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夥其實最初給我的印象還是蠻好的,我還記得四十年前吧……得有四十年了……


    大概四十年前我重新回到暴風王國的時候就是他去國王港迎接的我,那時候他還滿麵春風,至少外表上看這家夥氣度還可以,是個大人物。


    初次交談的感覺就是這家夥說話一板一眼的,跟北方那些貴族並沒有什麽不同。我當然知道麵前這人是誰,更早早就知道他的大名。其實最初的印象還算是不錯,而且畢竟人家是公爵,身份也在這擺著呢。


    但是從暴風陷落之後直到重新殺回暴風王國獲得解放,我對這家夥的印象變得越來越差。或許是我高估了自己,或許真就是應了那句日久見人心。


    我的記憶裏他性格脾氣變化最大的是從他夫人瑪拉女士戰死在塔倫米爾開始的。當然卡特拉娜出現後這個失去了老伴的老男人又開始發生了新的變化。


    天譴之門的時候這個偉大光輝正義的大公爵也戰死了,即便聯盟軍隊完成了這場遠征在撤回艾澤拉斯的時候人們依然在傳頌著他的美名。


    要說我跟他熟不熟……呃……我倆認識,也一起並肩作戰,但是我跟他的關係跟我和洛薩比起來真的是比不了。


    而他被火燒過之後就變成了這個鳥樣。也不知道是心理扭曲了還是怎麽,在這種地方一個他認識的曾並肩作戰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來拜訪他,他的表現的確令人失望。


    我感覺他至少站起來給我說句話……哪怕不站起來也行,至少給我打個招呼總可以吧!


    我慢慢走到了近前。


    他的王座要比這個巨大的平台高出了不是一點半點,以至於我必須得仰視著他。我就這麽盯著他,這個家夥就跟死了一樣也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對視了十幾秒我實在是忍不住了,“你就這麽對待你的老朋友的?”


    他沒有回應,還是這麽一動不動的保持了十幾秒。


    這就是純粹的蔑視和挑釁了!


    就在我剛要發作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你還活著呢?”


    “你都沒死,我怎麽舍得死?把你自己扔在這冰天雪地裏我也有點於心不忍呐!”我沒好氣地說。


    “我以為你也永遠沉睡在那片海灘上了。”他依然用手托著下巴。


    “你在這地方還真呆得住!你不冷麽?”我朝他喊道,但是這一張嘴一股子風吹來直接從我嘴裏灌了進去,嗆的我趕緊閉上了嘴巴。


    “你不是也一直在你那個破屋周圍徘徊麽?”他也嘴不饒人。


    剛才被風嗆了一口我雙手捂在口鼻前貓了貓腰朝著他的王座上走了過去。可還沒等我靠近那王座台階下麵站著的兩個死亡騎士腦袋猛的一抬對我齊聲喊道:“大膽!”


    我愣了一下,這一不愣腦袋嚎了這一嗓子嚇了我一跳。“站住!”那倆玩意再次齊聲大喊。


    我雙手捂在臉前,用力瞪著這倆玩意,但是這倆玩意就是倆傀儡啊,那灰黑色的幹枯的皮膚緊緊裹在他的顱骨上。兩隻冒著藍色火焰的眼珠子其實看上去很搞笑。


    我歪著腦袋朝王座上的伯瓦爾瞅了一眼,他還是那個姿勢。這一下給我惹火了,“你屁股是被凍在那座位上了麽?”我拿開雙手朝他大喊。


    我話剛說完,就看伯瓦爾的身上忽然燃燒了起來,他身上原本藍色的火焰被猛地躥出來的紅色火焰所湮沒。他就像一個被鼓風機加了氣的爐灶一樣身上朝四周噴出火來。


    這是真的火焰,隻見那火焰將王座周圍的積雪瞬間汽化。其實這一幕即震撼又搞笑,就仿佛是伯瓦爾放了一個驚天大屁!“噗!”哈!勁還挺大。


    他這才站起了身,他高高在上的站著然後低頭看了我一眼,順手將立在旁邊的戰錘給拎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我撇了撇嘴。


    他大步朝我走了下來,走到兩個死亡騎士旁邊時,那倆玩意主動閃到了兩側。


    他失去了那一腦袋原本就不茂盛的頭發,現在不光是腦袋上寸草不生,他焦黑的似乎碳化了的甚至還在燃燒的皮膚上更是不會有一根汗毛。


    是的,他似乎還在燃燒,就像爐子一樣從裏麵往外麵燃燒。我甚至能透過他龜裂的皮膚看到裏麵發出來的火光。


    “你似乎真的被凍在那了。”我說。


    “這話一點都不幽默。”他燃燒的眼睛盯著我說。


    “你現在不光不幽默,而且似乎變得有點呆滯了。”我哼了一聲。


    “謝謝你的提醒,但是你從那該死的海灘來這裏就是想來告訴我別老坐著的麽?”他的語氣很平淡。


    “這隻是有感而發,坐的時間久了對下麵不好。”我認真的撇了撇嘴用眼神瞟了他襠部一眼。


    這話叫他憋了好幾秒鍾。“你最好說點有用的。”他似乎有點生氣了。


    “這是養生保健小知識,對你……和我都有用。”我趕忙改口。“呃……我就不能來看看你麽?”


