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沈叔叔輕笑了聲，換了個坐姿看向我。
我茫然的看著沈叔叔深不可測的樣子，他剛剛眼底好像閃過一絲沉痛。
我爸坐直了一些，搓了搓手看了看周圍說：“您家裏條件還真不錯，小念能認你做養父是她的榮幸。”
我握緊手心。
“我這次來是想看看小念，但是這孩子一直就不懂事，跟我沒大沒小的，我一氣之下才打了她。”
“為什麽打她？”
“我還不是為了她好，想見見你，畢竟她是女孩子，我這個做父親的擔心她是遇上不好的人了。嘿嘿，不過現在看來您是好人，是我之前誤會了，才誤傷了小念。”
我爸越說越顯得諂媚，我一下沒忍住喊：“你別想找沈叔叔要錢！”
“你胡說八道什麽？你爸我是那種人嗎？”我爸瞪了我一眼，笑嗬嗬看向沈叔叔：“您條件好是不懂我們窮老百姓的苦啊，小念的母親一生下她就去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不容易，怎麽會不疼她啊！為了傳宗接代我再娶了，二婚老婆帶了個孩子，家裏就靠我一個人賺錢養活，後媽著實也沒自己親媽疼孩子，是讓小念受了些委屈。現在有您這樣的大人物照顧小念，我也算是放心了。”
我爸又搓了搓手，臉上的笑更諂媚了。
“前幾天我媽生病花了家裏不少積蓄，現在還躺在鎮上醫院裏，我是沒辦法才舔著臉來找……”
沒等我爸說完，沈叔叔打斷了他。
“你是怎麽知道黎念來了市裏上學？”
我爸僵了下，說：“咱們村裏的中醫對我有誤會才送走了小念，現在我們誤會接觸了，他就告訴了我。”
“是嗎？”
“是，是這樣的，不然我怎麽會知道。”
“你的意思是說是他老人家讓你上市裏找我要錢來的？”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來找您借點錢，等我有錢了一定還。”
我被我爸破洞百出的謊言驚呆了。
“那你說，你要找我借多少？”
我爸伸出他黝黑的一隻手，五根手指頭又粗又短。
我看向沈叔叔，著急的說：“沈叔叔您別借他錢，他還不了的！”以我對李寡婦的了解，她就是個隻進不出的家夥，這些年掌管了我爸所有收入，我爸在外麵賒壺酒喝，她都不給錢的。沈叔叔要是借了這個錢，就算我爸想還都還不了。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麽嘴！”我爸瞪著我，要不是沈叔叔在，他一定對我照打不誤。果然人都是欺軟怕硬的。
“黎先生，在我們沈家沒有這一說，沈家講究尊重小孩。”
“您說得是，但是小念畢竟是鄉下孩子，沒規沒矩的，還是要多多管教。”
沈叔叔嘲諷一笑：“這就不勞你操心了，畢竟她在你家時，你都沒這麽操心過。”
我爸臉憋得黑紅黑紅的，眼角朝我射了幾次刀子。
“您說得是，這孩子現在是你家的了，您想怎麽教訓就怎麽教訓。那您看借錢這事能行嗎？”
“你剛剛說多少？”沈叔叔一臉淡然。
我爸又伸了伸他那五根粗短的手指頭，“對您來說不多，三萬。”
三萬？我是無語了，我爸還真說得出來！當是五塊嗎？！就算我奶奶生了什麽大病，以李寡婦的性子不可能花錢治療，別說是三萬，兩千都沒有！所以我爸借這個錢一定跟我奶奶沒關係！
“我趕著回村裏，您手邊上要是有這個錢就趕緊借給我吧，要是沒有就去銀行去，我陪您去。”我爸雙手連搓隻搓的，很是猴急。
沈叔叔風淡雲輕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兩口，不急不緩道：“三萬是吧？黎先生想清楚了？”
“嗯！”我爸重重點頭。
“這個錢我可以給你，也可以讓你不還，但是……”沈叔叔突然打住。
我爸眼睛冒綠光，激動地問：“但是什麽？您說，隻要我能做到的事情一定幫您做。”
