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氣候,要比江京市幹爽太多。</p>


    哪怕六月中旬的天氣同樣熱,可至少沒那麽悶也沒那麽潮。</p>


    不至於坐在那,身上就會黏湖湖的。</p>


    在京城,有陰涼的地方還很涼爽,不會像江京市那樣,身處蒸籠中,白天黑夜都悶熱。</p>


    後院葡萄藤架下的石桌邊,天還未暗,一盞蚊燈已經被點上。</p>


    花蝴蝶看著不遠處假山旁的水池裏魚兒歡遊,隻有三五株碧荷,荷葉上兩隻翠綠青蛙正在打盹兒。</p>


    正是有了魚兒蛙兒,後院才沒了蚊蟲之困。</p>


    “胡泉真會享受啊。”</p>


    花蝴蝶感歎笑道,心裏又暗自感慨,同為歌手,胡泉能置辦下如此產業,而她連一處落腳容身之地都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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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三十出頭的年紀了,不僅沒能當好妻子,母親,連女兒都不稱職,還連累年邁的父母照顧她的兩個孩子……</p>


    另一邊,張青和趙薔在討論公司的諸多事項。</p>


    “錄音棚肯定要建,最好能夠一次到位。”</p>


    張青喝了口茶,看著趙薔說道。</p>


    趙薔苦笑道:“哪有那麽容易,招牌一掛就開始有各項支出。眼下還好,就付個租金,兩個前台,兩個文員,四個發行老人。這些人工資不高,可錄音棚一建,光裝修就是好大一筆。張青,你不要小瞧這些開支。就算你有稿酬打底,可一旦鋪的太開,也有坐吃山空之憂。我正想和你商量個事,你說我們把錄音室修到隔壁六號院怎麽樣?”</p>


    “修家裏?”</p>


    張青聞言一怔。</p>


    趙薔道:“六號院你們暫時又不住,修家裏可以省一大筆開支。而且,租別人的大廈,萬一有個變故,裝修錢都賠裏麵了。你知道裝一個靜音的錄音室要多少錢?省下的錢,都夠你去魔都買一棟洋房了!”</p>


    “嗯?”</p>


    張青聞言眼睛一亮,隻惦記著平京的四合院,卻忘了魔都還有老洋房:“趙姐,你說的有道理。”</p>


    見他如此,趙薔哈哈笑,自家老板居然對這些老古董感興趣。</p>


    魔都的老洋房,舒適性和平京的四合院差不離兒,眼下喜歡的人著實沒多少。</p>


    張青這個年紀,偏喜歡老房子,不能不說一聲另類。</p>


    正說著,就見張藍提著一個水桶,搖搖晃晃的走過來。</p>


    張青忙去接手,就看到水桶裏有半桶水,水中居然還有一個大西瓜。</p>


    張青驚喜道:“西瓜?你從哪弄的?”</p>


    張藍高興道:“從巷子口買的!”</p>


    “……”</p>


    張青好笑道:“你這進度也太快了吧?我都不知道哪裏有賣西瓜的,你就摸過去了……你剛來一天,都跑胡同口去了?”</p>


    張藍有理:“那當然啦!家裏又沒米沒菜,我不得做飯?”</p>


    趙薔哈哈笑道:“青子,你妹妹好,性格好,爽利不忸怩。”</p>


    一般窮苦人家出身,性子難免羞怯。</p>


    像張藍這樣的,確實難得。</p>


    張藍是真飄了,眉飛色舞道:“等過兩天我再去買點鋼條,焊個烤爐子,我給你們烤羊肉串兒吃!”</p>


    花蝴蝶都哈哈大笑起來,張青一腦門黑線教訓道:“看把你能的,你還會電焊?”</p>


    張藍嘿嘿,道:“剛來的時候,我剛在北邊兒看到一個做窗戶的,他那裏有電焊。給他三塊錢,保準給悍好。又費不了多少焊條,我在家的時候,熊麗麗帶我去看過她家的電焊鋪。”</p>


    趙薔嚇唬她:“大城市裏壞人多,你這麽好看的女孩子,人販子一把就抓跑了,還敢亂跑?”</p>


    張藍還是嚇了一激靈,不過會看人臉色,見她哥哥和花蝴蝶都笑嗬嗬,就知道是玩笑話,一皺鼻子道:“現在還到處都在嚴厲打擊犯罪呢,壞人都跑了,要不就藏起來了,我才不怕呢!”</p>


    趙薔豎起大拇指道:“好,厲害。比你哥哥還社會!”</p>


    張藍嘿嘿笑著跑走了,去廚房拿菜刀來殺瓜。</p>


    花蝴蝶微微抬起頭,透過鬱鬱蔥蔥的葡萄藤,看著已經西斜的太陽揮灑下來的陽光,斑斑點點落在臉上,心中說不出的愜意。</p>


    有多久,沒有這樣悠閑的曬過太陽了?</p>


    “趙姐,花姐是音樂行的老人了,錄過很多歌,也發過唱片,各個流程,至少比我們熟悉的多。我想著,公司初創,她也來公司內部擔任個職務。你們兩個合作,把公司事務擔起來。”</p>


