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們留下的裝置?」


    自由世界新曆796年水2月2日的傍晚,名為雪靈幻冰的白發背影出現在了塔尼亞地下水道深處的中心,轟鳴的響聲與嘈雜的環境此時也伴著無數來回人影的腳步遊蕩在她的前方,在她正在檢查著某樣裝置殘骸的熔爐核心區域周圍營造出鼎沸的模樣:「看上去不像是用來汲取熔爐能量的東西呢。」


    「這個嘛,我們也稍微調查了一下。」負責陪同檢查的一名公國的官員低聲回答道:「雖然我們不如法師議會的人專業,但我們還是初步判定它使用了‘德·阿格裏格特結構而非‘德·阿波澤波結構,魔法回路的接線也並未與整個熔爐的延伸線相連……」


    「說重點。」


    「啊,抱歉。」


    似乎知曉眼前這位女劍士的身份實力與幹練冷漠的性格,這位公國的官員停止了賣弄那些拗口與難懂詞匯的行為:「簡單地說,當我們阻止那些家夥在這裏胡作非為的時候,他們似乎想要用同歸於盡的方式啟動這些裝置——應該是用來‘破壞熔爐的吧。」


    「……魔法帝國的人居然想要破壞這座熔爐?」


    端詳著眼前已經被砸成碎片、鋪散在黑暗角落裏的魔法裝置,雪靈幻冰半晌之後才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被人群包圍、依舊還在熊熊燃燒的熔爐中心:「就算不考慮魔法帝國是否具備這樣的本事,一直追求熔爐的他們怎麽會有破壞熔爐的想法?」


    「這個嘛——」


    「你確定他們真的是魔法帝國的人嗎?」


    望著那位公國的官員一時語噎的樣子,雪靈幻冰最終還是將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不是什麽趁亂混進來想要渾水摸魚的第三者?」


    「能夠趁亂打到這麽深入的地方就已經夠厲害的了,還要假裝成魔法帝國渾水摸魚、漁翁得利——我怎麽沒聽過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組織存在啊?」回答他的是同樣負責接待的五行缺土,作為江湖代表同樣守護在此地的他此時也放下了自己在一旁無所事事的態度,有些不樂意地接替過了接待的話頭:「不要這麽關心魔法帝國的所作所為了,反正隻要他們做什麽我們都不會讓他們得逞不就完了嘛!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自覺啊懂不懂?」


    「把守熔爐、解決入侵者的是你們,現在不讓接近調查的也是你們。」雪靈幻冰麵色冰冷地抱起了自己的雙臂:「現在連說法都不給——你們真的是在配合我們的工作麽?」


    「我們沒說不讓你調查啊,這不是裏麵的人太多,實在是擠不進去,所以才先在這裏待一陣的嘛。」斜靠在牆邊的五行缺土擺出了懶洋洋的模樣:「要知道,不隻是咱們將這座熔爐當成寶貝,公國和眾多倚靠公國發展的行會也將這座熔爐當做寶貝,他們關心這裏的熱情也同樣高漲啊。」


    「……」


    「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麽線索。」


    望著雪靈幻冰望向熔爐方向不發一言的模樣,五行缺土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打聽道:「或者說你知曉什麽秘密,與這座熔爐有關的?拿出來分享分享嘛。」


    「與你無關。」用生硬的方式拒絕了回答,雪靈幻冰轉身朝著廊道外的地下通道遠方走去:「不過既然得知魔法帝國入侵此地的目標並非‘奪取,而是‘破壞,我也算是沒白來這一趟了。」


    「哦?看來你果真另有目的。」瞥了一眼對方正待離開的背影,五行缺土隨後也將自己剛剛升起的興趣打消了大半:「算了,跟我也沒什麽關係,我又不是江湖的話事人,斷風雷要是有什麽需要——」


    「那就讓他親自與你溝通吧。」


    沒有理會五行缺土的話,雪靈幻冰步履緩慢地穿過了地下通道的無盡昏暗,她動作熟練地沿著自己已經頗為熟悉的路線一路返回,最後經過了塔尼亞地下與地上某處出入口的光影分界,推開了街對麵的青藍酒館的大門:「……喲,回來了?」