    “二十年了,這是你第一次來看我。”他豎起一根手指說道。“無事不登門,我說的對麽?你一定有什麽要來求我。”他那雙紅眼睛和僵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蔑視。


    被他說中了的我挑了挑眉毛。我輕輕的舒了口氣,然後咳嗽了兩聲。“呃……確實有點小事。”


    “哼!”他冷哼了一聲。“小事……比爾先生會因為一點小事而跨越那麽遙遠而危險的土地前來找我……是因為一點……小事嗎?”他拖長的音調在嘲諷著我。


    “說吧,告訴我,比爾……呃……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的……我記得那個名字。哈!說吧,別吞吞吐的了……什麽事!”


    聽到他的話我皺了皺眉頭,“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挖苦人?”


    “跟你學的……就剛才。”他哼了一聲。


    “嘖……”我嘬了嘬牙齒,“好吧……”我點了點頭,“這裏所有的亡靈都是你管,對麽?”


    “這裏?對!”他斜著眼打量著我。


    “呃……我是說……這片土地上的。”


    他沒有立即回答我,原本就僵硬的臉此時更是沒有了一點表情。他打量我了一會說道:“你想說什麽?”


    “我住的那地方……你知道的,當時死了很多人。”我想讓他回憶起來,“你還記得吧。”


    “怎麽?”


    “現在那遍地是亡魂。”我說。


    伯瓦爾看著我,似乎在等待著我說下去。


    “那些亡魂也歸你管的,我記得是這樣。”


    伯瓦爾搖了搖頭。“有話直說吧。”


    “那海灘上最近來了一些肯瑞托的學徒。”我說:“但是現在都死了。”


    “那又怎樣?”


    “他們……如果能安息就好了。”我說。


    “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愛心了。”他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憐憫之心……”他走了幾步扭頭看向我,“是什麽讓你有了心的?啊……應該是……是誰讓你有了心的?”


    “嗬……我就不能自己有心麽?”


    “你?你自己有?”他笑出了聲:“你的心早就沒了!”


    “沒你說的那麽不堪,公爵大人。”我說。


    “哼……公爵大人。”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似乎對我這稱呼很不滿。“那些玩意不歸我管。”他說道。


    “不是所有亡靈全都是你仆從麽?”


    “是的。”他說的理所當然。


    “亡魂……應該也算吧。”


    “不算。”他這脫口而出的回答叫我有點不敢相信他。


    “那他們就這麽存在於這荒郊野地了?”我回了一句。


    “不然呢?”伯瓦爾朝著平台的遠處走去。


    我趕忙跟了上去,“但是……阿爾薩斯以前是能控製那些亡魂的。”


    “那是他!”伯瓦爾冷冷地說道。


    這話直接把我噎住了。我皺了皺眉頭:“但是應該有解脫他們的方法。”


    “當然有。”伯瓦爾說。


    “什麽?”


    伯瓦爾沒有回答我而是徑直走到了平台邊緣。


    我站在他身後,此處的風就有點凜冽了,風將他的披風揚了起來。我是不敢往前站的,這個地方高的嚇人。


    雖然沒有站在邊緣,但是已經能眺望到遠處的群山。這個景色真的……嘖……挺美。嗯……是淒美!這裏的天空沒有多少太陽光,灰蒙蒙的天就像一個鍋蓋子一樣扣在我們頭頂上,烏雲一直蔓延到天邊,而僅有的一絲陽光也是從遙遠天邊的烏雲縫隙中硬生生擠出來的。


    “殺了它們。”伯瓦爾的語氣裏沒有絲毫的感情。


    “殺了它們?”我其實知道這個答案。“但是……殺了它們……呃……我是想說,殺了它們之後呢?它們會去哪裏?”


    伯瓦爾扭回頭瞥了我一眼,“你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


    “我很好奇人死後會去哪?”


    “你不是死過麽?”他又瞥了我一眼。


    “我是說靈魂狀態,就是現在這種亡魂狀態。”


    “你都死過了,難道這你不知道麽?”他一直不想正麵回答我,這回答叫我開始有點不爽。“但是我現在還活著,我想知道如果我殺死他們,那些亡魂……他們……會怎樣?”


    “煙消雲散,灰飛煙滅。”他隨意的說道:“這就是讓它們解脫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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