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嬤嬤來到門房的時候,豆蔻正在抹眼淚,聽到門外有聲音,忙把宋阮的襪子提上。


    “三小姐這是……”夏嬤嬤進屋看到主仆二人,心裏咯噔一跳。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有勞夏嬤嬤送阮兒去祖母那裏。”宋阮哽咽著開口,在夏嬤嬤上前攙扶之際,壓低聲音對夏嬤嬤道:“有勞夏嬤嬤支使個得力的人,給錦素園那邊遞個信兒。”


    聽到宋阮這句話,夏嬤嬤的步伐頓了一下,點頭道:“三小姐受傷,老夫人心疼的緊,已命老奴請了大夫。”


    宋阮點點頭,自是明白夏嬤嬤話裏的另一層意思。


    老夫人的關心不假,可老夫人也想知道宋阮是否失了清白。


    “祖母疼惜阮兒,阮兒心中都清楚,可……”宋阮抿抿唇,話隻說了一半。


    “也不知道是誰的心腸那般狠毒,竟然想要毀了小姐,若非小姐奮力抵抗,這會隻能一死來解脫了。”豆蔻磨牙,恨恨的道。


    “三小姐受了什麽委屈,一會隻管對老夫人言,這事老夫人自會為三小姐做主的。”夏嬤嬤壓低聲音,輕輕捏了宋阮的手一下。


    縱然夏嬤嬤帶來的人都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可也不敢保證所有人都可靠。


    宋阮主仆的形象都很糟糕,便隻能讓她們一起坐上軟轎,好在幾個婆子都是有力氣的,倒也不怕抬不動。


    送主仆二人進了老夫人的內寢,夏嬤嬤便帶著人退下,有些事不是下人可以聽的。


    “夏嬤嬤,府醫已經來了。”小丫頭恭敬的開口。


    “嗯,帶到偏廳去候著。你去一趟錦素園,讓綠屏那丫頭安心。”夏嬤嬤低聲吩咐道。


    這個小丫頭是夏嬤嬤在街上救下,並親自帶在身邊調教的,自是對夏嬤嬤忠心。


    再說屋內,老夫人看到宋阮主仆的傷之後,眸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在豆蔻的攙扶下,宋阮跪在老夫人麵前,含淚將‘經曆’的事情講了一遍,帶著哭腔道:“祖母,阮兒真的好怕,怕自己逃不過去,便是萬死也不能贖罪,還要累及侯府聲譽。祖母,阮兒這些年一直養在閨閣中,並沒有與人有什麽仇怨,緣何有人要如此設計陷害阮兒?”


    “老夫人明鑒,小姐為了保住清譽,不惜以命相搏,否則此刻定然不能全身而退,他們要是毀了小姐的閨譽,分明就是要逼死小姐啊!”豆蔻在一旁叩頭。


    雖然豆蔻偶爾會犯小迷糊,可關鍵時刻倒是給力,說起謊話來一點也看不出破綻。


    老夫人自也不會聽信一麵之詞,盡管她已經相信主仆二人的話,可還是旁敲側擊的分別問了兩人幾句。


    正巧在老夫人沉思之際,外麵夏嬤嬤敲門進來傳話。1;148471591054062


    隻見夏嬤嬤耳語幾句之後,老夫人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可看到渾身是傷的宋阮後,目光中的憐惜更甚。


    “讓府醫來給三丫頭瞧瞧,讓夏侯韻先在外麵等著,就說老身身子不適,等看過大夫再見她。”老夫人聲音裏帶著幾分怒氣,直呼夏侯韻的名字,便知道她心裏頭不高興了。


    夏嬤嬤應聲離去,老夫人吩咐豆蔻扶宋阮起身,見她走路的樣子便拍著身邊的位置道:“就坐在這裏吧,讓豆蔻搬來一副屏風,一會大夫來了也不用再換地方了。”


