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岐跟我簡單回應了一聲,我們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但有件事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安德烈根本就沒挺到開庭的那天,他就死在了監獄之中。


    他是自殺的。


    沒有人能想象,這個年輕的男人究竟在監獄裏遭到了這樣的摧殘和折磨,或許是生理上,亦或是精神上,但總而言之,在某天的清晨,他用一支私藏的鉛筆,直接穿過喉嚨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當這個結果傳來的時候,李純本就虛弱的身體,直接就因為受不了刺激而暈了過去。


    我一邊照顧著程望,一邊還要密切關注著李純的身體。好在這些天,我在米蘭的同學過來一塊幫忙,這才稍稍減輕了一些負擔。


    孟岐是在程望病危的時候趕過來的,饒是醫生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程望的身體還是愈漸虛弱。一開始他還整夜整夜地大聲啼哭著,到後來連啼哭的聲音都沒了,隻剩下小聲的抽噎,臉蛋紅紅的,帶著一種病態的緋紅。


    意大利的醫療技術並不算落後,但在所有人的努力下,程望還是一次次地被推進了手術室,一次次跟死神擦肩而過。


    那是李純最為難受的一段時間,整日不吃不喝地陪在程望的身旁,跟魔怔了一般。


    孟岐的到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也沒提前打電話通知,下了飛機後,就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醫院。


    在醫院的走廊碰麵時,我看著他還有一陣恍惚的感覺。


    他倒是比我率先反應過來,徑自走到我跟前,對著我問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我對著他搖了搖頭,回應道:“現在人還在孩子的病床前守著呢。”


    饒是不問他為什麽過來,現在看到他出現在這裏,我也什麽都明白了。


    我以為他結婚了就會放下,更何況現在溫婉都已經懷孕了。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來了米蘭。


    他微微頷首,跟著我一塊去了病房。但當我們走到病房門口,看到李純那瘦弱的身影時,我看到他的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


    這有些類似於“近鄉情怯”,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裏卻平生了幾分膽怯,不敢輕易上前去打擾。


    我放輕了腳步,一步步走到李純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示意:“李純,孟岐來了。”


    她回頭一看,在看到孟岐的時候,對著他微微點頭,便再無過多言語。


    在這個時候,所有人的心都牽掛在程望的身上,都期盼著他能活過來,隻是老天爺這次並沒有手下留情。


    就在安德烈自殺後的半個月,程望也死了,永遠地死在了手術台上。


    真的,很難想象在如今這個醫療技術發達的時代,還會出現孩子早夭的事情。


    沒有人能接受眼前這個事實,李純作為孩子的親生母親,更是發了瘋似的找醫院要人。


    在經曆了安德烈自殺的事後,程望又這麽快就走了,雙重的打擊之下,我真的很擔心李純能不能撐的過去。


    李純的麵上全是淚水,拉著我一遍遍地說道:“孩子前兩天還好好的,還會說話,還會叫媽媽,怎麽能說沒就沒了呢?”


    我能充分理解李純的痛苦,我作為程望的幹媽,完全把他當成我的親生兒子看待,現在他就這麽去了,我心裏的難受絲毫不比李純來的少。


    隻是,我雖然難以接受這一切,可也能想到程望真的很難挺過這一關。


    他本就是個早產兒,一直以來體弱多病,身體總也不見得好。這次在混亂中,孩子還小,但槍是不認人的,程望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在這次的混亂中受到了驚嚇,直接被嚇破了膽,連帶著高燒和整夜的啼哭,身體也變得愈加虛弱起來。


    他終究還是沒能挺過去。


    小孩子的身體素質本就跟成人無法相提並論,程望又比同齡的孩子身體更為虛弱。我們滿心期盼他能一天天好起來,但在病痛麵前,我們無疑是最無能為力的那一個。


    願天國沒有病痛,沒有傷害。


    李純不滿醫院的診斷,一直喊著要打官司,讓醫院把孩子的命還回來。孟岐雖然從始至終在旁邊勸著,但李純的情緒一直特別激動,怎麽勸都勸不動,堅持要為程望的死討個公道。


    在醫療科技發達的歐洲,一次高燒要了一條人命,雖然病患隻是個孩子,但結果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在李純跟醫院那邊鬧的時候,我整理了一下程望的病曆報告,仔細查看著每一次的診斷。


    而在這份病曆報告之中,我居然真的看出了一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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