    等刀送來,張青將西瓜殺開,每人分著吃,他吃了一牙後,看著趙薔說道。</p>


    趙薔斜眼覷他,道:“那你幹什麽?”</p>


    張青笑道:“我負責寫歌啊,我們給花姐發的第一張專輯,一定要爆!一張專輯十二首歌,我爭取每一首都是主打歌。一炮而紅之後,不僅花姐從此不同了,趙姐你操持公司,也不會那麽累了。”</p>


    趙薔笑道:“怎麽說,都是你有理。”</p>


    張藍忽然小聲問道:“錄歌兒累不累?”</p>


    見三人一起看過來,張藍忙解釋道:“不是我,是豔豔。她聽齊娟姐姐說錄音很累很累,比種地還累,她不咋相信。”</p>


    張青道:“這件事隻能問花姐了。”</p>


    花蝴蝶道:“那要看製作人什麽水準。”</p>


    趙薔道:“我們經費有限,第一張專輯肯定是青子當製作人。詞、曲、編曲、製作,他一力擔之。服裝、攝影什麽的,我先來……我和花姐一起。”</p>


    花蝴蝶聞言看著張青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青少是絕對音準。他當製作人,一張專輯十二首歌,我估計得唱幾千遍才能錄完,沒兩個月的功夫,可能性不大。要是青少脾氣不好,發火罵人都有可能。就我所知,別說大陸,就是灣灣和港島,那些著名的金牌製作人,基本上都有魔鬼的外號,非常嚴厲。錄一首歌,幾百個音符,不可能每個都能唱準,得反複的錄。最難的還有感情……這些等她自己錄歌時就知道了。”</p>


    張藍想不明白:“我們又聽不懂哪個不對啊,錯點沒關係吧?”</p>


    趙薔還是明白些,道:“大部分百姓不懂,但樂評人肯定懂,內行人懂。卡帶裏夾著的封麵上就有簡譜,人家拿著一邊看一邊聽,聽出一個錯音,就是了不得的大事。”</p>


    花蝴蝶道:“主要是那一百六十多家電台,錄好歌上市後都要郵寄過去,還要送些茶水錢……”</p>


    張藍“啊”了聲,道:“還要給他們錢?”</p>


    花蝴蝶笑道:“不然誰幫你宣傳?如今大多數老百姓接觸新歌,還是從電台廣播上開始的。各大音樂公司,都盡量和他們打好交道。一般的公司也不敢招那麽多歌手,光養電台都養不起。”</p>


    張青問趙薔道:“咱們的發行怎麽樣?”</p>


    趙薔笑道:“這些東西說起來神秘,可真正下手了,其實也就那麽回事。無非就是吃吃喝喝,打打電話跑跑腿兒。四個發行都是年過三十五的,就會幹這一行。可其他大公司,哪裏會少這樣的人?知道我們接手後要發新歌,他們高興的不得了。”</p>


    張青道:“這方麵的事不如就交給花姐,裏麵貓膩很多,花姐應該更知道些。”</p>


    花蝴蝶點頭笑道:“欺上瞞下,暗中克扣,報得多送的少,甚至被對手公司收買,攪黃宣發都有發生過。”</p>


    趙薔聽了,皺眉道:“要是這樣的話,我們肯定還是要招新人,自己培養。”</p>


    花蝴蝶卻搖頭道:“新人未必就比老人可靠,先看看老人什麽情況。要是拖家帶口壓力大的,反而更踏實些。新人沒見過世麵,容易被收買。當然,招新還是有必要的,四個人肯定忙不過來。”</p>


    趙薔點點頭,道:“那行,這方麵花姐就兼顧照看一下。我聽青子說過你的情況,家裏還有兩個小孩,商演什麽的恐怕力有未逮。那就坐鎮平京大本營,把公司管起來。等這張專輯出了買了房,老人、孩子可以接京城來,兩邊都不耽擱。”</p>


    花蝴蝶聞言,嘴唇顫抖了下,又笑道:“讓你們見笑了,都不怎麽敢想,我也能在平京買房?”</p>


    趙薔不服氣道:“有什麽不敢想的?看看青子寫的那幾首歌,哪個沒帶動大賣?我們雖然是家新公司,但要對青子有絕對的信心!眼下還隻是唱片,等咱們有實力後,還能往影視行業進軍!花姐,你是過過苦日子的,那是因為一直沒有一飛衝天的機會。現在有一個這樣的機會,一定要把握住。什麽叫走運?遇到對的人,就要走運!”</p>


    花蝴蝶臉上神情動容,緊緊抿了抿嘴,問道:“有酒沒有?”</p>


    說完又立刻和張青解釋道:“最後一次喝,以後都不喝了,煙也是。”</p>


    張青自然不會苛責,微笑道:“你自己把握好就行。”</p>


    趙薔從包裏拿錢,遞給張藍兩張五十的,道:“小藍,去幫姐姐買兩瓶二鍋頭,再買四瓶紅星啤酒,剩下的給你當跑腿錢。”</p>


    花蝴蝶有些尷尬,她也開始翻口袋,隻是實在是囊中羞澀……</p>


    張藍大氣,笑道:“我不要,我有錢呢。我們家今天搬家,我請客!”</p>


    說罷,一扭身出去了。</p>


    在江京市時,是租的房子,沒有那份歸屬感。</p>


    而如今不同,如今是張青買下的房子,是家裏的房子,就是家。</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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