    “謝祖母。”宋阮乖巧的來到老夫人身邊,眼底一抹暗諷稍縱即逝。


    老夫人拉過宋阮的手,想要拍撫兩下,可聽到宋阮的抽泣聲,定睛一看不由得心疼起來。


    “丫頭身上,可還有別的傷?快把衣裳褪下去,祖母幫你瞧瞧。”老夫人語氣焦灼的道。


    “祖母……一會看診過後,讓丫頭幫著阮兒瞧瞧便是,一會大夫進來,怕是不方便吧。”宋阮的聲音極細,低垂的小臉泛紅。


    老夫人歎道:“是祖母年紀大,糊塗了,等看過了大夫,讓他留下些創傷藥,再讓人幫你處置一下傷口,可別落了疤才是。”


    宋阮點頭應是,當豆蔻將屏風擺好之後,夏嬤嬤已經領了大夫過來。


    給宋阮診脈後,大夫的臉色不由得沉了沉,從脈搏上明顯能感覺出,看病的人並非是老夫人,但他也不敢說穿了。


    如今的侯府亂的很,身為府醫,明哲保身最為重要,這也是在私下得知宋錦華有孕後,他便尋了借口告假歸家的原因。


    “從脈象上看,身體沒有大礙,不過前些日子應該是受過重創,身體尚未恢複元氣,近來又受了驚嚇,須得好生將養一番,以免日後落下病根來。”府醫捋著胡須,斟酌之後道。


    主仆二人暗暗鬆了口氣,宋阮不由得有點感謝秦克灃,若非遇到他,怕是在脈象這方麵沒法作假。


    其實宋阮不知道的是,府醫不僅僅是從脈象上得出的結論,還有她手掌的擦傷和手腕的於痕。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是少女的手,卻又受了傷,顯然會受到驚嚇。


    “那就開藥吧。”老夫人沉聲開口,思忖一下又道:“老身傷了筋骨,一會讓夏嬤嬤去你那裏拿點跌打的藥酒。”


    “是。”府醫領命,躬身告退,視線不曾瞟過一眼。


    府醫的話讓老夫人的心又安定了幾分,待夏嬤嬤回來後,便讓她帶人給宋阮更衣,檢查身上的傷勢。


    見老夫人就坐在那裏看著,宋阮始終低垂著頭,暗歎自己做戲做全套了,否則老夫人這關便過不去。


    宋阮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即便是檢查傷勢,也是留著肚兜和褻褲的。


    隻是宋阮肌膚白皙嫩滑,稍微有些力重便會留下痕跡,何況是讓暗衛出手的。


    隻見宋阮的兩條手臂,有小半截都是被人抓過的紅痕和淤青,關節和手背更是沁著血絲,後背也是一塊塊的青痕。


    當然,最觸目的還是宋阮的頸項,以及那腫的讓人不忍去揉捏的腳踝。


    “三小姐忍著點,這傷還是得包紮一下才好。”夏嬤嬤看的紅了眼眶,蹲下身子幫宋阮揉捏腳踝。


    “還是奴婢來吧,煩請夏嬤嬤去找把剪刀來,小姐膝蓋上的傷,怕是得將褻褲剪斷了才能處理。”豆蔻走上前道,蹲下身子的瞬間,將自己身上的於痕一展無餘。


    夏嬤嬤以為豆蔻身上也是擦傷不少,但做奴婢的自是要等主子處置完畢,才有資格為自己上藥的。


    宋阮也是算準了這一點,否則定會讓豆蔻也傷的再真實一些。


    伸手將豆蔻扶起來,宋阮搖頭道:“你傷的也不輕,還是傷在手腕上,哪裏有力氣做這些,快些起來。”


    宋阮帶著鼻音開口,彎腰之際,正好將手臂外翻,讓老夫人清楚的看到她左臂上的守宮砂。


    宋阮很清楚,老夫人會坐在這裏看著,目的便是這個,而這也是她證明自己清白,讓老夫人為她做主的最有效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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