“從今以後黎念跟你斷絕父女之情，你再也不許來打擾她。”沈叔叔頓了下，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重重插進一個蘋果裏。“如果你做不到，別說是三萬，一毛都別想從我手裏拿到。”
我爸目光深沉的朝我看過來，我迎著他的目光，心情在這一刻很複雜，既期待又害怕他的答案。
他終究什麽都沒說，一口道：“好，你是爽快人，我也是爽快人！但是她以後要是不聽話惹了麻煩，你可不能去找我，更不能找我還這筆錢！”
我的心本就千瘡百孔，我爸這樣的決定比殺了我還難受。他沒娶李寡婦之前，我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被他當成商品賣掉！如果泉下的母親知道了，一定會後悔為了生我走上死亡。
“自然。”沈叔叔站起來，“你等一下。”
沈叔叔朝書房走去，出來時拿著紙和筆，右臂下夾著一個男士黑色皮包。
“立個字據。寫清楚你今天拿了我沈家誠多少錢，心甘情願將你女兒黎念過繼到我門下，她以後是生是死、是富是貧都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我爸說了聲可以，便乖乖寫了下來。
沈叔叔接過字據遞給我，我拿在手裏看著看著就掉了眼淚。我爸的字很醜，歪歪扭扭的，可他給我的這一刀又直又深。
他緊接著又給了我一刀，搓著手問沈叔叔：“字據立好了，那三萬塊錢？”
“一分不會少。”沈叔叔打開皮包，拿出兩小疊錢全是紅人頭的鈔票丟到茶幾上。
我爸連忙抓起來揣到懷裏，笑眯眯道：“那沒事我就走了。”
“可以，我希望黎先生再也不要踏進沈家。”
“一定的，一定的，您放心，我不會回來跟你搶女兒，我們鄉下就喜歡兒子！”
沈叔叔朝我看了眼，“黎念，送一下這位叔叔。”
我咬了咬唇，擠出一個好字，默默跟著我爸走出沈家。
他是真的很開心，步伐都輕鬆有力，那背影挺得特別直。
走出沈家前院的大鐵門，我知道他這一走可能真的這輩子都見不上了，因為我是……
我茫然的看著沈叔叔深不可測的樣子，他剛剛眼底好像閃過一絲沉痛。
我爸坐直了一些，搓了搓手看了看周圍說：“您家裏條件還真不錯，小念能認你做養父是她的榮幸。”
我握緊手心。
“我這次來是想看看小念，但是這孩子一直就不懂事，跟我沒大沒小的，我一氣之下才打了她。”
“為什麽打她？”
“我還不是為了她好，想見見你，畢竟她是女孩子，我這個做父親的擔心她是遇上不好的人了。嘿嘿，不過現在看來您是好人，是我之前誤會了，才誤傷了小念。”
我爸越說越顯得諂媚，我一下沒忍住喊：“你別想找沈叔叔要錢！”
“你胡說八道什麽？你爸我是那種人嗎？”我爸瞪了我一眼，笑嗬嗬看向沈叔叔：“您條件好是不懂我們窮老百姓的苦啊，小念的母親一生下她就去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不容易，怎麽會不疼她啊！為了傳宗接代我再娶了，二婚老婆帶了個孩子，家裏就靠我一個人賺錢養活，後媽著實也沒自己親媽疼孩子，是讓小念受了些委屈。現在有您這樣的大人物照顧小念，我也算是放心了。”
我爸又搓了搓手，臉上的笑更諂媚了。
“前幾天我媽生病花了家裏不少積蓄，現在還躺在鎮上醫院裏，我是沒辦法才舔著臉來找……”
沒等我爸說完，沈叔叔打斷了他。
“你是怎麽知道黎念來了市裏上學？”
我爸僵了下，說：“咱們村裏的中醫對我有誤會才送走了小念，現在我們誤會接觸了，他就告訴了我。”
“是嗎？”
“是，是這樣的，不然我怎麽會知道。”
“你的意思是說是他老人家讓你上市裏找我要錢來的？”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來找您借點錢，等我有錢了一定還。”
我被我爸破洞百出的謊言驚呆了。
“那你說，你要找我借多少？”
我爸伸出他黝黑的一隻手，五根手指頭又粗又短。
