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瑞婭盡力地舞動著她曼妙的身姿,其實她完全沒必要這樣,就像我初次踏入這裏的那晚。


    熱烈的掌聲似乎並沒有讓她感到高興,當她的目光望向站在角落裏的我時,我感覺心裏好難過。這種難過不是我發出來的,是一種觸電般的疼痛,然後是一種酸溜溜的嫉妒感。


    “失陪一下。”我轉身往外麵的露台走去。


    今晚的月亮很圓,把整座暴風城都照亮了。站在城堡高高的露台上俯瞰整座城市,晚風輕拂我有點發燒的臉,這安靜祥和的景象卻並未讓我的心能安穩下來,我依然感到惴惴不安。心口窩那裏總是感覺不踏實,有口堵在那吐不出來也順不下去。


    我在回憶,卻難以集中精力去思考。我隻是感覺到有些煩亂,有點不知所措。


    我想起了艾麗,但是當我想起來的時候我又想把她從腦子裏甩出去。


    我想起了艾德溫,或許很快,估計在宴會結束之後他就會被通知暴風城裏出現了一個跟他死去的弟弟長的很像的家夥。


    我想起了帕爾默,他現在遊走於兩個公爵之間,且不論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這個家夥一定是個禍害。我不相信他能對我做出什麽好事來。


    還有……她。


    “她很美,但她跟你沒有關係!那都是梅森的問題!你該裝作若無其事吧,這畢竟不是你的事情,你不能淌這趟渾水!”腦子裏有個尖銳的聲音如是說道。


    “可你如何抽身呢?所有認識你的人都懷疑你!你的臉上隻是多了幾道傷疤,添了些許的滄桑,但是你沒有變!你還是你。”另一個渾厚地聲音說道。


    “但是你可以忘掉一切,拋棄所有!隻有這樣你才能安穩地,平安地繼續你的事情!”尖銳的聲音說道。


    “拋棄一切?哈!你忘掉你為什麽要回來了麽?你真當你是奧特蘭克的上校?你真的以為你是來救援的麽?”渾厚的聲音說道。“你現在是個賊!一個完全見不得光的賊,你不光無法麵對奧特蘭克的貴族,你還不敢麵對現在的一切,你越怕什麽就越會來什麽,你不記得這教訓了麽?”


    兩個聲音在我腦子裏嘰嘰喳喳,我被他們吵的心裏亂極了。使勁甩了甩腦袋想讓它們閉嘴,但是這倆聲音似乎並不想停下來。


    “你得麵對這些!”那個渾厚的聲音說道。“你不是比爾,你是……梅森!梅森·範克裏夫。”


    我當然知道我是誰,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哈!你有的選麽?”那個尖銳的叫聲出現了。“你以為你能有更好的辦法麽?現在,就憑現在的你,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


    “你一定跟她有關係!你還記得麽?那個帶著鮮紅唇印的那個手帕!你還記得那個紅寶石戒指麽?你還記得那個懷表麽?你還記得那封信麽?”它尖叫著。“所有的表現都指向了一個問題,你一定跟她有瓜葛!大概率也不是什麽好事!洛薩說的你忘了?她父親是這個王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如果你離開這裏前確實做了什麽!一旦你被確定,這次你想怎麽死呢?”


    想到這,我不禁打了個寒噤。


    或許,梅森這個名字……


    “梅森已經死了!他不能死第二次!”這個聲音那麽縹緲……隨後我腦子裏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它是對的!梅森已經……死了。


    摸了摸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微微有點發涼,還夾雜這一絲白天陽光的味道,還有這建築散發出來的特殊氣味。我轉過身去,看著大廳裏依然熱熱鬧鬧,歡聲笑語人聲鼎沸,我大步走了進去。


    勞倫斯跟拉爾夫倆人身邊竟然有了夥伴,看著他倆神采奕奕地跟人交談,我笑了。


    “沒想到你這麽棒。”格雷森·沙東·布瑞克勳爵走到了我麵前。


    “力所能及。”我說。


    “李奧瑞克受傷那次,你在麽?”


    “在。他……很英勇。”我點了點頭。


    “我都沒來得及去看他,看來他傷的還挺重。”他說:“我聽說你們北方人有一種火器。”他笑著看著我。“像魔法一樣。”


    “我感覺是從矮人那學來的技術。”我說:“這玩意的威力一點都不比魔法師釋放的法術威力小。而且氣勢恢宏場麵相當震撼。”我可以這麽形容。


    “這樣的話,戰爭結束就指日可待了。”他說。“我還想著也上前線去。”


    “呃……大人你是沒有必要上前線跟獸人廝殺的,李奧瑞克勳爵就有點……不走運。”


    “傷痕是戰士的獎賞,戰死是戰士的宿命,更是榮耀。如果怕受傷或死亡,這是作為戰士最大的恥辱。”他說:“如果我能上前線,我想跟你一起深入森林。”


    “哈!那森林可是有毒的!”


