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容湛大步過來,把癱在地上的慕綰綰抱了起來。


    這兩天不休不眠,他急起了滿嘴的泡,一開口,聲音嘶啞難聽。


    “她把孩子抱走了,快去……”慕綰綰焦急地推著他的胳膊,指著外麵大叫。


    容湛的視線掃過空空的恒溫箱,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把慕綰綰往方橋懷裏一塞,拔腿就追。


    官淩止這時候正在追那些人。


    為首的人抱著孩子在小樓裏上竄下跳,不時舉起孩子要威脅他。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把孩子扔了。”


    幸虧樓裏有暖氣啊,不然小家夥肯定凍死。


    她才出生幾天,被如此折騰來去。官淩止的心都要碎了!他隻能停下腳步,對方被他激怒,真的把孩子丟出去。


    這時候外麵的動靜更大了。


    砰砰地巨響,非常清晰……官淩止和那個男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腳步往走廊窗口靠近。


    又在下雪。


    這雪這麽大,沒完沒了,是想把桐城和小城一起埋進雪裏嗎?還是覺得最近這世上無恥的人太歹毒太過份,要把他們埋了,讓這個世界淨化一下?


    秦歆兒此時就在她的房間,她也被外麵的動靜震得沒了主意。


    隻見兩輛車正撞開別墅大院的鐵門,往小樓衝來。外麵隻有安防係統,並沒有保安。所有的人都在小樓裏麵活動。這是她特地安排的,她不想讓院子裏有人走動,惹人注意。所以兩輛車闖進來後,橫行無阻。


    不過,她的房子的大門沒那麽好擊破的,防盜門是一級安防。他們要進來得廢點時間,她完全有機會逃走!


    她反應過來,轉身就往下奔。


    車沒一會兒就衝到了別墅前麵,方橋他們衝下來,直接用工具砸門砸窗,破窗而入。安防係統隻起警示作用,能把他們樣?


    訓練有素的大男人們沒費什麽勁就衝了進去。


    容湛和方橋比他們早一步來,翻牆進入,從樓頂下去的。大雪之中,兩個人從樓頂用繩索下到三樓,先進入了小樓裏。方橋用動靜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容湛去地下車庫找人。


    現在來的是第二拔人,今天在小樓裏的人一個也別想跑掉。


    “把孩子給我。”秦歆兒從樓上衝下來,一把從手下懷裏奪過孩子,轉身就逃。


    “秦歆兒你把孩子放下!”官淩止追了一層樓,體力不支,被甩開了。


    她沒想到秦奕說對了,容湛真的找過來了!可是就在十幾分鍾之前,她還在命令容湛和喬橋一起進行不可描述的事,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她衝到了秦奕的門口,想叫他一起跑。推開門她才發現,秦奕的病床已空,他跑了!


    該死的,她早上就應該聽他的,早點離開這裏。


    現在怎麽辦?


    秦奕一個人逃哪裏去了?


    她心慌慌地又往回跑。這時候她那些手下人都被嚇得沒了主意,本來就是一群遊兵散勇,收了她的錢,在這裏幫她壯聲勢。若不是她之前計劃縝密,弄得容湛措手不及,她哪這麽容易得手?現在這些人四處亂竄,不時傳來慘叫聲,被容湛的人揍得哭爹喊娘,根本沒有精力來管秦歆兒。


    她越跑越慌,在樓上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突然她眼睛一亮,躲進了工具室的一個櫃子裏。


    小家夥在她的懷裏呼吸微弱,小身子很涼。


    “喂,你現在別死。”她慌了。這小東西如果這時候死了,她可就沒籌碼了!


    她掐著小家夥的人中,想讓她醒過來。


    可是,萬一她哭,把容湛引過來又怎麽辦?她又害怕了,伸手捂住孩子的口鼻。緊張地透過櫃子門的縫隙往外看。


    剛剛做了一半的裝修,櫃子裏有股難聞的氣味。她蹲在裏麵,心跳越來越快,手越捂越緊……


    突然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是容湛憤怒的聲音。


    “找出來。”


    他來了!


    秦歆兒縮成一團,祈禱他不要過來。


    腳步聲走開了!她鬆了一口氣,剛剛想打起精神時,突然腳步聲又飛快地過來了,還不等她喘過一口氣,一雙大手扯開了櫃子門,一掌抓住了她的頭發,把她拖了出去。


    “啊!”她一聲尖叫,懷裏的孩子摔了出去。


    容湛眼疾手快,飛撲過去接住了孩子。


    “容湛你不要過來。”秦歆兒也摔到了地上,捧著頭,驚恐萬分地大叫。


    容湛心痛看著孩子泛著青紫的臉,手指顫微微地探到她的鼻下,還有呼吸!


    他立刻把孩子交給了方橋,急聲說道:“快送醫院,趕緊去。”


    方橋半秒不敢耽擱,撒腿就跑。


    秦歆兒爬起來也想跑,她驚慌失措地看著容湛,喃喃地問道:“你要幹什麽?”


    他臉色極為難看,眸子裏能噴出火來,要把她燒成灰燼。


    “我和你開玩笑的……容湛,你別亂來。”她嚇得尖叫道。


    “亂來?”容湛突然一腳過去,直接踢中了她的腿,“秦歆兒,你居然這樣傷害慕綰綰和我的孩子!”


    “你不可以傷害我,你是特警!你們有規矩的!”秦歆兒痛得摔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往外跑。


    規矩?容湛怒極反笑,大步過去拽起她的頭發,痛斥道:“規矩不是給你這種人的。你從小到大,任性妄為,到現在變得無法無天。我看你是改不好了,下輩子再去好好學一次怎麽做人!”


    “容湛,容湛……”秦歆兒嚇得魂飛魄散,聽容湛的語氣,他是想殺了她啊!


