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離抱著師傅悲憤哭泣時,寢室內的眾位師兄紛紛蘇醒,他們奔到道觀庭院一看究竟。


    大師兄忍著悲痛摸著師傅的全身察看他的致命傷,發覺師傅被厲害的邪物震斷心脈而亡,老實本份的修仙道人眼睛瞬間通紅,他要找邪物報仇,他抓著申屠離的衣襟問:“邪物長什麽樣?往哪個方位逃去?”


    申屠離隻是默默流下憤恨的淚,他想親自擊殺該挨千刀的閻王!


    大師兄轉眼瞅著捂著胳膊的張放,張放直瞅山林深處。大師兄帶著三師弟等道人進入天目山山林深處去搜殺死師傅的邪物。


    寅時的天目山,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裏,佟大堡帶著幾位師弟順著邪物滴落在山林的黑血追蹤到一處斷崖。佟大堡紅著眼眶,用仙識朝崖下搜索,沒有發現邪物的行蹤。佟大堡跳下斷崖跌進飛瀑下的一個幽深水潭,水潭的水內溶著幽魂黑血。仍然不見那邪物的身影,因黑血氣過濃,佟大堡的眼睛被血氣熏得生疼。三師弟帶著其他人繞道下到斷崖下,將忍著眼睛劇痛搜索仇敵的大師兄從水潭中拉上岸。


    眾師弟合使仙力朝深潭中的漩渦擊發仙力,仙力打通空岩鼓洞,那染著黑血的一整潭水,全部流入空岩鼓洞中。


    “大師兄,邪物已經逃出了天目山!”


    佟大堡掙紮著往空潭邊闖,“去追――師傅的仇必需要報!”


    三師弟攔腰將他抱住。“大師兄,空鼓岩洞直通山下,邪物早已逃遁,我們無法追上它,大師兄我們先回道觀再想捉拿邪物之法。”


    “啊――”佟大堡憤怒地朝空潭擊出一股強大的仙力,空鼓岩洞被仙力擊得垮塌。佟大堡愧疚地跪在地上。


    在道觀內的申屠離對著高有為的屍體猛磕響頭,額頭撞到堅硬的青石板,沒幾下就磕出血來。


    張放看申屠離太過悲痛,架著申屠離的胳膊想將他從地上拖起來。申屠離死命掙紮,悲苦哀嚎,“是我害死了師傅……”


    二師兄冷靜地望著申屠離,冷聲問道:“你在說什麽?”


    申屠離絕美的眼眸顯出失去敬愛師長特有的空虛,曾經他以為天目山就是他和放兒今生的歸宿,慈愛的師傅收留他們,給了他和放兒一個容身之地,可是現在,由於他的原因,師傅被閻王殺死,他罪孽深重不配當高有為的弟子。


    “我對不起師傅,師傅被閻王殺了!”


    二師兄望著屍骨未寒的師傅,再看滿額頭是血的申屠離,他擺手轟申屠離和張放離開。


    申屠離和張放僵在原地。


    二師兄將師傅的屍首抱進大堂。之後,忙裏忙外,去後院打造棺材,拿出道觀庫內的白布,製作挽聯和孝服。


    申屠離打了盆水拿著手巾,跪行到大堂師傅陳屍的大蒲團,去為師傅擦拭手臉,被與二師兄親近的童子們阻止。


    “不準你碰道長爺爺……”童子們伸拳踢腳群毆申屠離,盡管孩子們的力氣小,但被道觀的所有人視為罪魁隔離排擠的感覺還是讓申屠離本來重傷的心又添一重痛覺。


    三師兄背著眼睛看不清的大師兄回到道觀。申屠離和張放被二師兄下令驅逐出道觀。


    兩波人在道觀門口相遇,三師兄是位絕頂聰明的道人,他做手勢下令眾師弟們讓開通道,與背著包袱的申屠離和張放擦肩而過!


    ……


    閻王躲在天目山的空鼓岩洞內,失血過多的他因看見申屠離眼中的星海廣景而疑惑不解,他到現在都不信申屠離不是普通人。


    “這一定是張放那擁有正邪之力的噬靈嬰搞得鬼,是他傷了本王!”


    死簿在萬裏之外的蠻荒荒島與鬼兵頭子試練刀法時,鬼刀不自覺震蕩離手,死簿鬼心恐慌,他的手指不自覺抖動。


    死簿命鬼兵頭子――安肇帶領兩萬鬼兵開拔到人間後坪鄉衝蝕天坑群內駐紮。安肇拿著死簿贈予的一級鬼兵牌,號令鬼軍即時出發!


    閻王離開荒島已有一月,死簿先前與他約定每半月碰麵一次,此前的閻王從未失約。死簿前往人間尋找閻王。


    閻王受了重傷在空鼓岩洞內行不快,三日後,才離開天目山。這一夜,支持不住的閻王鑽入紅頂村胡氏家族的族長墓室中。龍骨刀自發催動冥力將閻王破開的胸膛合攏,閻王躺在棺材上,陷入昏睡中。


    覺醒的青袍,得知它主人已死兩千多年,而他的新主人是個落魄鬼,且為情所困,它僅有的淺薄意識發生動搖,它覺得閻王不配它的守護,但它脫離了閻王就是一個平常物件,青袍陷入兩難,最終決定遇著有緣鬼就和閻王脫離主仆關係,它現在隻能苟且偷生著!


