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怎麽樣?”我說著又給他倒了一杯。


    “我不記得以前喝過這樣的酒。”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回味無窮。


    “這是從遙遠的暴風王國運來的,從我的家鄉運來的。”


    “我一直以為你是奧特蘭克人。”


    “我隻是從那裏來。而我的家鄉在那更遙遠的南方。”


    “你想家了。”


    我沒有回應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恭喜你榮升為大主教。”我向他舉了舉杯子。


    “你這孩子,心裏總是藏了太多的事情。”他看著我,我卻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你相信命運嗎?或者預測未來。”我突然問道。


    “相信。”


    “你可是聖光大主教啊。怎麽會相信這個呢?”


    “我為什麽不能相信?”


    “你是他們的信仰源泉,可以說是精神領袖了。你不怕把他們帶跑偏了。再滋生出一些巫婆神棍來麽?”


    “聖光一直在給我們啟示。包括你的出現。”


    “我出現……你預測到了嗎?”我笑著說。


    “確切的說……沒有。”這個老頭倒是挺實在。“但是……烏瑟爾感應到了你的出現。”


    “還有這種事兒。我倒沒聽他說起過。”


    “他是我所有的學生當中最優秀的!他對聖光的感悟遠遠的超過了其他所有的人。我從未見過世上竟有他這樣純淨的孩子。他就像一顆聖光的種子。”法奧毫不吝嗇他的讚美。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在很久之前他曾經告訴過我他做了一個夢,他在夢裏遇見了一個特殊的人,一個來自於遠方的人。他說夢裏你感受到了聖光的啟示,那人會給他帶來一次重大的考驗。”


    “雖然我來自遠方,但我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麽。”我想了想說道。


    “其實如果按照對聖光的領悟以及他本身的品德,烏瑟爾已經完全有資格成為一個主教,他現在已經可以為人們提供聖光的支持和幫助,甚至用自己的身體傳遞聖光的力量。然而在你的身上,他體會到了失敗。”


    他的臉上還是那麽的安靜。我看不出有什麽變化。


    “我來自於遙遠的暴風王國,其實我是流亡而來。”我抬起頭看著他。“在流亡的路上,曾經遇到了一位女士。他究竟是個巫婆還是個法師,我不知道。但她說過我,是……呃,一片混亂。我雖然蠢笨,但是我感覺得到她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家夥。她原本想撕裂我,但不知為何卻留了我一命。”


    我看著法奧平靜的臉,他長長的白眉毛下麵依然是慈祥的目光。“我並沒有藐視你的意思。”我解釋道。“其實我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或許,也可能根本無法理解。”


    “你來到這裏,就是最好的安排。”法奧緩緩的說道。


    “謝謝你這樣安慰我。”我向他舉起了酒杯。


    “那你最近有沒有堅持研習聖光之術呢?”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桌邊端起了酒壺。


    “聖光似乎還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


    法奧主教微笑著把酒壺遞了過來。“聖光不會遺忘任何人,也不會拋棄任何人,隻要你用心領悟,全身心的去體會,就像你躺在湖水之中。”


    “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感受到聖光照耀進我的靈魂,我會請你喝酒的。”我說。


    “你想加入教廷嗎?”


    “加入教廷?”我愣了一下。“你是想讓我跟烏瑟爾一樣當一個僧侶嗎?”我邊說邊搖著頭。“我會考慮認真體會你說的聖光之道,但是我並不想當一個每天隻能待在教堂裏的家夥。外麵還有廣大的世界等著我。”


    “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份工作。”它站在我麵前,微微的仰著頭看著我。


    “是在教堂裏打掃衛生麽?”


    “當然不是,我認識一個洛丹倫皇家騎士團的,我感覺憑你的身手,或許你可以成為一名騎士。”他微笑著說。“而且成為一名騎士你將會有更多的時間來接觸那些信仰聖光的人,有更多的時間去感受聖光。”


    “我並不擅長騎馬打仗。我擅長用這個。”我撩起鬥篷露出了腰間的劍。“如果你需要一個保鏢,我倒是很樂意接這個活。”


    “我不需要保鏢。不過,我可以替你問問。”


    “敬偉大的冬天爺爺!”我向法奧舉杯。“首先聲明……我現在還不會遊泳。”


    烏瑟爾是個單純的家夥,麵對著這個未來洛丹倫最傑出的聖光使者,我常常在想會不會對他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還有圖拉揚。


    圖拉揚並不算是個少年老成的孩子,他要比烏瑟爾更活潑,這個出身貴族的少爺並沒有任何惡習,可能源自於從小就被送到教廷撫養學習的緣故。隻不過他的好奇心程度遠超過他的年齡。如果我出現在教堂,隻要看到我,他總會黏在我身邊。


