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就別管了,你今天有沒有看到他?”宮思雪眼珠子咕嚕轉了轉,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腕,“這樣好了,你陪我去找找。有人告訴我,他就在這裏。”


    “誰告訴你的?”秦奕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她的手,慢吞吞地問道。


    “這個你就別管了,幫我找人就好。”宮思雪拽著他往樓道口大步走去。


    秦奕扭頭看了看那間敞開的房門, 夏潔正探頭出來看,二人視線對上之後,夏潔的腦袋又縮了回去。


    宮思雪也看到了夏潔,立刻把秦奕往前拽了兩步,小聲說道:“別看了。”


    “她說的?”秦奕突然笑了起來,把宮思雪拖得後退了幾步,“大嫂,別怪我沒提醒你,若他真的在樓上,你這麽衝上去了,讓他丟了麵子,以後你們夫妻兩個可就難相處了。”


    “我怕和他難相處嗎?我出了氣再說。”宮思雪往前拽了拽,沒把他拽動。她不滿地扭頭瞪了他一眼,又用力往外拽,“走啦,你給我作個見證就行。”


    秦奕紋絲不動地站著,扭著腦袋,久久地看著那間敞開的門。


    “呼,算了,你不肯去,那我讓別人陪我去。”宮思雪累得滿頭大汗,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衝著那扇門大叫,“小夏,你出來。”


    裏麵椅子拖動的聲音響過之後,夏潔磨磨蹭蹭地出來了。


    “真的在樓上啊?不會鬧出事吧,容隊發火怎麽辦?”她猶豫了半天,俯到宮思雪的耳邊小聲問道。


    “別怕,有我。”宮思雪拖著夏潔往樓道口走,“樓上有兩家酒店,我們一層層地找。”


    秦奕站在原地沒動,等兩個女人的腳步聲往上去了,他才轉過身,慢慢地走向剛剛那間房。裏麵沒有人,桌上隻有兩個茶杯,茶水是最便宜的一種,湊上各種茶點,剛達最低消費。這是宮思雪的作風。他扭頭看了一眼,敲了敲門,試探著問道:“容湛啊?慕醫生?”


    “先生,裏麵沒人了,隻有兩位客人。”站在一邊的服務生走上前來,恭敬地說道:“要不要添個茶杯。”


    “沒人了嗎?哦,那我借用一下洗手間。”秦奕笑了笑,徑直走向房間裏唯一一個可能藏人的地方,洗手間。


    服務生站在房間裏等著,過了會兒,水聲之後,秦奕又走了出來。他朝服務生笑了笑,快步走向了電梯,幾秒之後,電梯往下行去。他走了。


    宮思雪和夏潔從樓道口出來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電梯門,半天沒挪動腳步。


    “伯母,怎麽了?”夏潔搖了搖被宮思雪抓得通紅的手,有些惱火,“你到底要幹什麽嘛?能不能先放開我的手。”


    “哦,我想了想,還是不找人了,你說得對,萬一容湛生氣就不好了。”宮思雪吸了口氣,慢步走回房間。


    秦奕的表現真的很奇怪,為什麽跑進房呢?真的是借洗手間?那他既然了,為什麽又匆匆離開?真的很不對勁!


    她端起茶杯往嘴邊送,不料茶水是服務生剛添的,很燙。她哇地一聲,把茶杯丟了,怒氣衝衝地罵道:“怎麽弄這麽燙的水,想燙死我呢。”


    服務生隻好再進來收拾一次桌子。


    夏潔不願意和她再呆下去,連借口也懶得找,拎上抱說了聲告辭,腳底抹溜跑得飛快。


    宮思雪沒心思理會她,拿起水果叉在盤子裏輕輕翻動,腦子裏全是秦奕……怎麽想不通呢,秦家實在有錢有勢,何必趟這趟渾水呢?這說不過去啊。


    她想了好一會兒,越想越頭疼,於是拿起手機,準備給秦歆兒打個電話,套套口風。是不是秦家的生意出了大問題,或者他被人敲詐,被迫的?


    手機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秦歆兒的聲音一如繼往地溫柔。


    “伯母,您好。”


    “歆兒,那天容湛嚇到你了吧?別往心裏去。他是著了魔了,為了慕綰綰連我都不認,你和他生氣那是白白氣了自己。”宮思雪堆著笑臉,好像秦歆兒就坐在對麵一樣。


    “沒有生氣,這是我自找的。我不應該貪戀容湛。”秦歆兒的語氣波瀾不驚,聽不出真假。


    “你能這麽想最好了,歆兒,你會找到更好的。”宮思雪描得精致的眉挑了挑,眼珠子轉向門口,想了想,過去關上了門。


    “謝謝伯母關心,有別的事嗎?”秦歆兒那邊等了會兒,沒聽到她出聲,主動問她。


    “歆兒,我剛碰到你爸爸了……”宮思雪坐回去,小聲問道:“你爸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濕地公園的事虧得太多,所以他心情不好?這件事真的和容湛沒關係,這都是市府的決定。而且都是淩波那小蹄子害的,這個可真不能算到容湛的頭上。”


    “我知道,還有事嗎?”秦歆兒的聲音終於有些不耐煩了。


    “你爸……”


    “伯母,有話就直說吧。”


    “哦,也沒什麽事,我突然想到,你爸有一年出過車禍的,對不對?他是在瑞士哪家醫院療養來著?我有個親戚也想去。”宮思雪隨便找話說,想拖延時間,從秦歆兒這裏套出點什麽來。


    “st醫院,哪位親戚啊?”