我看向沈叔叔，著急的說：“沈叔叔您別借他錢，他還不了的！”以我對李寡婦的了解，她就是個隻進不出的家夥，這些年掌管了我爸所有收入，我爸在外麵賒壺酒喝，她都不給錢的。沈叔叔要是借了這個錢，就算我爸想還都還不了。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麽嘴！”我爸瞪著我，要不是沈叔叔在，他一定對我照打不誤。果然人都是欺軟怕硬的。
“黎先生，在我們沈家沒有這一說，沈家講究尊重小孩。”
“您說得是，但是小念畢竟是鄉下孩子，沒規沒矩的，還是要多多管教。”
沈叔叔嘲諷一笑：“這就不勞你操心了，畢竟她在你家時，你都沒這麽操心過。”
我爸臉憋得黑紅黑紅的，眼角朝我射了幾次刀子。
“您說得是，這孩子現在是你家的了，您想怎麽教訓就怎麽教訓。那您看借錢這事能行嗎？”
“你剛剛說多少？”沈叔叔一臉淡然。
我爸又伸了伸他那五根粗短的手指頭，“對您來說不多，三萬。”
三萬？我是無語了，我爸還真說得出來！當是五塊嗎？！就算我奶奶生了什麽大病，以李寡婦的性子不可能花錢治療，別說是三萬，兩千都沒有！所以我爸借這個錢一定跟我奶奶沒關係！
“我趕著回村裏，您手邊上要是有這個錢就趕緊借給我吧，要是沒有就去銀行去，我陪您去。”我爸雙手連搓隻搓的，很是猴急。
沈叔叔風淡雲輕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兩口，不急不緩道：“三萬是吧？黎先生想清楚了？”
“嗯！”我爸重重點頭。
“這個錢我可以給你，也可以讓你不還，但是……”沈叔叔突然打住。
我爸眼睛冒綠光，激動地問：“但是什麽？您說，隻要我能做到的事情一定幫您做。”
“從今以後黎念跟你斷絕父女之情，你再也不許來打擾她。”沈叔叔頓了下，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重重插進一個蘋果裏。“如果你做不到，別說是三萬，一毛都別想從我手裏拿到。”
我爸目光深沉的朝我看過來，我迎著他的目光，心情在這一刻很複雜，既期待又害怕他的答案。
他終究什麽都沒說，一口道：“好，你是爽快人，我也是爽快人！但是她以後要是不聽話惹了麻煩，你可不能去找我，更不能找我還這筆錢！”
我的心本就千瘡百孔，我爸這樣的決定比殺了我還難受。他沒娶李寡婦之前，我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被他當成商品賣掉！如果泉下的母親知道了，一定會後悔為了生我走上死亡。
“自然。”沈叔叔站起來，“你等一下。”
沈叔叔朝書房走去，出來時拿著紙和筆，右臂下夾著一個男士黑色皮包。
“立個字據。寫清楚你今天拿了我沈家誠多少錢，心甘情願將你女兒黎念過繼到我門下，她以後是生是死、是富是貧都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我爸說了聲可以，便乖乖寫了下來。
沈叔叔接過字據遞給我，我拿在手裏看著看著就掉了眼淚。我爸的字很醜，歪歪扭扭的，可他給我的這一刀又直又深。
他緊接著又給了我一刀，搓著手問沈叔叔：“字據立好了，那三萬塊錢？”
“一分不會少。”沈叔叔打開皮包，拿出兩小疊錢全是紅人頭的鈔票丟到茶幾上。
我爸連忙抓起來揣到懷裏，笑眯眯道：“那沒事我就走了。”
“可以，我希望黎先生再也不要踏進沈家。”
“一定的，一定的，您放心，我不會回來跟你搶女兒，我們鄉下就喜歡兒子！”
沈叔叔朝我看了眼，“黎念，送一下這位叔叔。”
我咬了咬唇，擠出一個好字，默默跟著我爸走出沈家。
他是真的很開心，步伐都輕鬆有力，那背影挺得特別直。
走出沈家前院的大鐵門，我知道他這一走可能真的這輩子都見不上了，因為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