    我會教他一些格鬥之術,他說他不光要當聖光的守護者,還想當一個騎士,參加皇家騎士團。我問他,如果你當了騎士,你父親的爵位,萬貫的家產怎麽辦?真或許就是貴族家的孩子才有的思想,他毫不在意那些錢財田產,他隻想獲得榮譽。


    我調侃他是不是情竇初開,是不是當了騎士就能獲得公主小姐們的青睞時,他總顯得有些羞澀。我問他你看上了誰家姑娘的時候,他總挺著他的小胸脯假裝若無其事。


    而他的眼神總是出賣他,當我向他講述外麵世界的故事時,他眼睛裏總閃著光。而他更願意擺弄我的箭,每次見到我總會纏著我借我的弓箭練習。


    他纖細的胳膊拉不開我的弓,可他總不斷的嚐試,直到有一天,在熠熠的光輝下,我看到了他逐漸隆起的肌肉。除了愛我的弓,他每次都會仔細端詳那支黑色的箭。希爾瓦娜斯射向我的那支箭。


    為了跟他吹牛,我專門去圖書館翻閱了高等精靈們的曆史。不光知道了在千年前發生的故事,還有我也找到了我想找的名字……祖爾金。風行者家族在書裏幾乎沒有提及,不過也難怪,人類的書籍裏怎麽會有高等精靈家族的記載呢。


    我也時常端詳那支不知道端詳過多少次的箭,尖銳地箭頭上閃著寒光,比我食指還粗的烏黑箭身上有隱隱的花紋,箭尾的羽毛也是黑的發亮。比我還要高一些的希爾瓦娜斯用這種箭似乎就合理多了。


    不知這支箭在希爾瓦娜斯手裏有沒有射殺過巨魔或者別的什麽,但是在我手裏,我用他捅死過一個前刺殺我的家夥。


    這是我到洛丹倫最閑暇的日子,雖然我也會到處轉悠,但是再也沒有見到那個枯瘦如柴的乞丐身影。我找到勞倫斯想詢問拉爾夫的下落卻也是毫無收獲,他又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等臨近中午,教堂裏禱告的人散去的時候,我才發現角落裏有一雙眼睛正盯著我。我認得那雙眼睛。


    “你死哪裏去了?”我一下扶住他依然瘦弱的肩膀。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你怎麽還這樣?”


    “活的久一點的最好方法就是低調到讓人忘了你。”


    “孤狼已經走了。”


    “我知道。”拉爾夫的眼眶已經深深的凹陷,他整個人都瘦的不像樣了。


    “我一直在找你。”


    “我離開了洛丹倫,回到奧特蘭克一段時間。”他皺著眉頭。


    “你這表情不是很好。”


    “習慣了。”


    “那邊怎麽樣了?奧裏登呢?”


    “他弟弟死了,假裝難過一下。他現在活的挺瀟灑,愛麗莎現在已經搬到了王城。”拉爾夫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他就這麽看著我,好久不說話。“然後呢?”我說。


    拉爾夫那幹枯的臉上忽然笑了起來。“處死了一部分貴族,弗萊德的小情人,她父親被折騰慘了。雖然沒有查出確鑿的證據證明他跟弗萊德有聯係,但是他們家已經徹底敗了。領地被剝奪,爵位被收回,沒有流放到南海鎮的礦坑已經是奧裏登最大的仁慈了。”


    “還有呢?”


    “你想知道什麽?”


    “沉默者呢?”


    “這我怎麽知道,我去的是奧特蘭克,吉爾尼斯在相反的方向。”


    “孤狼應該去吉爾尼斯了。”


    “希望他查不出什麽來吧。”


    “他說全當你死了。”


    拉爾夫沒說話,但臉上卻似乎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你以後就留在洛丹倫了?”他問我。


    “他是這樣安排的。”我指了指正在打掃衛生的修士們。


    “你似乎狗屎運挺旺的。”他撇了撇嘴。“我又要走了,兄弟。”


    “去幹什麽?”


    “幹老本行吧。”


    “我可以在城裏找到一份工作,大主教答應給我一份體麵的工作。你不用走的。”


    “好好混吧,菜鳥,我在這裏或許對誰都不好。”他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不知道怎麽挽留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以後有可能的話,我們會再見麵的,亦或許有天我會回來找你的。”


    看著他慢慢的走出教堂,我心裏忽然有種不舍。


    “嘿,伊芙那事是你做的麽?”對著他的背影我喊道。


    他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緩緩的走出教堂,沒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消失在了明媚的大街上。


    我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個夢。


    不知何時,烏瑟爾已經站在我的身後。他伸手遞給我一封信,一封來自於法奧大主教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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