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尼嫚,在這裏看到你很高興


    潑墨般的黑夜寂靜異常,剛剛還掛在天空的彎月不知何時被烏雲給遮住了,整個星空看不見一點點亮光。


    這樣的夜晚不適合外出,可偏偏有人在此時出城。


    三府百米外的一座高山,平時人鬼不近,可今晚卻有人早早的站在那裏。


    山頂上懸崖處,一黑衣男子迎風而站,如同石柱一動不動,整個人似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如果不是那在黑夜中異常發亮的雙眸,即使站在他麵前亦不會發現麵前有人,這個人很適合黑夜,似乎天生就是為黑夜而存在的。


    至少,悠然踏步而來的雪天傲是如此認為的。


    不知何時,那個瀟灑的男子此時已變得這般低沉了,那個屬於陽光的男子變成黑夜的使者。


    “雪少主。”黑夜中,站在懸崖處的男子突然回頭,準確無誤的看向雪天傲來的方向。


    看著一身朱紅錦衣的雪天傲,黑夜男子的眸中有著絲絲的讚賞,這也間也有隻狂妄如雪天傲能將朱紅穿的這般大氣,這般的讓人無法移目。


    雪天傲沒有回答黑衣男子的話,隻是靜靜的站在離黑衣男子十步遠,看著那站在山崖邊上,隨時會掉下去的男子,黑亮的雙眼有一絲絲陰鬱,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黑夜中兩個男子站在山頂,互相看去,彼此眼中似乎都隻有漫不驚心與雲淡風輕,好像對今晚的約會絲毫不放在心上一般。


    但隻有他們明白,他們此時的心情之複雜是筆墨無法形容的,因為他們一個是雪天傲,另一個是鬼蒼悟……


    站在懸崖邊上的黑衣男子也就是鬼蒼悟,見自己開口了可半天卻1;148471591054062等不到回應,雙眉緊皺。


    黑衣下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他隻是迎向雪天傲打量的眼神,鎮定的再說了一句:


    “雪少主,深夜相約不知所謂何事?如諾隻是約本少主來此看夜景,那麽恕本少主不奉陪。”


    說完,就邁步準備從側麵離去,看不也看麵前的雪天傲。


    今天看到熟悉的記號,鬼蒼悟鬼使神差的來到約定的地方,心裏有著幾分期待又有幾分擔心,一個晚上故做鎮靜,想要離去又想看看雪天傲到底知道了多少,而知道了一切雪天傲會如何做?


    依雪天傲愛憎分明,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的性情,怕是從此就是仇敵了,一想到這個可能,黑衣下鬼蒼悟的雙手在顫抖……


    “事情還沒有開始談,你就要走?”雪天傲看著鬼蒼悟轉身離去絲毫不在意,待到鬼蒼悟走出十步遠後,雪天傲才冷冷的叫說一個名字:


    “羿風……”


    當……腦子裏某根弦似乎鬆了,鬼蒼悟的身子前傾,右腳半抬起,可卻生生踏不下那一步。


    他知道了,雪天傲知道了。


    不僅知道了,還說了出來。


    鬼蒼悟一直明白依雪天傲對他的了解,早晚會知道的,可沒想到會是這麽快,鬼蒼悟一直以為依雪天傲的驕傲即使知道也不會說出來,畢竟對背叛者,雪天傲從不手軟……


    就好像他一般,當秦羿風死了,當那個叫秦羿風的男子永遠不存在,這樣大家都好,這樣至少那個陽光爽朗的秦羿風還會活在他們的心中。


    鬼蒼悟就這麽立在那裏,沒有回頭,也邁不出步子。


    一句羿風,叫出了他心中所有的傷。


    如果可以,他希望當一輩子的秦羿風,可惜他注定隻能是鬼蒼悟。


    雪天傲沒有在說話,而是靜靜的等著,雪天傲沒有勉強鬼蒼悟,也沒有必要,一句“羿風”後便不在言語,無論是鬼蒼悟還是秦羿風,在雪天傲眼中他就是他……


    有些人、有些事變不了。


    就如同他曾想過殺了鬼蒼悟,殺了這個在自己身邊潛藏了數十年的人,殺了這個背叛了自己的兄弟,可終究是下不了手。


    因為他是秦羿風,那個傻傻的為了救自己被重傷了三個月起不來的秦羿風,那個和自己並肩做戰,一同從數千人包圍中衝出來的秦羿風……


    最後,終是鬼蒼悟抵不住這沉默的壓力了,放下腳步緩緩轉身,不經意間收起了淩厲而著幾分慵懶,就好像那個叫秦羿風的男子穿著一襲黑衣,夜闖皇宮,明明受了傷卻毫不在意。


    看著麵前陌生的臉和熟悉的氣息,雪天傲終於開口了。


    “羿風,既然看到我留下的信號來了,何必還要裝做不認識呢,”


