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手指頭在半空劃了個弧,指向後方指,“先去洗幹淨。”


    慕綰綰抱著睡袍,輕輕歎息,“你們容家的人,都不愛聽別人說話嗎?真的很不禮貌!”


    “洗好了我們再來講禮貌。”容湛手起手落,直接把她拎起來,送到了浴室裏。


    砰地一聲,門關上了。


    慕綰綰光著一雙白皙的小腳,有些茫然地打量四周。浴室特別大,特別簡單,隻有一個大浴缸擺在正中間。


    她不敢泡澡!


    不過,因為身上確實挺癢的,所以還是橫下心用花灑簡單衝了衝。回到客廳,他正在做平板支撐。特別高難度的那種,兩根手指撐在地板上,不時換成一隻手。


    容湛名字取得斯文秀氣,感覺像是古代那種書生味道。但此時光著上身的他,隻能讓人感受到他這一身的難以抗拒的力量,和斯文完全不搭邊,有的是狂野、是充滿了進攻性的霸氣。


    她不想否認,容湛好看,有魅力,這和她平常見的那些小男生完全是兩種人!


    慕綰綰像個小迷妹一樣盯了他好半天,慢吞吞地挪到自己的包包前,拿出藥膏往身上抹時,視線不由自主地又粘上了他的臀。


    慕綰綰又想掐他了!


    她還想,若能開一門生意,出租容湛的臀部,抓一下一百塊錢,她可能很快就能成富婆了。等她成為名震一方的心理醫生之前,已經能在這地方坐擁三千尺的旺鋪豪宅,意氣風發地行走於人世紅塵。還有,在治療一些女人的恐婚症的時候,可能這個辦法也能管用?寫篇論文試試?


    容湛突然停下來,扭頭看向她。


    慕綰綰抖了一下,一大團藥膏整個抹到了嘴唇邊,白白的一大團。


    “四哥,你別這樣看著我。想問什麽就問吧。我成績還好,和家裏人關係也還好。”她小心翼翼地抹下來,一點也沒浪費,全抹到了胳膊上。嘟囔半天,抬頭一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人不在了……


    “四哥?”她猶豫了一下,叫了一聲。


    “試試這個。”他從露台進來,丟了隻綠色包裝的藥膏給她,幽亮的眸子靜靜地凝視著她,“有什麽東西不能吃,過敏了?”


    “避孕藥……”慕綰綰裝成無所謂的樣子,衝他笑了笑,“沒事的。”


    “我說過沒做什麽,你吃那東西幹什麽?”他的臉色沉了沉,不悅地教訓道:“多大的人了,這點事也不懂?”


    “懂,我好懂。”慕綰綰咧咧嘴。她不能說是宮思雪讓她吃的,不僅因為宮思雪是披著羊皮的狐狸,她暫時還招架不住,還因為容湛是容家人,也不會真的為她出頭。所以,何必多事呢?


    “你什麽工作?”他坐下來,拖起她的手,給她胳膊上抹藥膏。


    慕綰綰掀起長睫,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就是打工而已。”


    “好好上學。”容湛擰好藥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哦……”慕綰綰咧嘴笑,臉頰上一雙梨窩淺淺地綻放。


    容湛的眸子眯了眯,轉開了頭,“睡床上去。”


    “我就這裏就好了。”慕綰綰往懶人沙發裏縮了縮,掩好了睡袍,打了個哈欠裝困,“睡了,晚安四哥。”


    容湛沒多言,回到他的大床墊上倒下。


    房間裏特別靜,慕綰綰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像慌亂的小鹿,衝不出密林……


    她其實是有些難過的。三歲以後的每一天都過得這麽艱難,她常想,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對她呢?為什麽他們不能對她溫柔一點?她可以努力變得更好一點變得更讓人喜歡一點啊……


    寂靜的風穿堂而過,呼啦啦地卷起了她的睡袍,露出了她白皙修長的腿,她趕緊掩住袍擺。扭頭間,發現容湛正別開視線!


    剛剛他在看哪裏?她的腿?


    慕綰綰臉紅了紅,不露聲色地把袍擺往上拎了一點,想證實一下。是不是容湛在部隊裏呆久了,昨天又看光了她,所以現在對她有啥壞心思啦?


    她的腿好看,纖細筆直,像蔥管兒一樣,還白,毫無瑕疵。尚筱雅說過,若她是男的,能抱著她的腿看上三天三夜!


    那容湛呢?也會這樣嗎?她悄悄瞥他一眼,發現他正閉著眼睛,沒有要看她的意思。是誤會了嗎?她吐了吐舌尖,悉悉索索地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了筆記本。現在幾乎沒人有寫日記的習慣了,但她有。她把小心事全記在日記本裏了。


    她翻開空白一頁,慢吞吞地寫:如果是四哥呢,會喜歡我的腿嗎?會抱著親吻嗎……


    日記本是密碼鎖,她鎖好本子,塞進包包的最下層,然後翻了個身,睡大覺!


