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空我去看了看詹姆斯,這個家夥跟我想象的一樣,生活的很簡單,但是也很邋遢。他對我給他留下那些錢再次表示了感謝,隻是我有點詫異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他是如何把家堆成這樣的。


    我想象不出一個原本在領主城堡做工的人能邋遢成什麽樣,但是他的家確實收拾的不好,倒是沒有東西亂扔和滿地垃圾,但是他的屋子裏東西堆的滿滿當當讓我深感詫異。


    他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他覺得收集東西然後把他們堆起來讓他感覺很踏實或者……很舒服。我看了看他堆的那些箱子,還有牆邊的架子,箱子裏全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還有榔頭,鎬頭,架子上有各種盤子,碗碟,小雕像,橡木塞子,酒瓶……


    他家不能叫垃圾堆,人家並沒有把那些東西當垃圾一樣扔的滿哪都是,但是這些玩意也確實是沒什麽用的玩意。我隻稱之為……雜貨鋪。真的,我感覺城裏要是有誰缺什麽零碎完全可以來他家裏淘貨。當然前提條件是他能記得啥是啥,都放在了哪。


    我以為他把錢都花在了這裏,但是他說這都是他從外麵撿回來的,當然也有吃完用完剩下就擺在這裏的,比如各種各樣的小盒子,有些別說還挺漂亮。


    他對自己吃什麽倒是也不在意,因為成了人形,所以他吃的東西也變的雜了起來。一旦變成雜食就好養活多了。他對自己現在的生活表示比較滿意,他每天都能撿到一些能讓自己滿意的東西。我問他撿這麽多……東西,房東和鄰居難道沒意見麽?他告訴我隻要沒有異味或者不發出別的不好的聲音就沒問題。隔壁一個女人因為特別喜歡運動而每天運動多次而被房東警告過,後來就搬走了。


    他能好好活下來我還是很高興的,雖然跟正常人類不是很一樣,但是他這樣我倒是更放心一些。在他家住了一晚之後我就離開了,我要去北方,去看看那邊到底什麽情況,他勸我最好別去,被抓了壯丁就麻煩了,他說這裏有段時間就抓過壯丁,街上的一些二流子和看上去還能做點什麽且神誌正常的乞丐全被帶走了。經過那次之後城裏的治安好了,衛生上升了一個檔次,市民們的反應出奇的好,都說隻要不守規矩就送他去打仗。現在米奈希爾港絕對是個文明城市。


    告別了詹姆斯之後我跟隨一艘貨船前往了南海鎮,但是在船上人們幾乎不談論戰爭的事情,雖然我想從他們這些行商的人嘴裏得到一些信息,但是船上的人對此似乎很忌諱,而且對我這樣的船客水手們也都愛答不理的。


    到了南海鎮下船之後我似乎感覺到了他們為啥是那個狀態,南海鎮不能叫人間地獄,但是鎮裏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這裏是前線的後方,是幾乎所有傷病號從前線退下來之後的聚集地。在我下船的時候還見到有傷員被抬到了船上,碼頭上除了運人就是運貨,忙的很。


    酒館的生意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但是這裏喝酒的平民明顯減少了,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軍人,身上纏著繃帶的人更是隨處可見。


    坐在吧台上之後酒保瞥了我一眼,“有日子沒來了。”


    “你還記得我?”


    酒保哼了一聲,“當然記得,你是逃走了麽?”他問。


    “當然不是逃走。”我說,“我隻是送了人去南方。”


    “哈!”酒保笑出了聲,“逃走就逃走,還送人去南方……”他搖了搖頭,“不過你現在回來已經安全了。”他說話的時候頭也不抬。


    “什麽意思?”


    “現在這裏都是他們。”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然後用眼神指了指旁邊的士兵。


    “他們會見義勇為?”


    “不是見義勇為,而是這裏已經被聯盟軍徹底接管了,以前的那些混蛋現在都滾出了這裏。”他說:“你不用擔心再被他們騷擾了。”


    “聯盟軍?指揮官在這兒麽?”