    “我上回就告訴過你,你敢碰她,我一定會殺了你。”容湛直接砸開了窗戶,把她往窗子外麵扔。


    “容隊,不可以啊……”一名隊員驚呆了。


    若犯人投降,他們是不可以擊殺犯人的!


    容湛鬆開手指,把秦歆兒丟了下去。


    才三層樓而已!


    地上還有厚厚的積雪,生死看她的命!若她不死,以後的日子才更難熬!


    “容湛,慕醫生還在樓下。”隊員過來提醒他。


    容湛轉身,大步跑向樓下。從秦奕的房間過去時,他停下腳步,看向那張床。


    “這裏還有人?”他走進去,拿起一邊的藥瓶看了一眼,臉色一沉,低呼道:“不好,趕緊下去。”


    方橋剛剛送孩子去醫院,那些隊員要忙著去抓人,慕綰綰和醫生護士一起,正在那間房間裏等他們回來。


    隻要容湛來了,一切就有希望了,孩子會好的……她也會……


    “不怕,我老公是容湛,很厲害的。”她輕握著醫生的手指,反過來安慰醫生。


    “你還安慰我呢,你這樣子很糟糕,得趕緊去醫院。”醫生扶著她,擔憂地說道。


    “馬上就能去了,上麵那些不抓幹淨,以後還會這樣子……”慕綰綰剛剛是特地讓方橋上去幫忙的,她擔心孩子。她很虛弱,這兩天完全是靠醫生給她打的能量針在維持。剛剛生產過的她,此刻應該坐在溫暖的房間裏好好坐月子才對。她這回一定會落下病根了吧?回去後,她起碼得吃上三十隻老母雞才行!


    模糊的視線裏,容湛正疾步衝向她。


    “四哥。”她淚眼模糊地朝容湛伸出雙手,哭著叫他。在他麵前,她不必再強撐了。接下來的全交給他……


    “綰綰,好了沒事了,我們去醫院。”容湛見她沒事,長舒了一口氣。如他猜測的沒錯,剛剛看到的病床應該是張瓊躺的。張瓊比秦歆兒沉穩老辣,他剛剛真擔心張瓊會下樓拿慕綰綰當人質。


    沒有就好!


    “他應該就在這棟樓裏,仔細搜!”他丟下一句話,把慕綰綰放上車,開著車,如炮彈一樣衝進飛雪裏。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渾身都是汗,滿臉都是淚,甚至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都在不停地發抖。這兩天兩夜他所經曆的事,將是他這輩子最不可能忘去的噩夢。


    他這一生,從未感覺到過如此的恐懼,如此的慌亂……他來的路上,腦子裏是空白的,不停地祈禱綰綰和孩子能好好的,千萬不能有事。


    以後,他絕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他每分每秒都要守著綰綰和孩子,一步也不要離開。


    “綰綰。”他抿抿唇,扭頭看向已經昏過去的慕綰綰,手伸過來,用力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低喃道:“沒事了沒事了,你要撐著,我們回去了……”


    ——


    “官淩止還在這裏呢!”突然有個隊員看到了搖搖晃晃走出來的官淩止,趕緊過去扶他。


    官淩止抬頭看了一眼前麵遠去的車,抹了把臉,慢慢往台階上坐。


    “官先生,我送你去醫院。”隊員給他披上衣服,小聲問他。


    官淩止沒動。


    他很累。


    而且,他又有點後悔了。 他怎麽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和慕綰綰變得更親密的機會呢?剛剛他應該送慕綰綰去醫院才對,慕綰綰生孩子的時候麵前隻有他,去醫院的時候麵前也隻有他。多好的機會呀!


    他苦笑,朝隊員伸手,“給我煙。”


    幾名隊員互相看看,給他點著了一根煙。


    “找到張瓊了,這老小子躲在一堆裝修剩下的廢木板瓷磚下頭,可真會藏啊!”又有隊員過來了,推著已經戴上手銬的張瓊。


    他灰頭土臉地看了一眼外麵的飛雪,罵道:“這死丫頭要是聽我的,哪會這麽輕易被你們抓住。”


    “你還可惜呢,可惜我們不能弄死你!”隊員飛起一腳,把張瓊踹了出去。


    官淩止眯著眼睛吸煙,看著救護車開進來,看著警車開進來,看著眼前的人群來來往往,他的腦子裏漸漸地一片空白,手指夾著煙,人慢慢地往後倒去。


    “官淩止暈倒了。”


    “快把他抬上救護車……”


    慌亂聲中,官淩止徹底昏睡了過去。


    ——


    半個小時後,醫院。


    慕綰綰和孩子都進了急救室。


    容湛一臉憔悴地站在急救室的門口,像一株入定的青鬆,動也不動一下。仿佛這裏隻剩去殼,靈魂已經鑽進了大門裏,與他的妻女同在。


    “容湛,綰綰和小孫女……”宮思雪氣喘籲籲地趕過來了,趴到門上看了看,扭頭看容湛。


    容湛站著沒動,也沒出聲。


    宮思雪訕訕地眨眨眼睛,走到一邊等著。


    容湛發現她的玉墜有問題的時候,宮思雪還不肯相信。一塊玉佩而已,能做什麽手腳?當探測儀器顯示玉裏有金屬的時候,她還是不肯信。


    直到容湛用設備追蹤到玉佩裏的監控器接受信號的移動車時,她才知道自己戴著這個破東西,泄露了多少事。


    那是一輛三輪車,老板騎著三輪車在慕綰綰和宮思雪家附近賣甜酒,距離不近不遠,恰能接收玉墜傳回去的消息,再把這一切反饋給秦歆兒。有錢人,真是什麽東西都能買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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