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海,晴天酒吧。


    和齊家的明日酒吧明顯不同,甫一進酒吧,大堂上勁爆的DJ熱曲彷佛要轟碎人的耳朵。


    這還不到六點啊。


    好在,張天茂不是讓張青來蹦迪的,而是來會友。


    他的朋友是真多,從進酒吧起,一路上就是不絕於耳的招呼問候聲。


    這些人看起來也不是尋常嘍囉小弟,衣服都很體麵。


    有西裝革履的,有學生服的,甚至還有警服。


    一行人一路穿行到三樓,才算安靜下來。


    見如釋重負吐出口氣的張青,張天茂等人哈哈大笑起來。


    張天茂道:“難怪是老齊的姑爺,老齊上次來的時候,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


    三樓裏坐著七八個人,就著果盤、酒水和香煙,正在吞雲吐霧的聊天。


    看到張天茂摟著一位小兄弟進來,還說出這樣的話,不少人都望了過來。


    “老張,哪個老齊?”


    一個披著長發,好大一個腦袋的中年男子斜倚在沙發上,斜著眼看過來問道。


    “老喬,嘿,你少在這拔份兒!還有哪個老齊?不過今兒可不是為了老齊,就我這小兄弟自己,就是這個!!”


    張天茂豎起大拇指,還轉了一圈,展示著有些難為情的張青。


    那中年男子站起身來,笑道:“齊平?我說哪個老齊……不是,老齊不是魔都那塊兒的麽,老張,你怎麽把他姑爺給請來了?”


    另有一女人則狐疑道:“老齊的閨女,才高三吧?”


    旁邊有人哈哈笑道:“花蝴蝶啊花蝴蝶,這麽多年了,你還惦記著人家,連人家閨女上高三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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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內一陣大笑聲衝天而起。


    張天茂也笑的打顫,對張青道:“你老丈人年輕時,嘖,那魅力絕了!圈子裏惦記他的女人不知多少!”


    顯然這話有人不讚同,泛酸道:“我要是天鴻的太子爺,我他麽的魅力也絕了!”


    剛才那位被稱為花蝴蝶的女人嗤笑道:“你老子怎麽說也是個地局級,你媽還是教授,我也沒見你魅力絕到哪去。”


    不給他們吵嘴的機會,張天茂指著張青介紹道:“我的小老弟,張青!”


    歐陽晚晴在一旁笑道:“你們不要小瞧小張,胡泉推崇的一塌湖塗,臨走前專門介紹給老張。人家還有一重身份,《射凋英雄傳》的作者,武俠小說不看,《天之大》總聽過吧?”


    這一連串介紹下來,場麵就安靜了下來。


    七八個人臉上的震驚神色讓張天茂笑的臉上肥肉劇顫,指著長發大腦袋道:“喬澤濤,你小子平常牛氣衝天,動不動就吹你那幾首破歌,扯著嗓子說金曲,又說老天爺太垂愛你,給你那樣的家世……哈哈,我這小兄弟,剛才龍泉山來車接都不去,非給哥哥我這個麵子,到酒吧來坐坐。”


    眾人知道他好麵,一時間“謔”聲不絕,京城人誇人本就浮誇,這會兒更是好話不要錢的灑過來。


    當然,他們自己也不在意真假,嘴上先過癮再說。


    喬澤濤不同,他家世優越,和這屋子裏的都不是一道局,又的確有些才華,平日裏很是心高氣傲。


    可張天茂突然拎出一位能讓車接龍泉山的,還寫出了《天之大》那樣的歌兒,他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兒了,打量著張青道:“真的假的?小兄弟看起來也不像是京城人啊。”


    旁邊花蝴蝶笑道:“老齊的女婿能是一般人?”


    張青搖頭道:“地道貧家子,家在西疆邊境。龍泉山那邊……一是因為女朋友的光,二是因為《歌唱祖國》,有位老人家喜歡。”


    “我想起來了,不止這個和《天之大》,還有《望鄉》和《光明》,都是你寫的吧?”


    一個頭發花白但梳的很整齊的男子站起身道:“上次和李曼尹見麵,她也和我提起過你,說是奇才。當時沒放在心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喬澤濤嘿了聲,道:“哥們兒,你這些歌兒,風格跨度也太大了吧?主旋律的就不提了,我真不知道怎麽寫那樣的歌兒,可其他三首,完全是三種不同的類型……”


    張青麵露疑惑神色,不解道:“你,隻能寫一種風格的歌兒?”


    “噗!”