    “不,指揮官在前線,這裏隻是中轉站。”他說。“或者叫後方。”


    “現在什麽情況了。”我問。


    “獸人回來了。”他說,“獸人軍隊。”


    “我聽說他們打敗了矮人。”


    “不光是矮人,還有人類,還有精靈。”他說。


    “精靈軍隊?他們在哪?”


    “沒來多少人。”他哼了一聲,“這群藍紫皮膚的家夥跟咱們這的白皮精靈一樣,架子都端的厲害,感覺他們看不起我們,也不知道他們跟聯盟是怎麽談的,來百十個人有什麽用?”


    “百十人?”


    “百十人。”酒保看了看一旁的士兵。


    “這是前來參觀學習的麽?”


    “不知道,據說他們都是魔法師。”


    “但是並沒有改變戰局,是麽。”


    “沒什麽淡用。”酒保說。


    “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我問。


    “據說獸人已經突破了矮人的防線深入到了希爾斯布萊德腹地了。”


    “矮人的防線?”


    “矮人在奧特蘭克設立了據點。”他說:“矮人更抗凍一點,所以這個任務也交給了他們,咱們的士兵上一次在那吃了大虧差點全軍覆沒。”


    “不是出現了個大怪物幫了咱們麽?”


    “什麽大怪物,哼!”酒保不屑哼了一聲。


    “不是麽?”


    “據說是精靈們搞出來的玩意。”他說。


    “怎麽還有精靈的事?”


    “他們的魔法師。”


    “魔法師怎麽了?”我皺起了眉頭,他說話就不能一次說清楚麽?


    “魔法師召喚出來的唄。”他說。


    “你信麽?”


    “傳言是這樣的。”


    “但是我聽那場戰鬥退下來的傷兵說……那是個怪物。”


    “當然是怪物,很大,很凶殘,但是……那玩意幫了我們的忙”他說。


    “那玩意什麽樣?”


    “什麽樣……”酒保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


    “沒人見過?”


    “隻是知道很大。”酒保哼了一聲。


    “外表的樣子……我知道很大。”


    “沒人知道。”他咂了下舌頭說。


    “怎麽可能?你們不都知道那是精靈召喚出來的麽?”


    “我騙你幹啥?真的沒人見過他的樣子。”他說:“那天晚上又黑又危險,誰有閑工夫去看那是個啥玩意。”


    “你怎麽知道是精靈召喚出來的?”


    “精靈們自己說的。”他說。


    “那總得告訴你那是個啥吧,或者叫什麽名字。”


    “記不住了,那玩意名字我記得聽拗口。”他說。


    “叫伊弗斯。”旁邊一個軍人轉過屁股來看向我。“森林之王。”


    “對,伊弗斯。”酒保點了點頭,“是這樣。”


    我看了酒保一眼,“你也聽說了?”我問向這個年輕的士兵。


    “是的。”他瞥了我一眼,“他是個傳奇。”


    “傳奇……”我笑了,“這詞用的有點過了吧。”


    “並沒有,朋友。”他看向我,“要不是它估計現在南海鎮也沒了。”


    “還有南海鎮的事?奧特蘭克到這裏可不近。”我說。


    “當然不近,但是它一個人就打退了獸人的部隊。”那士兵說。


    “你可以給我說說麽?”我朝酒保遞了個眼神,“給這個兄弟一杯好酒。”


    “我也是聽人說的。”他說話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個奸詐之人,“我沒有親眼見過。”


    “沒關係,你可以跟我講講。”


    士兵笑起來感覺有點憨厚的樣子,“那謝謝你了。”這時酒保給他遞過來一杯酒,他開心的接過酒杯,“第一次戰鬥的時候是它在黑夜裏出現,然後踩死了很多亡靈士兵,它僅憑一人之力就將被襲擊的聯盟軍隊給救了回來,但是那場戰鬥結束之後它就消失了。”


    “消失?”


    “它進入了森林深處。”


    “你們可以追尋腳印麽不是?”


