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在我的記憶中這種經曆似乎一下子全都記不起來了。而且有一瞬間我甚至認為那些曾經的經曆似乎一下子都變得沒那麽危險了,至少跟現在比簡直差遠了。


    亡靈大軍並不著急衝鋒,它們從兩個方向往我們這山頭上徐徐走來的樣子真的是不慌不忙,我在心裏盤算著……如果現在往後山樹林裏跑還有多大的生存幾率,當它們又前進了一點快到我們山下的時候我在想現在再逃跑的話怎樣才能活下來,直到等它們離我們隻有不到五百米的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就得這樣死在這裏了。


    它們終於上來了,它們即將進入我們的弓箭射程之內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座山,此時即便是遠處出現壁爐穀前來支援的千軍萬馬我們可能也夠嗆了。我們這點人能支撐到支援的人來麽?即便他們現在出現……我們又能頂多久呢?


    不知道是拉弓時手滑了還是因為恐懼手指不聽使喚,當第一支箭飛上天空的時候,所有的弓箭開始了齊射。


    沒有人指揮,此時弓箭手們的動作都如此地整齊劃一,每一聲弓弦回彈發出的聲音伴隨著箭矢騰空而起的景象的確是相當震撼,但不要看下麵,隻看天空就可以了。因為當你順著箭矢的飛行軌跡看到下麵如潮水般的亡靈大軍時你感受到的就不光是震撼了,而是完了,真的要完了!而你剛好又發現箭矢落下卻並沒有出現成片被射倒的情況時,那種絕望感會像大錘狠狠砸在你心上一樣。


    看著下麵攢動的屍群,我也曾是這裏麵的一員,當年我身後也有這千軍萬馬。隻是我卻怎麽也想不起當年我在麵對那些妄圖抵擋我們的家夥的時候內心曾想過什麽。此時帶領它們進攻的那個死亡騎士內心的想法會不會跟我當年是一樣?


    我在尋找大軍主帥,不知怎的內心就產生了一種萬一能在萬軍之中取它首級的想法。


    萬一呢?如果主帥死了它們是會像伐倒的高粱一樣瞬間倒下呢?還是依然不停進攻最後等待新的統帥來帶走它們?


    啊,我想的太多了,時間那麽快又那麽慢。我希望它變慢,即便現在等待是煎熬我也不想麵對一會即將到來的撕殺。我又希望它變快,等我眼睛一閉一睜,睜開眼的時候這一切都過去了。


    可這不是夢啊,我如此真實地感受著這一切,一秒不快一秒不慢。


    他們殺過來了,它們很多人身上都插著箭矢,它們在用行動告訴我們它們是不死的,它們是不可戰勝的。


    “迎敵!”這時候絕不能泄氣,鳥無頭不飛,此時我們的士兵需要的是一個領袖,一個可以指揮我們,鼓舞我們,能給我們帶來一絲希望的人,或者是一個可以帶領士兵們告訴他們怎麽做的人。此時此刻這種感覺這種氛圍我能清晰地感受到。


    曾經聖騎士們做為戰場上的利器,他們身上散發的光芒就像黑暗中的火炬,大海中的燈塔,是帶領衝鋒時的先驅,是插入敵人陣中的尖刀。他們總能讓士兵們在還沒開戰時就感覺會贏,跟著他們衝鋒的時候會感覺自己也能戰無不勝。但現在……不僅沒有那麽多聖騎士了,這群人裏麵能散發出聖光的都沒有幾個。


    其實我也知道此時敢亮起聖光的都是絕對的勇士,絕對的。因為這人無疑在告訴亡靈們……我在這呢,先朝我這兒打。


    什麽是勇士,這就是勇士,當那幾個人站在陣前將自己的光伴隨著他們憤怒的呐喊照亮身旁眾人的時候,他們也盡最大可能地鼓舞了身旁的同伴。


    我們手中的武器朝亡靈們的頭上砍了過去。


    我不知該怎麽形容此時的景象,什麽血濺三尺什麽哀嚎衝天都不能表達出此時的慘烈。它們衝進了我們的防線,它們衝破了我們的防線,在巨大無比的憎惡麵前我們的裝備和人員根本無法抵擋。而且衝在前麵的是亡靈士兵,在它們撲上去吸引了最前排的注意力時後麵衝上來的憎惡幾近無敵。


    原本我以為我能幫助他們減輕點壓力,至少弄死幾個憎惡還是可以的,但我錯了,它們衝過來撲過來了,然後我們不是被圍住就是擠在了一起。好兄弟背靠背,我們此時先要做的就是背靠背。從麵前砍下來的刀劍都不一定架的住,何說是後背。


    且戰且退,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呆不退就更徹底地被抄的路然後圍而殲之。當我們退進他們修建並不高大且己經倒塌大半的圍牆後時戰鬥幾乎已經結束了。