    茶幾邊一男的聽聞這話,當場將口中的紅酒給噴了一地。


    其他人也都笑瘋了,因為張青正好說到了點上,喬澤濤的確有才華,但他創作的歌曲,絕大多數是民謠風。


    其實一招鮮能吃遍天下也行,就是架不住人說。


    音樂圈是有鄙視鏈的,古典最高,次為爵士,次為搖滾,然後才是民謠。


    雖然大家都不怎麽看得起流行,但至少搖滾圈內,是鄙視民謠的。


    喬澤濤一張臉都黑了,他身旁好友吳城笑道:“老喬,人家還是一孩子。”


    張青彷佛後知後覺失言了,歉意一笑,卻沒多說什麽。


    如今的他,可以尊敬前輩,可以客氣,但不需要卑躬屈膝了。


    哪怕還沒開唱片公司,憑借《射凋》和那幾首歌,這個圈子裏也該有他一席之地。


    並且隨著時間的發酵,他的地位隻會不斷上升,沒必要唯唯諾諾。


    歐陽晚晴樂的不行,一邊拉著張青去坐,一邊道:“高三,下個月高考。”


    喬澤濤精神一震,若無其事的問道:“準備考哪兒啊?學習怎麽樣?”


    張青笑道:“應該能當喬先生的學弟。”


    喬澤濤是華清畢業的,也是他常掛在嘴上炫耀的事。


    張天茂看著喬澤濤徹底不想說話了,笑的有些氣喘,然後對吳城道:“老吳,咱們這位小兄弟可是有大誌向的,也準備幹音樂公司。怎麽樣,今天算是拜山門了,給條路子?”


    國內音樂勢力,騰飛唱片坐鎮魔都,吳城的和麥唱片則坐鎮京城,還有百花唱片是在南粵花城。


    南粵那邊的客人交情尚淺,他不好開口讓朋友作難,但平京這邊,他自忖還能張張這個口。


    其他的唱片公司也有,但大多小打小鬧,尤其是在發行方麵,基本上難成氣候,資源都被三家所壟斷,看三家臉色吃飯。


    吳城性子慢吞,聞言也沒驚訝,想吃這口飯的人不知多少,他慢悠悠道:“唱片公司可不好開,各方麵打點起來抓破腦袋。想做內容,還是連發行一起做?光做內容的話,容易的多。”


    很多音樂公司的發行都交給他們來做,百分之十七的發行抽成,是很不錯的盈利渠道。


    要是不上交這一筆“保護費”……他們未必能捧紅一張專輯,但弄壞弄臭,並不算難。


    張青卻道:“自然是帶發行,不過不準備做大,我還要讀大學。”


    吳城笑道:“怎麽想著開唱片公司了?有想唱的歌,有想捧的人,你老丈人那邊和騰飛說一聲,還不簡單?”


    張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就是年少輕狂,想讓音樂純粹一些。”


    “好!”


    一位一直沒有開過口,剛才甚至沒怎麽笑的年輕人忽地大聲喝了道彩,這冷不丁的,還嚇了不少人。


    不過這位壓根兒不理,他看著張青認真道:“我理解你,明白你。”


    說完,也不等張青回應,就又低下眼靜靜的坐在那。


    喬澤濤好笑道:“小常,你真是……快成仙兒了。”惹得周圍人一陣笑。


    張天茂摸了摸光頭,嘖了聲道:“看來你老丈人對你還真看重,圈子裏那些破爛事兒都和你說了。也對,這個圈子……老吳,你怎麽說?”


    吳城無奈笑道:“你老張開口了,我還能說啥?老張,你這人……以後能不能少交點朋友!”


    張天茂得了麵子,哈哈大笑道:“那不行,腦袋可以丟,朋友不能不交!”


    歐陽晚晴用力拍了拍張青的肩膀,道:“好小子,你今兒可沒白來!有了咱們吳總開口,你這事兒算是成了大半了。騰飛那邊也不在話下吧?”


    張青還沒開口,喬澤濤卻哈哈笑道:“歐陽,你這就真外行了。魔都哪都好,是咱們共和國耀眼的明珠,就是魔都人不怎麽樣。你別看有老齊在,小張又給他們寫歌,可涉及到利益,他們說翻臉就翻臉。”


    花蝴蝶喝的有些醉了,不過依舊護著齊平,冷笑道:“騰飛的顧正雄但凡長點腦子,敢為難老齊的女婿?真當天鴻是軟柿子?”


    喬澤濤捂臉,隨後仰天長歎。


    和花癡沒法理論。


    吳城不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他問張青道:“我想起來了,上回聽汪倫說,你和他有點過節?”


    這話一出,包間內再次安靜下來。


    汪倫,是京城文化圈公認的精神領袖,京圈的靈魂人物。


    說實在的,這一屋子都不夠人家看眼裏。


    汪倫前兩年紅到發紫時,想出一盤錄音帶,這屋子裏一堆人前去幫忙,人家未必記得全名字。


    張青搖頭道:“連認識都不認識,談不上過節。就是汪倫前輩看不上武俠小說,罵了幾期。”


    歐陽晚晴關心道:“你還嘴了?”


    張青自嘲一笑道:“沒有。”


    吳城笑道:“小兄弟說了句很有禪意的話作為回應。”


    一直沉默的那個年輕人又“活”了過來,抬起臉來無比認真的道:“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隻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吳城感慨道:“這一期青年報剛出,特別是《歌唱祖國》一夜大火後,汪倫就倒黴了。直接被封殺,然後背井離鄉去美國了。”


    喬澤濤笑道:“不戰而屈人之兵啊。”


    “牛啤!”


    張天茂今天第三次,對著張青豎起大拇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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