    緩緩的抬頭,鬼蒼悟從與雪天傲平視,到獨望天空,那樣子就好像從希望到絕望。


    “什麽時候發現的。”鬼蒼悟的聲音極淡,淡到讓人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寂滅山脈。”雪天傲沒有絲毫的隱瞞,選擇了攤開,就不會再留下來。


    “寂滅山脈?我似乎沒有漏出什麽破綻?”鬼蒼悟收回抬頭看天的眼神,看向雪天傲,眼裏是尋問。


    “我們相處十多年,你的很多習慣我遠比你清楚,比如你的左手小指曾被我用箭射傷過,以至於很你的左手小指無法彎曲。


    比如,秦莊主你文武全才,無所不能,可偏偏卻是一個廚藝白癡,連烤個肉都不會,每次烤出來都是外麵黑炭,裏麵卻帶著血絲。


    再比如,秦莊主看似豁達實則是個怕黑的膽小鬼,晚上睡覺時總是兩手死死的緊握著,以免自己害怕的拉著身邊的人。再有……”


    “天傲,夠了……”雪天傲說的雲淡風輕,可是鬼蒼悟卻聽的心煩意亂,越聽越有幾分自我厭棄的感覺。


    即使是別有用心的相處,可人心總是肉長的,他鬼蒼悟並非草木,十多年的友情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如果他真能做到那般狠心,那麽此時站在他麵前的就不是雪天傲了,依雪天傲對他的信任,他有很多機會可以殺雪天傲……


    兄弟十多年,他和雪天傲都很了解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所以很多事情他才能時時先雪天傲一步,又恰當好處的放水,因為他們太了解了。


    而雪天傲能通過一些細小的事情發現他的身分也是理所當然,鬼蒼悟苦笑,他一生難得任性一次,想要陪著雪天傲與東方寧心安安靜靜的走一段,卻不想正是那一段時間的相處,讓雪天傲發現了他的身份。


    “秦羿風,你以為如果不是知道是你,我會放心把東方寧心交給你,你以為我不確定是你,我會選擇犧牲自己去救你和東方寧心?秦羿風,到現在,你還不承認嗎?”說到最後,雪天傲的聲音已有強壓下來的怒意。


    當年,他的皇兄要殺他他不怒,可是在知道鬼族少主就是秦後羿風,雪天傲真真的惱怒了。


    背叛,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種傷痛,曾讓雪天傲一度想要殺人,多少次雪天傲氣得顯些殺了鬼蒼悟,可他終是忍了下來。


    “雪天傲,就算我承認我是秦羿風那又如何。”鬼蒼悟亦憤怒了,雪天傲的怒氣讓他難受。


    他背叛了雪天傲這是不爭的事實,可為什麽要提出來,如果雪天傲不說,鬼蒼悟一輩子也不會提自己就是秦羿風的事情。


    把他背叛的事情赤果果的攤在陽光,那種感覺就如同拿把刀割他的心,刀刀是血……


    秦羿風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即使在雪天傲身邊是居心叵測,可卻從不曾傷害雪天傲半分,這一點鬼蒼悟可以萬分的肯定。


    可鬼蒼悟不同,褪下秦羿風的外衣,鬼蒼悟隻是一個在黑暗中掙紮的男子,是一個陰暗齷齪的小人,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甚至能冷眼陷害東方寧心與雪天傲。


    為什麽,要將秦羿風和鬼蒼悟連在一起,讓秦羿風就那麽死在陽光下不好嗎。黑夜,鬼蒼悟的雙眼是痛苦,雙關握的死緊,如果有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那近乎的痛明的雙手暴出來的青筋。


    鬼蒼悟最不想讓秦羿風這三個字與他相聯係,不想破壞雪天傲與東方寧心心中的美好。


    麵對這樣痛苦的鬼蒼悟,雪天傲平靜的雙眸微閃,而卻繼續問道:“為什麽會變成鬼族少主?”