    “哦,一個遠房的。歆兒啊,你媽身體還好吧?”


    “挺好的。伯母,我這裏挺忙的,沒事我先掛了。”


    秦歆兒這回沒給她再問話的機會,搶先掛斷了電話。


    “小蹄子,敢掛我電話,沒教養,難怪沒人要。”宮思雪罵了幾句,把手機丟到了一邊。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秦奕要摻和這件事。難道,容睦也參與了,他們兩個人想一起報複容湛?不對啊,他們現在對付的人是官浩瀚。難道是因為濕地公園的事出氣?那這事也鬧得太大了吧?官浩瀚得付多少贖金才能把人贖回去。


    “真是古怪。”她嘀咕著,叫進服務生結帳,離開了茶樓。再坐下去沒意義了,她得另想辦法,盯住秦奕和容睦。


    ——


    秦歆兒握著手機,秘書叫了她好幾聲,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歆兒。”秦太太進來了,手在桌上輕敲幾下,終於把她從沉思裏拽了回來。


    “媽。”秦歆兒看了看她還貼著膠布的腦門,應付了一聲。


    “你爸快生日了,我去訂飯店,你準備好禮物了嗎?”秦太太提醒道。


    “嗯,知道了。”秦歆兒漫不經心地點頭。


    “歆兒,你打起精神來吧。你爸會把事情處理好的。”秦太太繞過辦公桌,輕輕拉住了她的手,“再說了,我讓你和我回國……”


    “媽,我怎麽回啊,我現在有案底在身,是限製出境的。”秦歆兒撫了撫額頭,抬頭看向她,“媽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你怎麽和你爸一樣,都變得這麽陌生了?”秦太太傷心欲絕地看著她,“你都多久沒陪我一起吃飯了?我來看你,你總是趕我走。你弄成這樣,也不是媽媽的錯呀……”


    “是我的錯!你趕緊回去吧,煩不煩啊。”秦歆兒臉色一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秘書還在這裏呢,秦太太又羞又怒,咬了咬牙,轉身就走。


    “媽!”秦歆兒突然站起來,叫住了她。


    “什麽?”秦太太扭過頭,冷著臉問她。


    “媽……我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秦歆兒溫柔地笑了笑,走到她身邊摟住了她的胳膊,小聲問道:“媽,爸最近也不怎麽回家嗎?”


    “回倒是回,隻是一回去就躲在書房裏。”秦太太麵色稍霽,勉強笑了笑,“你自己調整好心情,人生還長呢,不要再惦著那個人了,聽媽的勸。”


    “知道。媽,爸車禍那年……好像有二十多年了吧?我當時幾歲來著?”秦歆兒想了想,小聲問道:“爸爸的脾氣一直這麽好的吧?”


    “哦,車禍之後性子變得有些溫吞,可能是和撞到腦袋有關係吧。”秦太太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怎麽問起這件事了?你爸是不是頭疼啊?他很多年不疼了的呀。”


    “沒有,就是突然想到這件事,問問。我想給他準備什麽禮物。”秦歆兒笑了笑,推著她往外走,“媽,你先回去,我去訂飯店,不用您累著了。哥哥那裏,你幫我多說幾句好話,讓他回家吧。”


    “行了,我去了。”秦太太還想留一會兒,但是見她又坐了回去,根本不朝自己看,隻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腳步聲遠去,秦歆兒抬頭看向門外,朝秘書揮了揮手指頭,“你把晚上的約都推掉,我晚上有事。”


    “好的。”秘書趕緊說道。


    “我現在出去一趟,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秦歆兒想了想,索性合上了文件。


    外麵的風正大,她穿好白色的羊絨大衣,係好腰帶,站在玻璃門後麵等司機開車過來。鉑金包裏的手機叮叮地響了幾聲,她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走到牆邊,拿出了手機。


    “我現在去趟醫院,對了,你在哪裏?稍晚些,我們見麵吧。”


    “一起吃晚飯?”


    “不了,談正事。”她擰擰眉,小聲說道:“你定好地方通知我,不能太晚了。”


    “好啊。我開瓶酒等你?”


    “不喝酒,真的是正事,你也別喝。對了,你和我爸認識的時間長,有沒有兩個人以前的老照片?”


    “哦……嗬嗬,好吧,我會帶著。”


    “難道你……那你等我……”秦歆兒臉色變了變,吸了口氣,掛斷電話,快步往外走。


    車在外麵等她,把她司機趕下車,獨自駕車離開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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