況怎麽樣了,可瓦裏安並沒有回答她。晚上他沒有設宴招待吉安娜而是單獨召見了我。


    他說這是家宴。


    桌上隻有我,他還有他的兒子。安度因已經不是小孩了,他現在跟當年暴風陷落時的瓦裏安差不多大小。在他剛出生和很小的時候我是在他身邊的,但是沒等他長大他的母親就遇難了。所以他隻是依稀記得我,對我禮貌但陌生。


    “咱們已經很久沒這樣坐在一起吃飯了。”他說。啊……對啊,家宴,如果蒂芬王後還活著的話,這真的就是家宴了。


    “是啊。”我點頭。


    “當年暴風城淪陷的時候跟他差不多大吧。”他看向安度因。


    “差不多。”


    “你從北方來到這裏,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他說。


    “你還記得?”


    “當時你的臉上可是綁著繃帶。”他說。


    “我們遇到了海怪……海妖。”


    “一晃過去的二十年了吧。”他看著我說。


    “彈指一揮間。”我看向一邊默默吃飯的安度因。


    “咱們兩個相識,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他遞過來一個眼神,“現在的你還是當年的你麽?”


    這句話讓我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白天見到我的時候你還說我變了。”


    “你還記得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麽?”他臉上的表情雖然沒變,但是這句話卻叫我心裏咯噔一下。


    我笑了笑,“我怎麽沒發覺?”


    “你有沒有懷疑過我?”他換了個問題。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盯著我,雖然他的眼睛裏沒有殺氣但是我感覺到了威懾。他不是瓦裏安,他是國王!


    “有。”我直接承認。


    “懷疑我什麽?”


    我忽然意識到跟他如此對視還是他小的時候,自從他回歸暴風城登基稱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這樣跟他對視過。


    “你長大了,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我是說……源於我對你的擔心。”


    “什麽叫我對你的擔心?”他皺了皺眉,“我擔心你什麽?”


    “關於我的事情,一些曆史問題吧。”我說。


    “那什麽叫我長大了?”


    “你已經不僅僅是瓦裏安.烏瑞恩。你更是國王。或者說你隻是國王。”


    這話說完他的表現並不符合我的心理預期,他沒有表現出想跟我解釋或者說一些寬慰我的話,而是搖了搖頭,“這就是你疏遠我的理由麽?”


    他接著說:“是你疏遠了我,讓我感覺你變得陌生,變得懈怠,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你,是你離開了我!而不是我不信任你!”


    他是在指責我麽?


    “你做的很多事讓我感覺不理解,我無法理解!我感覺不到你在關心我或關心這個國家!”此時他的臉板了起來:“從我坐上那個王座開始我就發現你不對勁,後來你直接開始擺爛。”


    我看他的眼神裏充滿了詫異。


    “不是擺爛。”我反駁道。


    “不是擺爛那是什麽?你為什麽那樣?當年那個英勇無畏的你呢?那個足智多謀的你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洛薩的死對我影響很大。”


    “僅僅是洛薩的死麽?”他並不滿意我的回答。


    “你為什麽不給他樹立雕像?”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什麽?”


    他是真沒聽清麽?“我問過你這個問題,但是你沒有回答過,你還記得麽?”我說。


    “我記得。”


    “我今天再問你一次。”


    “他確實值得被紀念,但是這件事我說了算。”


    “他做得不夠麽?還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你?”


    “你還記得你是在什麽時候問過我對麽?”他的眼睛已經立起來了。


    “我不記得了。”我說。


    “這個問題讓我難堪!”他說:“我是國王,你這個問題讓我感覺到了難堪!”


    “但是你確實做錯了!”


    “我是國王!”


    他的咆哮聲把我給震驚了。


    “你根本……不了解!”他說:“我無法理解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他用手指使勁敲打著自己的腦袋。“你知道我麵臨的是什麽處境麽?你應該知道的對麽?”


    “什麽?”


    “我是坐上王座了,但是我不傻,我看著你們呢,我看到了那些貴族們都是什麽樣的嘴臉。”他說。


    “你看不到麽?”他反問。


    “那時候你們是不是還以為我是個孩子,我什麽都不懂,我還什麽都處理不了,我離了你們就玩不轉了對麽?”


    我剛想輕輕地搖頭,但我立即停止了這個動作。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打獵麽?”


    我搖頭。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不停地獵殺獸人,斬立決,格殺勿論麽?”


    我怔怔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雷厲風行麽?”他提高了聲音。“你是不是以為我為了報仇,為了發泄?”


    他搖搖頭,“我才是國王!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說的話……就是命令!”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


    “你不理解我,這讓我很傷心。”


    “我會保護你。”我說。


    他搖頭,“這遠遠不夠。”


    “我隻是……”


    “你一直對這事耿耿於懷?你以為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對麽?”


    “你是國王,你的話誰都得聽,你說得對,但是我依然不理解你為什麽會在英雄穀不把他樹立起來。”


    “在這個王國,隻有一個真正的英雄,隻能有一個。”他說。“你永遠給我聽清楚了,人民的英雄永遠是他的國王!”


    這話讓我愣了。


    “而且我在燃燒平原已經給他樹立了紀念碑,人民知道我紀念他,我感恩於他。”


    “這是卡特拉娜的主意對麽?”我說。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他說:“現在看來,這個決定依然是正確的!”


    “哈?”我驚訝地看著他。


    “為了聯盟!”他說:“而暴風王國……主導聯盟!”


    我略顯無奈地笑了笑。


    他搖搖頭,“我很難想象你因為這件事而對我心生嫌隙。”


    “他曾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是我願意將後背交給他的人。”我說。


    忽然我發現他看我的眼神在他皺眉的一瞬間變得有點凶。“你的話讓我想起了我父親。”他狠狠閉上眼又睜開瞪向我:“還有我母親!”


    這個眼神讓我感覺他好陌生。


    我看到了他身邊的那個小男孩,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他……仿佛就是當年的瓦裏安,那個驕傲的小王子。但是當我將目光轉向那個小孩旁邊那個高大威猛的身影後,那不是小王子了,而是一張堅毅而嚴肅,冷峻而寬闊的臉!


    他是國王啊!


    “你……也在……為過去而耿耿於懷。”我輕輕地說道。


    “有些事需要用一生來治愈……”他說:“他死在了我的麵前!”


    “而我的母親……也死在了大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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