    「等了多久?」


    「沒等多久,剛剛還在與客人聊天來著。」


    向著自己身側的位置伸手致意,作為酒館中唯一活人的段青隨後也擺弄著自己麵前已經喝剩一半的酒杯:「當然,現在她已經走了,看來咱們這裏的氣氛不是很到位。」


    「所以你們商量好了麽?」將背後的骨質大劍與碩長的漆黑槍管斜靠在了吧台的一邊,雪靈幻冰一貫擺在人前的冰冷語氣也跟著回暖起來:「下一場你們準備安排在哪?」


    「一個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衝著近在咫尺的雪靈幻冰擠了擠眼睛,段青順便欣賞了一下這張熟悉已久、精致美麗的麵龐:「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是羅穆路斯的那件事,對吧。」對略帶酒氣靠近過來的呼吸感到有些局促,坐到吧台前方的雪靈幻冰微微偏了偏自己的頭:「大致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什麽時候出發?」


    「你不打算繼續研究你的那些課題了?」沒有回答對方的提問,段青轉而支起下巴,繼續保持著「欣賞」的姿態:「有關芙蕾大帝的線索,還有那座地下熔爐的秘密——」


    「那裏的人太多,江湖的人攔著不讓進。」似乎有些不適應近在咫尺的觀察視線,左右旁顧的雪靈幻冰隨意歎息道:「我也已經見過了克裏斯,但他也沒說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根據我們上一次經過那片地區的時候保留下來的線索情況來看——」


    「江湖的人居然敢攔你?」未等女劍士說完自己的話,段青就作勢猛然站了起來:「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等著,我這就去教訓他們!」


    「……」


    沒有阻攔對方的動作,雪靈幻冰隻是翹起嘴角觀賞著灰袍魔法師的表演,後者則是在一段時間的憤憤不平後停住了自己的動作,同時也將自己想要邁向大門外的腳步停了下來:「呃,你怎麽不攔我?」


    「就知道你在演戲。」搖頭失笑著轉動起自己的圓形座椅,雪靈幻冰轉而將目光落向了自己一直以來沒怎麽觀察過的酒館內部:「你要是真的想找某個人的麻煩,才不會氣勢洶洶地說出來,那個人估計早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裏被你打死了。」


    「我聽出來了,你是不是在諷刺我。」指著自己的鼻子,段青悻悻地走回到了吧台前方:「我哪有你說得這麽不堪,我對待敵人還是非常公平的好不好?你看看我過去的這些仇人現在對我的態度,他們可都是滿懷敬意、有秩序地排隊挑戰我呢。」


    「要不是因為新聯盟的存在,他們可沒有這麽好的耐心。」雪靈幻冰毫不客氣地戳破了對方的牛皮:「玩家之間聯合起來的江湖追殺令,可比什麽帝國與公國的通緝令厲害多了。」


    「要是沒有新聯盟,我壓根就不會接受和舉辦這樣的比賽。」坐回到座位上的段青撇了撇自己的嘴巴:「像之前一樣逍遙快活,到處冒險不好麽?風之大陸草原上的巴裏什大會不比這裏好玩得多?」


    「既然你這麽不情願的話,那我們接下來也兵分兩路好了。」灰袍魔法師的這番回答果不其然得到了雪靈幻冰的鄙夷:「我帶著人去翡翠之森,你去風花鎮放煙花,怎麽樣?」


    「反正都是順路嘛,為什麽不一起辦了呢?」灰袍魔法師立刻搓起雙手,賠笑著將自己裝模作樣的動作收了起來:「那可是我們第一次認識的地方,不一起回去看一看怎麽能行?」


    「……」


    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雪靈幻冰隨後也像是要掩


    飾什麽一般,將半張臉扭到了一邊:「……哼,虧你還記得這件事,咱們那個時候的關係可沒有現在這樣好。」


    「我怎麽可能忘記。」段青收起了自己臉上的玩笑之色:「綠石村和翡翠之森在魔法帝國的占領下已經大換了模樣,現在好像也變成了魔法帝國的老巢,放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去,另一個人應該也會擔心的吧——好!」


    「那就當做是一次蜜月旅行好了!」說到這裏的灰袍魔法師莫名地重振了信心,看上去精神也振奮了不少:「不叫別人,就咱們兩個去!」


    「我倒是無所謂,就怕你的那位語殤小姐和女仆小姐不答應啊。」收拾起自己臉上愈發明顯的緋紅,雪靈幻冰板著臉回答道:「而且還有朝日東升與格德邁恩……對了,讓他們去調查的事情,現在怎麽樣了?」


