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元昕眉哽咽地問道。


    “雯雯醒了。”官浩瀚緩聲說道。


    整個樓層,隻接納了元昕眉一個病人。此時走廊上也隻有他們夫妻二人,和周向恩。看護在房間裏,房門關上了。官浩瀚的聲音在走廊微悶的空氣裏緩緩散開。


    “她醒後,告訴了我一些事。”


    元昕眉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怎麽可能呢,霓雯怎麽可能醒?v青素這種東西,過量即會致死,最輕也會成植物人。對人的神經損失是毀滅性,不可逆轉的。


    對了,官浩瀚一定是在試探她!


    她擠出笑容,勉強往前走了兩步,“那太好了,我一直在擔心她,她沒事就好。浩瀚,我們去看看他吧。”


    “昕眉,我和你離婚,已經放你一馬了,你還要裝下去嗎?”


    “我裝什麽啊?”元昕眉走近了官浩瀚,顫聲說道。


    “元東啊!”


    官浩瀚的眼神更冷了,直直地看著她,像兩把刀子一樣切割著元昕眉強行鎮定的神經。她退了一小步,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


    “元東怎麽了……元東惹事了嗎?”


    “昕眉,何必呢?你做的事,元東都告訴我了。”


    “不可能,元東不可能背叛我。”元昕眉急聲說道。


    走廊上的溫度瞬間跌至冰點。


    一聲長長的歎息從她身後傳來,是周向恩。他搖了搖頭,過來扶住了官浩瀚。


    “先生,不要再問下去了。就這些事過去吧。”


    官浩瀚拂開他的手,看著元昕眉,逼問道:“他已經被我關起來了,你想看他先被剁掉左手,還是右手……”


    “不要!”元昕眉一聲尖叫。


    她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撲過去抱住了官浩瀚,“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還有點心,至少沒讓元東去死。”官浩瀚推開她,抬了抬頭,長長地吸了口氣,“元東確實沒有和我說什麽。但是雯雯有。”


    “雯雯不可能說,a青素不可能治好!她血液裏的劑量足能讓她躺一輩子!”元昕眉說完,立刻捂住了嘴巴。她已經亂了方寸了!


    可是她自從進了醫院,一直在裝昏迷,不可能有人告訴她這個情況啊!


    “雯雯的衣服裏,有她用自己的血寫的字……”官浩瀚閉了閉眼睛,咬著牙說道:“你想不想去看看她寫了什麽?”


    元昕眉用力搖頭!她才不想,她就不應該發善心讓那個丫頭被救回來。你看,人有的時候就不應該善良!


    “雯雯用血寫了一句話:我想回家。”官浩瀚的熱淚湧出了眼眶,“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什麽沒掐死你嗎?”


    元昕眉跌坐到了地上,呆呆地看著他。


    “這是我犯的罪!我當年為了自己的私欲,把霓裳帶到身邊,還生下了這兩個孩子。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連姓氏都沒有給過他們。我自私,狂傲,連累我的孩子受到了這樣的罪。所以,該死的人是我。元昕眉,你最大的罪,就是嫁給我。”


    元昕眉的嘴張了張,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為了家族利益,我選擇和你結婚。但我心裏眼裏從來沒有過你,我思念許願,卻又不得成雙。你痛苦,我也痛苦。這幾十年來,我們互相折磨。這事也應該了了。罪都在我身上,你走吧。這也是看在淩止的份上,我不能讓他下半輩子生活在你我互相殘殺的陰影和痛苦裏。”


    “不,我不走!我不讓你和她葬在一起,要葬也是我!你活著,她霸占你一輩子,死了就應該輪到我了。”元昕眉撲過去,抱著他的腿不放,“我告訴你一件事,許願是我讓張瓊弄死的。我不把張瓊的資料給你,就是因為我怕他把這件事和我聯係到一起……”


    “太太,別說了。”周向恩急了,彎下腰使勁捂住了她的嘴。


    官浩瀚直直地站著,突然人往前栽,吐出一口鮮血。


    “你……”周向恩推開了元昕眉,背起官浩瀚就往電梯跑,“快叫醫生,快叫淩止過來。”


    元昕眉癱坐在地上,突然就笑了起來,“哈哈,你死也不要和我在一起……但是怎麽辦呢,我不會簽字,你會死在我前麵。我不會把你們葬在一起的。”


    周向恩扭頭看了她一眼,憤怒得恨不得過去踢她兩腳。


    ——


    官浩瀚昏迷了,官淩止作主,立刻給他進行手術。心髒來源不明。有錢人有時候就是能做到這一點,官淩止也顧不上什麽仁義道德,什麽天理綱常。他站在手術室門口,腦子裏清醒一陣,又糊塗一陣,感覺自己處於瘋狂的邊緣。


    大小報刊媒體,全都瘋狂了。


    秦家的事,官家的事,簡直能拍出一部一百八十集的電視連續劇,據說已經有人開始首手寫劇本,要寫一本豪門愛恨情仇的大劇。


    雪下得很大,小城從來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雪,屋頂上,樹枝上,全堆著白雪。不時有樹木被厚厚的積雪壓斷了,帶著雪一起落下來,嘎吱嘎吱的響聲之後,是被驚到的行人的高呼聲,隨之而來又是人群興奮的大笑。


    在這個溫暖的小城,百年不遇的大雪反而成了人群的興奮劑,他們不分白天黑夜地在雪地裏放肆奔跑,堆雪人,打雪仗,不亦樂乎。


    在這個令人驚豔的冬天裏,是不是隻有他們官家上下的人陷在愁雲密布之中?官淩止慢步走到了窗前,手慢慢伸出去,仰頭看著飛雪發怔。


    愛情到底是什麽啊?讓溫柔的女人成了魔,讓驕傲的男人荒廢一生。


    他的愛情呢,這輩子還會不會到來?慕綰綰,現在正在容湛的懷抱裏吧?