    “沒用的。”他搖頭,“它是森林之王,或者奧特蘭克的所有森林都是它的地盤。而這個巨大的身軀進入森林沒多久就突然消失了。”


    “什麽叫突然消失。”


    “腳步沒了,意思就是不見了,消失了。”他說。


    “為什麽?”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但是現在根本不知道為什麽。”


    “就這麽消失……這也太扯了。”


    “它可是森林之王。”士兵認真地撇了撇嘴。


    “精靈說的?”


    “是的。呃……據說是的。”


    “你們不是敗了麽?”我撓了撓頭。


    他沉吟了一下,皺了皺眉頭說:“那次戰鬥我們其實不算敗,我們贏了。”他張了張嘴頓了頓,“慘勝。”


    “但是你們……不是被獸人突破了防線麽?”


    “哦……”他輕歎了一聲,“那場戰鬥完了之後我們就不再貿然前進,而是選擇了修建據點,矮人們出動了大量的軍隊,現在人類還有一部分軍隊是專門幫助矮人修建堡壘和據點的。後來我們的偵察兵在森林裏發現了一些被森林之王破壞掉的獸人營地和據點。”


    “它還會自己行動?”我驚訝地看著他。


    “這個就不知道了,總之現在他就是聯盟軍隊的……守護神。”


    “哼,守護神……”酒保哼了一聲。


    士兵斜了他一眼,“但是後麵的戰鬥……獸人的進攻速度太快,他們的狼騎兵讓我們措手不及,他們的反應速度和行動能力太強。”


    “你們的指揮官……不是加文拉德麽?”


    “他是我們的軍隊統帥。”他說。


    “現在矮人……呃,就是奧特蘭克的指揮官是誰?”


    “雷矛。”他說。


    “雷矛?”


    “你認識?”


    “認識。”我點頭。


    “他剛被調來這裏。”士兵說。


    “是他讓獸人突破了麽?”


    “不是他,之前還有一個,叫什麽……嗨,反正都給撤掉了,現在的駐守奧特蘭克的大將就是雷矛,範達爾·雷矛。”


    我笑了笑,“那家夥終於來了。”


    “你們很熟麽?”酒保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很熟。”我笑了笑。“我以前當兵的時候跟他一起並肩戰鬥過很久。”


    “這麽說我店裏還有一個老兵。”酒保看我的眼神一下就不一樣了。


    “你叫什麽。”士兵微笑著問我。


    “比爾·麥克斯。”我說。


    士兵點了點頭,“很高興認識你。”他說著朝我伸出手。“比約恩。”他說。


    我也點了點頭,但是他的名字叫我似乎……這個名字並不多見。


    “你是從暴風王國來的對麽?”比約恩說。


    “是的。”


    “我記得跟你一樣名字的人。”他說:“他也叫比爾·麥克斯,不過他是……吉爾尼斯人。”


    “哦……是麽,重名的人有很多。”


    “嗯……他是個……很厲害的家夥。”他說。


    “我也很厲害。”我笑了笑。


    “嗯……你應該是個厲害的家夥。”他也笑。


    “吉爾尼斯……沒有參戰不是麽?”我說。


    “啊……他在很多年前……曾經救過我和我的父親。”


    我不覺皺起了眉頭,“是麽……”


    “嗯……他是個好人。”他微笑著看著我,“也不知道他現在還活著麽。”


    “你父親?你父親叫什麽?”


    他打量了我一下然後慢慢說道:“肖恩。”


    我打量著麵前這個家夥,他估計得快三十歲了。“你的父親是個獵人對麽?”


    “你……挺會猜。”他咧嘴笑。


    我搖了搖頭,“你是……奧特蘭克人。”


    他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你怎麽……知道的?”


    “哼……”我微笑著看著他,“你的是奧特蘭克城,你的父親曾受過一次很嚴重的傷,比爾·麥克斯就是那時候出現的,也是你們那時候遇見的他對麽?”


    比約恩的臉上露出了十分驚訝的神情,“真的是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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