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隻有一件他的白色短袖,好在他高,所以下擺快掩至她的膝蓋處了。


    他給她換的衣服嗎?那……他們兩個有沒有那個啥?


    慕綰綰輕輕地撩起衣服看,光溜溜的,什麽也沒有……腿上有淤青,像是指痕。


    他全看光了嗎?她也沒經驗啊,不知道那事之後應該是什麽樣子的。看那些小說裏描寫‘像被車輪碾過一樣,骨頭像是要散架了”,好像她現在就是這感覺!


    不會吧!


    慕綰綰熱血急湧,渾身上下都臊紅了,縮在被子裏動都不敢動。過了幾分鍾,他沒進來,也沒有聲音。


    他已經走了?


    那,這裏是他的公寓嗎?


    慕綰綰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輕喚了一聲,“四哥。”


    沒人回應。


    房間非常大,應該是幾間房全部打通了。陳設非常簡單,整麵牆都是落地玻璃,窗簾緊合。她躺的是一個大大的床墊,地上是灰色的地毯。非常柔軟。房間一頭是幾排掛衣架,深深淺淺的全是藍色。


    他喜歡藍色!慕綰綰以前聽宮思雪說過。他還喜歡喝銀針茶,每年新茶上市,宮思雪都會給他買好幾十盒的新茶,送去部隊。他還喜歡遊泳和爬山運動,喜歡貓……


    四年時光,足能讓慕綰綰把容家每個人的喜好都摸清楚。


    她繞過衣架,往前瞄了一眼。那裏有露台!她猶豫了一下,低頭看自己光著的腳。弄髒之後怎麽進來啊?在地毯上沾上灰,他會不高興吧?考慮幾秒,她慢步走了出去。


    露台非常大,有一堵牆,牆上有窗,水聲正嘩啦啦地傳出來。


    他在裏麵洗澡嗎?


    是不是他啊?


    慕綰綰腦子一抽,湊到了窗子縫隙上往裏麵瞄。裏麵水汽氤氳,看不清晰。


    “在哪兒呢?”她小聲嘀咕。


    “看什麽?”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過來。


    慕綰綰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尖叫聲憋在喉嚨裏,飛快地扭頭看他……她臉更紅了!他隻穿著一條休閑褲站在眼前,胸肌腹肌馬甲線鯊魚線,撞得她眼睛都在發拉。


    “看夠了?”他眸子眯了一下,手臂伸了過來。


    慕綰綰又是一個哆嗦,連退幾步,背緊貼到了牆上,仰著小臉,驚恐地看著漸近的他。


    但容湛的手隻是從她頭頂越過,拿下了掛在牆上的毛巾,慢吞吞地擦身上的水珠。


    慕綰綰囧得想鑽地洞,結結巴巴地解釋,“我不是想偷看你洗澡……我……”


    不是偷看,那她趴在窗子上幹啥啊?


    她拖著哭腔,惶惶地眯了一下烏眸,垂下了小腦袋,沮喪地問道:“你給我換的衣服嗎?我……我沒把你怎麽樣吧……”


    容湛的呼吸聲重了幾秒,手指尖落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推了一下。


    慕綰綰不敢抬頭。


    “誰給你的藥?”他沉聲問。


    “網上買的。”慕綰綰僵硬地站著,像隻落進獵人手裏的小白兔。


    “每天都帶著那些東西?”他又問。


    “工作就帶著……”慕綰綰咬了咬唇,視線落在他的褲腳上。他怎麽還不走開啊,讓她走了不就完事了?凶死人了,她都不敢看他!


    “什麽工作?”容湛繼續追問。


    啊……慕綰綰揉鼻子,弱弱地問:“你回答我……我們有沒有……那啥?”


    容湛沉默了幾秒,掉頭走開。


    “四哥!”她跟上前去,急巴巴地問:“有沒有啊?”


    “沒有。”容湛幹脆地回答。


    慕綰綰拍著心口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容湛扭頭看向她,沉聲問:“不去學校?”


    慕綰綰突然想起來,不對,她應該去醫院啊!


    糟糕,宮思雪非滅了她不可!在宮思雪心目中,一雙兒女就是她的所有,若誰敢讓她的這雙寶貝兒女不快活,她就能折騰到讓你跪地求饒。尤其是容榕,身體不好,更是宮思雪的重點保護對象。


    她飛快地跑進房間,手忙腳亂地換衣服。但短袖一脫,她又傻眼了——她的衣服呢?


    “四哥……我的衣服……”她彎腰抓起被子的一瞬間,房門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人正是宮思雪!


    場麵一度詭異地沉默!