    半夜裏突然下起了雨,劈劈啪啪的響聲敲打著玻璃,驚醒了她。她睜著惺忪的眼睛,惶惶然地坐了起來。


    整個玻璃幕牆都沒有拉上窗簾,大雨順著玻璃牆往下滑。突然間轟地一聲,閃電猙獰地撕開了暗夜,把雷聲用力地往地上砸……


    慕綰綰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急促地呼吸著,甚至挪不動身子。


    近幾年她對雷越發地害怕了,以前還能跑開,或者緊緊鑽在被窩裏。但這時候麵前全是玻璃牆,她睜睜睜地看著那一道道閃電撞向玻璃窗,背上冷汗直湧。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自己最害怕的事,有人怕黑,有人怕老鼠,有人怕蛇,有人怕蟲子,甚至還有人怕一塊一塊的方格。而慕綰綰,她就怕打雷閃電,這二者同時出現就等於有一名武功高手直接點中了她的死穴!


    她開始發抖,還是不能動。


    “慕綰綰?”容湛坐起來了,擰著眉頭看向她。


    “四……哥……”她嘴唇哆嗦著,身子往下滑。


    容湛掀開被子,大步走向她,有力的胳膊直接把她從懶人沙發上撈起來。


    “四哥……打雷了……”她回過神,直接鑽進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她剛到容家的那一晚,容湛也這樣抱過她。


    “這麽怕打雷?”容湛擰擰眉,任她這樣抱著自己。


    “怕啊……”她牙齒打架,直往地上滑。


    容湛把她抱起來,直接塞進了他的被窩裏,用被子把她包好,眉頭緊鎖著看她。


    “睡吧。”


    慕綰綰睡啥啊睡!她聽著那一聲聲雷聲,覺得耳膜都要震碎了。


    “打雷而已,人在房間裏,打不到你。”他坐下來,手在她的身上輕輕拍了兩下,像在拍隻小貓咪。


    慕綰綰把腦袋縮進了被子裏,不看那些慘白的光會讓她好過一點。


    她學到的東西告訴她,一定是在某個打雷的夜晚,發生過什麽事,所以才讓她如此懼怕雷雨之夜。她之所以選擇把這個當成職業,也是想找到這個隱藏於記憶深處的秘密,說不定,這將指引她找到自己的家人……


    但此時,她還沒有這樣的本領,她隻能躲在容湛的被窩裏,祈禱這場暴風雨趕緊過去。


    “睡吧。”容湛起身,想去懶人沙發上對付完下半夜


    “不要走……”慕綰綰立刻掀開了被子,拉住了他的手腕,飛快地說:“你坐在這裏……我付你報酬……”


    “報酬 ?”容湛擰擰眉,重新坐了下來。


    慕綰綰點頭,“我給你收拾屋子洗衣服……你坐一會兒,等我睡著了你再走開。”


    容湛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長腿一抬,躺了下來。


    慕綰綰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又結巴了,“幹啥?”


    “睡覺,躺好。”他轉過頭,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慕綰綰瞪著一雙烏眸,不敢點頭。孤男寡女躺在一起,昨天是她不醒人事,現在她很清醒,萬一她沒忍住,真的對他做了什麽,那怎麽辦?


    轟隆隆……


    雷聲又砸了下來,慕綰綰顧不上那麽多了,直接滑進了被窩裏,把被子裹在身上,連頭發都藏進去了,像是包了一隻粽子。


    容湛盯著這隻粽子看了半天,沉聲問:“你不悶?”


    慕綰綰已經快悶死了!


    但是她得忍著,她沒辦法獨自呆在床上,也沒辦法麵對這樣一個巨大的荷爾蒙炸彈。她不想說假話,在男女的事情上,她好奇地要命,特別想找個活物來看看。


    但是,不管她內心有多邪惡多想犯罪,她也不敢在容湛麵前造次!


    萬一容湛滅了她怎麽辦?他可是一個威風凜凜的中校啊!


    不知道悶了多久,她在被子裏悶得缺氧,昏昏沉沉了睡了過去。等醒來時,雷聲已停,她的粽子皮也被剝到了小肚子下麵。


    呼……


    天亮了!太好了!


    她長舒一口氣,看了看躺在身邊的容湛。他正慢慢轉過臉,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著,但眼睛閉得倒是很緊。


    就讓他睡著吧,她得撤退去學校了。要找房子,要去看容榕,還要應付可能來訓斥她的宮思雪。她會很忙。


    容湛手長腳長,攔住了她下床的路,她隻能從他的身上爬過去。他的睡袍大得要命,爬過去時,衣領整個敞開了。她一手捏著衣領,小心翼翼地爬過他的長腿時,輕舒了口氣。


    這一覺睡下來,比跑了一萬裏馬拉鬆還要可怕,她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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