    不,他就算孤獨一生,也不要去讓另一個女人走上元昕眉的路!


    既然要愛,那就是一輩子。


    “綰綰,這個時候,好想抱抱你。”他抿抿唇,緊握住拳,任冰冰涼的雪花在掌心融化。


    ——


    半個月後,官浩瀚依然處於昏迷狀態。術後排異已經平穩渡過,但是他就是沒能醒過來。


    元昕眉還在病房裏關著,官淩止一直沒去看她。他不知道要怎麽麵對這對父母,更不知道等官浩瀚醒過來之後,又會怎麽樣……


    是不是正是不想麵對這一切,所以官浩瀚才不願意醒過來?


    又在下雪,這次比半個月前的雪還要大,而且已經持續了四天了, 氣象新聞說,很可能會導致小城曆史上最冷的一個冬季。


    這不是廢話嗎,這已經是最冷的冬天了!


    官淩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


    “淩止。”慕綰綰拎著大包小包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她穿著大衣,但是還是遮不住她的大肚子。


    “這麽冷,你怎麽來了?”官淩止趕緊迎上前去,從她手裏接過了袋子,小聲責備道。


    “產檢哪,今天產檢。”慕綰綰往房間裏看了一眼,小聲說道:“裏麵是飯菜,你趕緊趁熱吃。”


    “你下去檢查吧,早點回去。外麵這麽冷,路上還滑。他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來。”官淩止不滿地說道。


    “他在樓下給我排隊。冬天生孩子,好冷好冷的。”慕綰綰搓著手,打開紙袋,把飯盒拿出來,“你快來吃飯。”


    “我吃過了。”


    “騙人,快吃。”慕綰綰說話的時候,衣服突然往外頂了頂。


    “你肚子動了……”官淩止看向她的肚子,麵露驚訝。


    “天天打拳,我都怕了這孩子了。肯定是個男孩子。”慕綰綰撫著肚子,笑著說道:“快和叔叔打招呼。”


    肚子裏的孩子仿佛聽懂了她的話,又往外頂了頂。


    官淩止唇角彎了彎,小聲說:“很有趣。”


    “有什麽趣啊,肚子很沉,腿也腫了,每晚都不好睡。”慕綰綰小聲說道:“女人生孩子很辛苦的。”


    官淩止神情怔了怔。


    “公司情況怎麽樣了?”慕綰綰趕緊轉開了話題。


    “還行。”官淩止點了點頭,接過她遞來的筷子,埋頭吃飯。他確實沒吃,根本吃不下,也睡不著。每天盼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不要讓他來承受這些讓他痛苦的事。


    “其實,如果真的不想做生意,你可以去畫畫。”慕綰綰猶豫了一下,把之前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官淩止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我以前也這樣想。可是綰綰,畫畫需要靈感,我的靈感已經枯竭了。我需要做一件,讓我不至於無所事事,一事無成。官家也需要我,爸爸,還有弟弟妹妹,都需要我。我是長子,我有責任。”


    官浩瀚當年也是為了責任,一個人擔起了整個家族的重擔。他這一輩子,有沒有真正快樂過?


    慕綰綰走到了病房門口,惆悵地看著躺著一動不動的官浩瀚。那個威風的男人,最終還是不得不以這種姿態來迎接眾對他憐憫的眼神,還有各種議論。他最討厭的,最不想看到的事就是這個吧?


    “綰綰。”容湛找過來了,站在電梯口叫她,“到時候檢查了。”


    官淩止扭頭看了一眼他,輕輕點了點頭,當成打招呼。


    容湛回他以同樣的點頭。


    慕綰綰搖了搖官淩止的衣角,朝容湛走了過去。


    官淩止沒看他們夫妻兩個並肩下樓的背影,不敢看,不能看。這樣越發顯得他的形單影隻。但,這就是他這輩子必須接受的現實。你深愛的那個人,未必會成為你的人。


    下了樓梯,慕綰綰一巴掌蓋到了容湛的背上,“小氣鬼,喝涼水,誰讓你上來的?我說了不許你上來的!”


    “打我,打。”容湛轉過身,彎下腰讓她往背上拍。


    “討厭。”慕綰綰挽住他的胳膊,小聲嘀咕,“說是陪我產檢,就是來盯著我。”


    “你不需要我盯著。”容湛捏了捏她的手心,微微一笑,“我就是想陪你產檢,一次也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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