    過了一會兒,宮思雪收回視線,竭力平靜地走向露台。


    慕綰綰用被子擋著自己,腦子裏亂成一團。


    “昨晚她在這裏呀?”宮思雪看到了容湛,溫柔地問道:“你也不說一聲,害得我緊張了一晚。”


    “哦,出了點事,我就把她帶回來了。姐沒事了吧。”容湛看了一眼僵在那裏不動的慕綰綰,穩步過來,從衣架上取了一件襯衣,鎮定自若地給她包上。


    “你喜歡這孩子呀?”宮思雪走過來,笑吟吟地說道:“那也小心點兒,千萬別懷上了。她還小呢,還要念書,以後還要嫁人。”


    慕綰綰的臉脹得紅透了,揪著衣角,死死盯著腳尖。這時候解釋沒用的,隻會讓人恥笑她。


    “媽,說什麽呢,我去醫院看姐姐。”容湛看著慕綰綰,低聲說道:“綰綰去學校,衣服在浴室。”


    慕綰綰看了一眼宮思雪,撒腿就往露台跑。


    宮思雪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笑著說:“早知道你喜歡這孩子,我平常就多上點心了。”


    “想多了,昨天遇上有人欺負她,所以帶回來了。”容湛從衣架上取了件衣服,利落地穿上。


    宮思雪走過去,替他理平肩上的褶皺,小聲說:“怎麽會想多?你在你大伯那裏呆了八年。為什麽要入伍,為什麽那麽拚命,媽媽都知道。總之,隻要你高興,要誰都行。以後就算結了婚,想留綰綰這孩子在身邊,媽媽也會幫你。你高興就好。我倒真是希望她能吸引你,讓你早早回家來,不要再去賣命了。媽媽這八年真是過得提心吊膽的,真的。”


    “媽,你就這麽能容忍?”容湛突然問道。


    宮思雪苦笑,輕輕歎息,輕撫著他的臉說道:“有什麽不能忍的,女人都是這樣忍一輩子。為了你和容榕,忍算什麽。”


    “媽,我是不會讓我的女人這樣忍的。”容湛拉下她的手,低聲說道:“回去休息吧。”


    宮思雪笑笑,眼角的皺紋堆了堆,“好,那我先走。綰綰,念書專心一點,不要貪玩,晚上不回家,就給我個電話,讓我知道你在你四哥這兒。”


    慕綰綰紅著臉,無力解釋。一直等宮思雪進了電梯,才頭也不回地逃出了房間,直奔樓梯而去。


    容湛依在門框上,視線一直追著慕綰綰的背影,直到她奔進了樓道藍色的大門,這才慢悠悠地扭頭回房間。


    慕綰綰剛開始還挺害怕的,怕宮思雪在樓下攔著她。所幸宮思雪沒有!她一路狂奔出了小區,跳上公交車趕去學校。


    現在她是不敢去醫院的,怕宮思雪在那裏。也不敢回容家,還是怕宮思雪。宮思雪雖然語氣溫柔,但是話並不好聽,無形間把她貶進了泥土裏。


    看,她在宮思雪的眼中,就是一隻小寵物。高興了就賞飯吃,不高興就把她塞進角落裏的籠子裏。


    這種看人眼色,仰人鼻息的生活真的非常難受。不在衣食,在於心。


    慕綰綰剛進容家的時候,也曾努力討好過他們一家人。後來知道了收養她的目的,心都碎了。她真的記得剛到容家的那一晚,她有多高興。她覺得自己有個家了,也有奶奶,有爸爸媽媽,還有容湛這樣好看的哥哥……好夢碎得那樣快,當冰涼的針尖紮進她細細的胳膊時,她就明白了自己在容家的位置。


    她真的很想離開容家啊!再多攢一點錢,再多攢一點……她得再有錢一點才能去做自己的事。


    她抱著包包,沉默地下了公交車,埋頭往學校走。


    “綰綰!”宮思雪從攔在前麵的車裏下來了。


    慕綰綰楞住了,沒想到她會直接到學校來!這樣也對,不會讓容湛知道!


    “媽媽。”她輕輕叫了一聲。


    “知道叫我媽媽,在我家也養了快五年了,應該知道感恩吧?”宮思雪微笑著輕撫她的頭發,小聲說:“要伺候好你四哥,讓他高興,多讓他回來,知道嗎?”


    “我們真的沒有……您誤會了!”慕綰綰無奈地解釋。


    “別解釋了,別裝清純。”宮思雪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傲氣地笑了笑,“若是他看上你,你也躲不掉。若是你使手段,那隻有你自討苦吃。總之,不許生孩子。”


    話音才落,她捏住了慕綰綰的下巴,另一隻手塞了兩顆藥丸到她的嘴邊,“乖,把藥吃了。”


    慕綰綰一身熱血急湧,啪地一聲打開了宮思雪的手,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不吃嗎?不然我就帶你去上環,去打長效針,你自己看著辦。”宮思雪也變了臉,冷漠地說道:“沒有容家,你能上這麽好的大學?你能有吃、有住,穿這麽好的衣服?做人不要太貪心了。他願意你爬上他的床,你也得惦量一下自己的位置,小心到時候一場空。”


    “……”慕綰綰那聲媽媽怎麽都叫不出口了,她沉默了會兒,張嘴吞了兩顆藥,隻願不讓太多的同學關注她。


    這是學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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