    死簿渾身散發著濃重到抹不開的死氣,他嗅到閻王的黑血之氣,遁地來至紅頂村胡氏族長的主墓室。


    被閻王壓著的青袍,知覺墓室中來了位冥力高強且死氣沉沉的強悍幽魂,這位幽魂的實力雖比自己的前主人差不少,但跟它這半死不活的現主人比起來,那真是好得太多!青袍展示它的威風,整個袍服蕩漾著藏青色的湧動流光,為跟死簿示好,青袍袍襟一下下撩逗著死簿的鬼手,並擊發冥力,將死簿平凡樸素的灰袍係帶打散,灰袍滑落露出死簿的魂肩,死簿架起胳膊重新係好護魂袍,他暴喝一聲:“青袍,他可是冥界之王,你敢背叛他想好後果了嗎?要不要再嚐一次袍身被一撕兩半的滋味?!”


    青袍被死簿訓得蔫了!


    閻王恍惚中睜開鬼眼,他衝死簿道:“不要帶走本王,小離還在天目山,我得在此地暗中保護他。”


    死簿用鬼識朝天目山道觀探查,知道收留申屠離的老道死了。他問閻王道:“怎麽弄成這樣?”閻王閉口不言,他沒有推卸責任的理由,申屠離師傅的身亡確實與他有關。


    死簿冷聲道:“我去山上瞧瞧。”


    死簿離開墓室,躍上天目山東峰的天目池,遙遙相望道觀內景,鬼眸望見道觀內眾弟子們,守孝哀悼,卻不見申屠離的身影。死簿知道因為那老道的死,申屠離與閻王已經反目成仇,此刻的申屠離恐怕在人間死命追蹤閻王,想手刃他為師報仇!


    死簿回到墓室見到閻王,將他打探的消息告知閻王。


    死簿提議道:“閻王爺你在天目山南麓,申屠離卻在人間四處尋你報仇,他本身是天界緝捕的罪犯,活動範圍大了,更易被天兵捉到。不如你留些線索將他引到後坪鄉衝蝕天坑,到時候,再與他見麵化解仇怨。”


    閻王現在行動不便,申屠離身邊有張放,他們恐怕會日行千裏在人間找他。


    閻王點頭道:“也好!”


    死簿扶起閻王,兩位幽魂,出了墓室。死簿用死氣將閻王帶起騰飛,閻王一撐胳膊,胸口處被魂血染黑邊緣長著道歉文字的野玫瑰花瓣,一片片飄落於人間廣袤無垠的大地上。


    死簿帶著閻王降落到後坪鄉一處深達千米的衝蝕天坑底部。先期抵達的兩萬鬼兵,紮營於天坑底部。鬼兵頭子安肇,破開隱藏遮罩,迎了出來。


    “閻王爺、死簿大人,屬下在此等候多時,閻王爺您的傷……”


    死簿擺手,讓他讓開,他瞅見一頂用蠻荒獸皮做的軍帳,將包裹在死氣內的閻王,甩到軍帳的皮質吊床上。


    申屠離帶著張放離開天目山,他判斷閻王逃往南部瘴氣彌漫的雨林中。


    在雨林邊緣,申屠離對張放道:“放兒,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你在外麵租間民房居住,如果我一個月後不來找你,你就去我的家鄉火花村定居,那裏有我的房子,如果村民問起,你就說是我在海南的親戚。”


    “我不是平凡人,在一個地方呆不慣……”張放衝申屠離笑了下,跑進雨林中。


    反應過來的申屠離忙去追張放。張放在雨林自在飛躍,很快擺脫申屠離。張放在尋找掉落人間的符文玉如意,他在雨林探到陣陣魔氣。此地與魔界接壤,總有魔君由此進入人間。


    一個身著黃衣的小女鬼,赤著腳在林間跳躍,她麵容秀麗,鬼心純潔。嘴角掛著不諳世事的微笑,一滴雨點墜下來,小女鬼伸出調皮的舌頭去嚐試它的味道,可想而知,雨滴無味。小女鬼眼神中有許多欣喜,那初識人間景象的清新笑容,讓人忘了她是冥鬼的可惡身份。


    申屠離追蹤張放到此,被張放押著脖子將他拖入樹穴。


    遠處,三隻脖頸上戴著金鈴鐺的麋鹿套著一架魔車,由雨林上空飛過。體型魁梧的中年魔法師,掀開套車轎簾縱身躍下,腳邊翻湧著滾滾魔氣,身上的金色鎧甲上凝結著巴掌大鱗片似的黃色堅冰,身後一柄沉重魔劍的劍鞘上結著元宵大的黑色雪球。


    中年魔君伸出魔掌,掌上倒吸一股黑色魔氣。黃衣小女鬼,纖薄的鬼身被魔掌吸附,可她毫無抵抗,好像根本不知道危險來臨。


    “住手!”申屠離將張放按在樹洞內,他閃出樹洞,奔至魔君麵前,擊發有限的仙力,搶救小女鬼。


    仙力太弱,拉不住小女鬼,魔力還是將她吸入魔掌中。


    張放從樹洞出來,對著中年魔君擊出一股強大的邪靈力,那魔君拔出魔刀一劈,將邪靈力劈為數股,散開的邪靈力威力驟降,最終消散於雨林中。


    魔君多看了申屠離一眼,帶著被俘獲的小女鬼,坐著麋鹿魔車,飛離出雨林。


    申屠離將拳頭狠狠擊在樹杆,用以發泄怒氣,他氣惱自己無能。更痛恨閻王那個討厭的流亡鬼,是他統治冥界無能,致使許多良善鬼魂被迫離界,做了無家之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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