    雪天傲更想要問的是,一開始你就是有目的與我結交嗎?可終歸是沒有問出來,他傷害不了自己亦傷害不了秦羿風。


    鬼蒼悟別過臉,即使不用看他也明白接下來他的回答會傷了雪天傲的心,可他卻不得不說,既然攤開了,那麽今天就讓秦羿風的一切都過去吧。


    “雪天傲,我一開始便是鬼蒼悟,秦羿風這個人本就不存在。”


    “你一開始就是有別有用心的潛在我身邊,你的目的是什麽?殺我?”雪天傲略有些嘲諷的問向鬼蒼悟,不給他退縮的機會一直盯著他。


    想他雪天傲一生驕傲狂妄,自詡聰明過人,卻不想他最信任的夥伴卻從小就是別有用心的擔在他的身邊。


    想來,還真是諷刺……


    饒是冷情如雪天傲,饒是早就知道鬼蒼悟是秦羿風,可聽到鬼蒼悟說“我一開始便是鬼蒼悟,秦羿風這個人本就不存在”,雪天傲還是覺得受了傷,一個人怎麽可以裝十多年……


    鬼蒼悟沒有絲毫遲疑點頭,原來閃避的雙眼也與雪天傲迎向,沒有絲毫的退縮。


    與雪天傲有兄弟之情的是秦羿風,現在秦羿風已經不存在,所以他不需要對雪天傲心慈手,雪天傲也不需要他的心慈手軟。


    “雪天傲,我的任務是潛伏你身邊查清你是否是神之子,查清神之子血脈到底有何用處,能複複製,最後在你神之子血脈覺醒前殺了你。”


    神之子血脈?聽到這個答案,雪天傲一點也不吃驚,鬼族知道的還真多,雪天傲不再說,而是問鬼蒼悟一個雪天傲很早就想知道的問題:“你有很多機會?”


    做為秦羿風,他有很多機會殺雪天傲,而且在殺了雪天傲後全身而退。


    “是……”


    “為什麽不下手。”


    鬼蒼悟沉默,半響後才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因為那時候我是秦羿風,秦羿風是不會傷害雪天傲的,他們是兄弟……”


    “那麽現在呢?”雪天傲逼問,可又不得不說鬼蒼悟的回答讓他心裏稍稍舒服一點。


    無論如何,羿風把他當兄弟,背叛他的不是秦羿風,而這樣就夠了……


    鬼蒼悟看向雪天傲,僵硬的臉上扯出一抹笑,那緊繃的神情亦放鬆了。


    雪天傲你看似冷血無情,可實則心裏比什麽都軟,能讓你放在心上的人,即使十惡不赦,你也會護著。


    你也不想我為難是不是,明知我背叛你,還給我找台階下。


    黑夜中,鬼蒼悟的身影似乎也沒有那麽孤單了,鬼蒼悟用著低沉的嗓音說著:“現在的鬼蒼悟殺不了你。”


    這是事實,即使能殺,鬼蒼悟也不會下手……


    “既然殺不了我,那麽我們合作吧。”雪天傲對於鬼蒼悟疑似奉承的話,照單全收,自大的樣子讓人恨不得拿刀砍他。


    而鬼蒼悟卻是毫不在意,點頭隻一個“好”字。


    無論是鬼蒼悟還是秦羿風,都樂意與雪天傲合作,雪天傲是個極好的合作夥伴。


    “帝星閣。”雪天傲冷冷的拋下這個詞,他知道對方會懂。


    鬼蒼悟點了點頭,依他們的了解,隻一句“帝星閣”就足夠了,剩下的隻要自己去布局就行了。


    合作談完,雪天傲也不著急著走,不知從哪裏變出兩壺酒來,一壺拋向鬼蒼悟。


    “羿風,這是我們在中州“第一次”見麵。”


    亦也會是最後一次,從此雪天傲認識的那個秦羿風死了,活下來的隻有鬼蒼悟。


    秦羿風與雪天傲是換命之交的兄弟,在雪天傲心中秦羿風沒有背叛他。


    鬼蒼悟不是秦羿風,他與雪天傲隻是有著利益合作的作伴,也許不久的將來會是敵人。


    即使是敵人,但雪天傲相信他們的劍無法刺入對方的體內。


    仰頭一口將手中的酒灌進嘴裏,雪天傲肆意的將酒壺摔碎在地,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的留戀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從此,這世間隻有鬼族的鬼蒼悟,再無秦莊莊主秦羿風,他最好的兄弟死了……


    鬼蒼悟站在那裏,看著手聽的酒,看著雪天傲消失的方向,冰冷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這是重返鬼族後,以鬼蒼悟的身份第一次落淚。


    雪天傲,鬼蒼悟沒有與你做兄弟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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