    「最重要的調查任務已經被你搶走了,他們那邊應該不會遇到什麽困難。」段青無謂地擺了擺手:「唯一需要擔心的應該是比賽的事情吧,因為之前格德邁恩還專門找我提過此事……你覺得怎麽樣?」


    「你決定就好。」似乎明白段青此時問的是什麽,雪靈幻冰搖著頭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我本人倒是很有興趣,畢竟有過先例的隻有‘初賽那一次,若是你答應了這一次,那就會有下一次,下下次——」


    「沒有幾次了。」段青麵無表情地將雪靈幻冰感興趣的眼神拒之門外:「要是這麽有活力,你不如去多找找魔法帝國的麻煩,如何?」


    「不用你說,我會親手解決那些混蛋們的。」攥了攥自己的拳頭,雪靈幻冰隨後也收斂起了自己一瞬間顯露出來的冰寒:「還有,有關誘導羅穆路斯前往綠石村的那位維紮德‘成員,現在查清楚他的身份了麽?」


    「雖然沒有任何的線索,但我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段青對提到的這件事顯得一臉淡然:「能夠冒充維紮德,而且還是一名羅穆路斯不認識的、實力足夠高強的魔法師,全自由大陸也找不出來幾個。」


    「……也算是我們的熟人。」沉默片刻的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能問道:「你要親自料理他麽?」


    「怎麽可能輪得到我?」段青滿是無奈地回答道:「咱們反倒是護了他不短的時間,也算是薇爾莉特的半個弟子,以薇爾莉特和法師議會之間的關係,她願不願意‘清理門戶還不一定呢。」


    「……那要是真到了‘那種情況。」雪靈幻冰回望著吧台的另一麵:「你會動手嗎?」


    「……會。」


    沒有過多的猶豫,段青聲音緩慢地吐出了自己的答案:「當然。」


    「要是你的話,那肯定就不會了。」


    *********************************


    公國的南方領域並未因為靠近南方而出現轉暖的跡象,冬日的寒跡反倒是更明顯了幾分,沿著西鳳郡與安達契爾山脈一路向北的塔比拉河也隨著溯遊向上而冰封得愈發明顯,原本透明清澈的冰麵上也逐漸塗滿了戰火與鮮血的殘跡——寒冷的天氣並未影響戰爭的激烈,霜寒遍地的平原上也遍布著一座又一座堆砌的灼熱焦土,難聞的刺鼻氣味與不斷升騰的黑炎仿佛也成為了通徹南北的廣袤戰場區域的一座座信標,吸引著一批又一批廝殺的玩家聚集在此地:「殺啊啊啊啊!幹掉那群狗東西!」


    「魔法帝國的人都得死——什麽?不是魔法帝國的人?那也得死!擋道的人都得死!」


    「那邊的人是什麽來頭?怎麽一路上一直被人打……摸魚保護協會?還是從帝國來的?起這種名字,活該成為眾矢之的啊!」


    「請求支援?請求個毛的支援


    !反正死回去跑過來也足夠快,繼續殺就完了!衝衝衝!給我衝!誰衝下西南方的那個陣地,賞千金,封萬戶!」


    「……怎麽大家都這麽熱情?」


    悄悄地行走在這片戰場的邊緣,觀察著前方的段青發出了不由自主的疑問:「就算是真的有什麽世仇,恐怕也積極不到這種程度吧?」


    「兩邊都已經過了一開始的宣戰階段,進入了相持階段,這片平原戰場早就變成了絞肉機了。」跟在一旁潛伏前進的朝日東升吐出了自己口中亂晃的草根:「既然是絞肉機,兩邊自然不肯消耗自己手上的兵力,用高額的獎賞來鼓動‘不怕死的冒險者們上陣代替,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了。」


    「真就能吸引來這麽多人啊?」段青不由自主地吹出了一聲口哨:「他們究竟出了多少錢?」


    「按人頭算,一個人頭一千金幣。」朝日東升麵無表情地報了價:「你在這裏殺一天,說不定能賺到大幾百萬。」


    「怎麽樣,是不是很心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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