    “你們不是也活下來了麽!”他也笑。


    這時那個小家夥跑到了我跟前,他掀起頭盔麵罩瞪著圓圓的大眼睛盯著我。


    “瓦裏安,這就是你以前常提到的奧特蘭克的雪人。”格雷森笑著彎下腰對王子說。


    “我知道!他叫比爾。”王子抬頭看著我。


    我彎下腰看著他,“你就是瓦裏安。”


    “是的!”他清脆的回答道。


    “我像雪人麽?”我咧嘴笑著看著他,我看著他清澈的眼睛,有點想象不出來他長大之後是什麽樣子。


    “你像一頭野獸!不像雪人,雪人應該渾身白毛,無比高大威猛。你沒有白毛。”他倒是毫不避諱,十歲的孩子了說話也是這麽無忌麽?


    “哈,你是聽誰說的雪人就該長白毛?”


    “書上說的。”


    “你喜歡看書?”


    “我喜歡打仗!”他抽出腰間的一把短劍,劍不長也沒有開刃。他舉在手裏煞有介事的說道。


    “國王要保護好他的人民而不是愛打仗。”我說。


    “隻有有實力的國王才能保護好他的人民。”他脫口而出。


    “你覺得你是麽?”


    “我會是的!”他說的理所當然。


    盯著他的眼睛,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希望你能做一個好國王。”


    他又瞅了我一眼轉身跑開了。


    “王子就是這樣。”


    “他會是個好國王。”我看著格雷森。“他會成為暴風王國曆史上最偉大的國王。”


    宴會在一片歡樂和諧的氣氛中結束了,估計絕大多數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然後滿意而歸。勞倫斯說話的口音有點拖長,這家夥看來是喝多了。我沒看住他,也不知道他是跟那些貴族夫人小姐喝的還是跟貴族老爺們喝成這樣。


    拉爾夫一言不發的跟在我後麵。我剛準備走出宴會廳,有個仆人攔住了我們。“比爾大人請留步。”他畢恭畢敬地說道:“洛薩大人讓大人你在王宮外等他一會。”


    我點了點頭,徑直往外走去,但是走到門口我扭頭看了一眼剛才跟我說話的仆從,他正站在帕爾默身邊,帕爾默正跟他說著什麽。


    他確實是個禍害。


    “拉爾夫,你還記得拉文霍德教的守則麽?”我邊走邊問他。


    “我們不一樣的。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他說。“你是暗影之手。”


    “你們呢?”


    “我們是懲罰者。”他說:“分工不同,教的東西也是不一樣的。”


    “懲罰者是做什麽的?”


    “你們是搞暗殺跟情報的,我們不是。我們做的事你們很多都是做不了的。”他並不想解釋太多。


    我點了點頭。


    “如果戰爭結束了,你準備回去麽?”


    拉爾夫沉默了一會,“到時候再說吧。”


    “我得回去!這裏的女人……哼!我得回去……”勞倫斯咧開他的嘴想插話,我沒理他。


    明天我們就得趕回布萊特伍德,但是今晚毫無困意。站在王宮外等了好一會,洛薩才露麵。


    “我以為你就叫國王留下吃小灶呢。”我調侃他。


    “我以為你以為我喝醉了來不了呢。”他說。


    “這麽晚有沒有宵禁?”


    “沒有,但是咱們得快點,要不酒館會關門的。”


    洛薩帶我們來到了一家他喜歡光顧的旅館,而當我走進門的時候感覺這裏好眼熟。抬眼看到了酒館吧台上寫的兩行字,豬和哨聲旅店。


    此時已經很晚了,但是依然有人在店裏坐著喝酒。寬敞的大廳和吧台叫我瞬間想起了過往。


    吧台裏坐著一個昏昏欲睡的小夥子,聽見我們四個坐在凳子上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喝點什麽?”


    洛薩沒說話,而是看了看我。“有沒有度數低點的?蜂蜜水也行。”我說。


    “你喝多了?”


    “沒有。”


    “給他來一杯波爾多。”洛薩說。


    “我推薦你嚐嚐本店獨家珍藏。”小夥子揉了揉眼睛。“這個酒現在已經要沒有了。”


    “我要一杯爽口的。”我說。


    “這個就是,很清爽。”他說。


    “那給我也來一杯吧。”洛薩點了點頭。


    “我要一杯白葡萄酒,帶氣泡的那種。”勞倫斯說。


    “喝了那麽多酒再喝帶氣泡的你會吐的。”我扭頭看著說話有點飄的勞倫斯。


    “我還行。”他努力擠出已經有點歪的微笑。


    “一會醉了我可不會扶你。”拉爾夫說。


    這個酒確實要跟以前喝過的不一樣,其實我並不喜歡酒。但是這個進嘴後的那種綿柔,從舌尖到舌根,從口中到鼻腔,那種清爽帶著一點甘甜,咽入喉嚨中又會有一種特殊的芬芳。有酒的味道,微辣卻帶著一點甘甜,甜中似乎又帶著一點苦澀和焦香。


    “這不是馬科倫家的酒。”我說


    “這個年份很長,布萊特伍德的特產,不過現在這種酒已經斷貨了,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了。”酒保說。


    聽到這話我問洛薩:“有件事,我想詢問你的意見。”


    洛薩點了點頭。


    “你信仰聖光麽?”我輕輕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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