    我們敗了,戰死隻是時間問題,我也隻是比那些已經戰死的同伴多活了一會。我一錘砸向一個朝達裏安舉起屠刀的亡靈,又一錘砸碎了另一個亡靈的腦袋,但是太多了,怎麽殺也殺不完,而最可怕的是那些剛剛倒下的我們的兄弟又再次站了起來。


    “退到聖堂周圍!”泰羅索斯大喊。“不要分開!保護好你身邊的兄弟!”他的呼喊此時是那麽的微弱無力。


    我們還是被分割開了。我們不可能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當我看到我們與泰羅索斯那一夥被隔開的時候內心真的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我們完了!


    提裏奧手持戰錘殺出一條血路擠到了我們的身邊,看著他那張蒼老的臉和沾滿了鮮血的白胡子我不僅又心頭一熱。


    他沒有說什麽,也沒時間說什麽,應接不暇的戰鬥壓榨了我們幾乎所有的注意力。但他那個眼神就夠了,我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而此時還能跟他們站在一起我覺得已經很滿足了。


    突然我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熟悉的身影。我還以為我看錯了,或者隻是個模仿他樣子的人。可是等他發現我在看他的時候他立即伸手朝我指來。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會這麽巧吧!


    科爾蘇加德!


    此時亡靈大軍已經將我們團團圍住,我們既殺不出去泰羅索斯他們也絕對殺不過來跟我們匯合。但是就在這時亡靈們停住了進攻,那個高大的身影懸浮在半空中,那身骸骨和誇張的造型我怎麽會忘呢?那骨縫裏都散發著冰冷寒氣和藍色光芒的樣子真的是很少有巫妖能做到這樣。


    “我們終於見麵了,比爾先生。”他張開了已經沒有了一絲皮肉的下頜骨。那陰鬱而沙啞的聲音從那散發著寒氣和藍色光芒的嘴巴裏發了出來。


    我震驚地看著他,提裏奧伸出手想要把我擋在身後,我一把抓住提裏奧的手腕,然後看向他。提裏奧有點疑惑地看著我,我則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後轉眼看向那個骷髏。


    “沒想到我能在這裏見到你。”我說。“克爾蘇加德!”


    “哼哼,我也沒想到你會在這裏出現。”他說:“我還以為……你得逃走了呢。”


    “他是克爾蘇加德!”達裏安叫了一聲就要上前被我伸手攔了下來。


    “達裏安……啊,小家夥。”克爾蘇加德幹笑了一聲:“我會跟你說話的,但是……我想先問候一下我的……朋友,我的……老朋友!”


    “你不是在納克薩瑪斯麽?”我問。


    “納克薩瑪斯?哈!上次你們幾個去的時候我確實在那。”他說。


    我瞪著眼看著他,他歪了歪腦袋:“可憐的比爾先生似乎又有了新的問題。”


    “我猜……他一定是在想……為什麽當時去納克薩瑪斯的時候……克爾蘇加德大人沒有對我們動手……我猜的對麽?比爾先生。”他那聲音似乎並不是聲嘶力竭,但是我卻聽的十分清楚。


    “為什麽!”我問道。


    “因為我想看你們這群人是怎麽死的,還有……他們父子情深或是父子相殘,這樣精彩的倫理大戲可是不容易見到的。”他說的相當戲謔。


    “你把我父親怎麽樣了!”達裏安大叫。


    克爾蘇加德隻是哼了一聲,“比爾先生,我這次來的目的……一是推平這座所謂的聖殿,二是為了新的部下。”


    他沒有等我搭茬而是直接說道:“你們殺死了我最愛的四名部將,其中有一個已經徹底的連做傀儡的機會有沒有了,因為他的……靈魂……被你們帶走了。”


    他不用點名我也知道說的是莫格萊尼,達裏安又憋不住了,他大喊:“你是讓我父親的靈魂不得安息的對麽!”


    “莫格萊尼是個很強的……戰士,據說他是聖騎士,但是在我手下他隻能算是個騎士或者戰士,而我賜予他生命之後他也隻是個騎士。”克爾蘇加德說道:“可是這個家夥的意誌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頑強,我還以為我會跟信仰聖光的他在誰能戰勝誰的問題上反複拉扯好幾回……但是……你父親亞曆山德羅斯·莫格萊尼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堅定。”說著他鄙夷的哼了一聲。


    聽到這話我感覺到的不是詫異,而是……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你們帶走了他的靈魂。”他說著指向了達裏安,“你……孩子,你帶走了他的靈魂……的一部分。”說著他張開左手,一團藍色的火焰在他手心裏燃燒了起來,那藍色的火焰似乎還帶著一絲紅色。“另一部分還在我這呢。”他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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