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絕對比五雷轟頂還要強力,將我劈了個外焦裏嫩!


    什麽叫“我是樂家的後人”?


    還有什麽比聽到這句話更讓人震撼的麽?!


    楊懿不是姓楊麽?怎麽就變成了樂家的後人?他不姓樂啊?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好不好!


    我幹笑了兩聲,有點難以置信:“別開玩笑了,什麽樂家的後人呐,你自黑也不帶這樣的啊。”


    楊懿搖了搖頭,輕笑了聲,認真地看著我:“你覺得,我這個眼神,是在騙你嗎?”


    雖然我心中對他的話已經有所認可,可是還是太震驚了,有點無法接受。


    “既然你的族人都死了,你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色鬼直接問到了點子上,楊懿看了他一眼,道:“我其實不是樂家直係的血脈,是旁係的,當時我的祖宗也是信神那一派的,聽我爺爺奶奶說,祖宗是因為某種原因,被放逐出了家族,所以才免遭了之後的災禍。”


    他有些感慨,不斷地在吸氣,歎氣,讓他拾起這些過往,著實有些為難他了,我不禁有些心疼的望著他,他像是發現了我的目光,攤手道:“拜托,不要露出這種眼神看我,我討厭同情。”


    “抱歉。”


    他的雙肩猛地鬆弛了下來,道:“我爺爺是樂家的人,奶奶姓楊,爺爺不願將樂家的曾經留給後代,便讓我爸和奶奶姓了,所以我是楊姓。”


    “但是,即使如此,在某天我還是聽到了爺爺和奶奶在房間裏的對話,我才知道了,爺爺所在的家族,曾經發生過如此大的事情。”


    我帶著歉意地望著他。


    楊懿接著道:“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捉弄我,我出生就帶著一雙陰陽眼,從小就能看到各種鬼魂,因此我的朋友很少,爺爺奶奶也經常安慰我,告訴我,我一旦長大,陰陽眼自然會消失,誰知,並沒有。”


    “我從一開始的能看到,到後麵能夠觸摸到它們,我那時才知道,自己是一個陰陽人。”


    他像是有些無奈,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著樂家宅院,說道:“這裏是我祖上留下的爛攤子,所以必須由我們家來收拾,作為陰陽人的我,自然成為了看守這裏的人。”


    “你們察覺到的結界是我設下的。”


    我聽到這裏,明白了個大概,看來他應該就是趁著夜深,過來鞏固一下結界的,誰知道竟會碰到我和色鬼,完全是在他意料之外。


    楊懿像是有點畏懼,對色鬼說道:“我已經坦白了,希望閻王大人能夠不要怪罪於我的家人。”


    色鬼瞧了眼宅院,冷冷道:“這是你們家族遺留下來的問題,就應該你來解決。”


    我悄悄地戳了下他的腰,使了個眼色。


    話未免說的有點過了啊,再怎麽說,這個爛攤子也是一堆死去的人留下來的,他的後代雖說有責任,但他們是無辜的啊。


    而且這個責任,我還真認為不是什麽“硬”責任。


    憑什麽祖宗留下來的一堆破事,要讓後人去頭疼,這是不公平的。


    楊懿聽到這句話,像是早就意料到色鬼會這樣說,苦笑了下:“閻王大人說的是呢。”


    “你別聽他亂說,這個職責,你可以擔負,也可以撒手不管,你是無辜的。”


    我安撫他道,楊懿的臉上露出了驚愕,他咽了口口水,手指有些顫抖地指了指色鬼,對我說道:“你居然敢頂撞他。”


    頂撞還不是最恐怖的事情,更恐怖的是,他眼中的閻王大人,並沒有指責我。


    我眨了眨眼睛,問道:“頂撞他怎麽了?我覺得我說的沒問題。”


    色鬼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發,溫柔道:“華兒說什麽都是對的。”


    這下輪到楊懿傻眼了,他的手指顫抖著指著我,聲音中也帶著些難以置信:“你們……”


    我戳了戳色鬼的手臂,平淡地說道:“我冥婚給了這個色鬼,現在他是我的丈夫。”


    冥婚?色鬼?丈夫?


    這三個詞顯然給楊懿帶來了很大的心裏衝擊,我看到他直接呆愣在了原地,就像石化了一般,半天沒有一點動作。


    我朝著他笑一笑:“我和我朋友過來旅遊,色鬼說他覺得這裏氣息很不正常,所以我和他今晚過來探探,想不到會遇到你。”


    他終於回過神來,鬆了口氣,嘟囔了句:“還好是你們,萬一是一些作死的青年人,我救都救不回來。”


    他從身後拿下背包,拉開拉鏈,從裏麵掏出了一疊黃色的符紙,當然,還有一些像是道士用的工具,開始搗鼓了起來。


    我和色鬼就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他準備如何鞏固結界,但是,當他把背包裏需要的東西拿出來後,他隨意的看了眼大門的方向,整張臉都鐵青了!


    “你們有進去嗎?!”


    他幾乎是喊出來的,聲音中帶著恐懼,以及一些僥幸。


    我搖了搖頭,回道:“我們都打算離開了,更別說進去了,我想進色鬼也不讓,剛想要離開,你就來了,所以我們躲在一邊,怎麽了嘛?”


    他的呼吸聲十分急促,甚至能夠聽到輕微的呻吟聲,他咽了好幾口口水,戰戰兢兢地問道:“那你們來的時候,這個門是開著的嗎?”


    我看向半掩著的門,點點頭,道:“來的時候,門是半掩著的,怎麽了嘛?”


    色鬼像是意料到了什麽,手有些緊,目光放到了大門處,語氣有些幹澀:“這下麻煩了。”


    “完了,完了。”


    楊懿臉色煞白,即使光線黑暗,我還是能看出他難看的過分的臉色,他局促不安地左右踱步,手裏拿著的符紙有幾張簌簌飄落到地上,嘴裏念念有詞。


    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趕忙跑到門口,朝著門上一看,整個人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我看到這個場景,下意識要跑過去扶他,卻被色鬼一下子拉住,他朝著我搖了搖頭。


    “別靠近那邊。”


    “可是,楊懿他……”


    色鬼將我安在原地,凝重地對我道:“要去也是我去,你在這呆著,千萬不要靠近。”


    我聽話地點點頭,色鬼說什麽我都聽,在這種地方,我又不是陰陽人,肚子裏還有這一個很重要的孩子,我可不能任性啊。


    既然色鬼這樣說,那他一定是為了我好,為了我的安全才這樣決定的。


    楊懿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著,一個八尺高的年輕男子在那抖成了一個篩子,不由得讓我心裏有些憐憫和擔心。


    他是發現了什麽嗎?剛才色鬼也說了有麻煩,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大門半掩著又是怎麽了?


    “第十三張符紙……沒了……天呐,我不過兩天沒來而已,為什麽不見了,完了,這下完了。”


    色鬼靠近了門口,朝著黑乎乎的門縫望去,我緊張地出聲:“你小心點。”


    他聽到我的聲音,朝我這邊看來,點了點頭,我硬是將快要跳出嗓門的心壓下去,擔憂地望著站在門口的色鬼,連我自己都沒有留意到的是,我吞了多少口口水,背後的雞皮疙瘩起了幾身。


    四周的寧靜,夾雜著田雞和蟋蟀的鳴叫聲,燥熱的夏日夜風隻能加重我的不安,反而無法平複我心中的躁動。


    我聽到楊毅說的第十三張符紙不見了,心裏多少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色鬼和我在圍牆上一共發現了十二張,那這個第十三張,很可能就是貼在大門的縫隙上的,一般來說,門是一個必定要用符紙封印住的地方,若是這個庭院裏有一些不幹淨的東西的話。


    即使我不知道楊懿設立結界方法,可是,我曾經也看過很多關於捉鬼的電影,可不是白看的。


    門縫上的符紙早就消失不見了,門半掩著,打開著。


    色鬼往黑洞洞的門縫裏望了幾眼,說道:“有人比我們早一步來到這裏,破門而入了。”


    我有些佩服現在的年輕人,好端端的,為什麽總愛往一些不幹淨的地方跑,這裏一片蕭條,是舊址,要說是小偷光臨,這裏又有什麽值得他們偷的嘛?


    那隻有一個答案,就是有人來這裏探險了。


    但是,換做普通的人,看到門上貼了符紙,應該知道這裏不是人可以進入的地方,他們竟然還作死進去,破壞了門口的封印。


    “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每天晚上都來看一看的。”


    楊懿責備地說道,他說完還在那邊喃喃自語,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


    “怎麽辦?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色鬼的語氣一直很平靜,但是仔細聽,還是能夠聽出他話語中的凝重:“最好的可能,就是裏麵的家夥沒有逃出來,萬一逃出來了……避暑山莊所有的人,都有危險。”


    他的手放在麵具上撫摸了兩下,沉默了一會,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說道:“我進去看一下,不管如何,我都得進去確定一下,它是否還在裏麵。”


    “不行!”


    我慌張地叫道,隨即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了下鐵圍欄外麵,怕自己的叫聲引人過來。


    裏麵有多危險,從我經曆過了咖啡廳的那個惡鬼之後,便心知肚明了,我也知道,色鬼是閻王,很厲害,神通廣大,但是我還是無法讓他一個人去涉險。


    “華兒。”


    色鬼像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做,喚了我一聲,認真地說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隻是進去看一下它還在不在,不會驚動到它,若它沒有逃出來,我立馬脫離,然後你給我重新把門上的封印設好,要是沒有……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指了指楊懿,楊懿抬頭,望著色鬼,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道:“我和閻王大人一起進去,這是我的責任,是我的疏忽造成現在這個形勢。”


    色鬼稍稍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點頭,正想往裏走,我卻待不住了。


    我鼓足了勇氣,對他們道:“帶我一起進去!”


    “不可以!”


    “不行!”


    色鬼和楊懿同時開口,厲聲回絕了我的話,而我卻直直地望著他們,心裏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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