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躺下,容湛的視頻電話又進來了。


    “幹嗎?”她把手機支好,躺著和他說話。


    他開車的樣子好帥氣!他的側臉比較冷硬,鼻梁高高的,下巴棱角分明。說話間,偶爾低眸掃一眼支在一邊的手機,唇角會朝她揚一揚。


    “笑得這麽假,你不讓我睡覺,讓我看你開車?”慕綰綰往屏幕前湊近了一點,小聲嘀咕。


    “我陪你,你好好睡,我看著你。”


    “容大爺,手機這樣開著,那邊風聲呼啦啦、啦啦呼的……還有石子蹦起來的聲音……你讓我睡?”慕綰綰好笑地說道。


    “哦……那我掛了。”容湛笑著抬手,想摁斷手機。


    “你敢!不許掛。我戴上耳機,你就這樣看著我,不許掛斷。”慕綰綰阻止住他,支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輕輕地說道:“四哥你喉結往下滑動的時候,真的很性感。若你在我身邊,我一定會俯過去,在你的脖子上咬上一口。就像吸血鬼一樣,把牙咬進你的脖子裏……再一點、一點地親你……”


    容湛笑了半天,壓低了聲音,“回去你就咬給我看。”


    “我覺得我和喬橋學壞了,她什麽都說……”慕綰綰翻過身,手掌撫在小腹上,輕聲呢喃,“容湛,你們男人心裏,是不是像她那樣太過優秀的女人,反而不太想去靠近。更偏愛我這種渾身是缺點,需要你們保護的女人?”


    “你自己覺得你需要男人的保護嗎?雖然我很想保護你。”容湛笑笑,指尖伸到屏幕上,往她的臉頰上點了點,“很難得聽你說得這麽謙虛,你不是說你是宇宙第一聰慧漂亮的正義少女?”


    “喜歡誇自己的人,分為兩種。一種是純粹的喜歡自誇,她們有這樣的資本。第二種是自卑,必須經常自誇,才不至於覺得自己活得太喪。”


    “你呢?是哪一種?”


    “我是完美的自誇!”慕綰綰偏過臉,朝他看了看,笑著說道:“我睡覺,你好好開車。”


    他不再說話了,就讓視頻開著,安靜地陪著她。


    兩隻貓兒也溜了進來,縮在床邊上,陪她一起打呼嚕。在他未進入這個小樓之前的四年裏,這兩隻小貓都是這樣陪伴她的。


    容湛的生活和他之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他想到了之前養的那隻小黑貓,此時去了哪裏成了什麽野貓呢?若是放到現在,抱小黑貓回家,小黑貓的日子一定會過得很好。


    遇上對的時刻,太重要了。


    ——


    冰冷的雨穿透了夜幕,砸到地上。


    深秋的雨夜,一向很冷。站在車邊的身影攏了攏大衣,拉上帽子,快步往前走。


    前麵一百來步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的房車,裏麵隱隱傳出嗚咽的聲音。


    他左右張望了一眼,拉開車門, 用手電照了進去。


    霓思航兄妹兩個就在車裏,捆得像粽子一樣,正在不停地掙紮。


    “送給你的禮物。”他的耳機裏傳來了低細的聲音。處理聲音的軟件多如牛毛,他想像不到此刻是個什麽樣的人正舉著手機跟他說話。


    “為什麽把他們給我?”他定了定神,低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的事?你是誰?”


    “別問了,這和你沒關係。我把他們給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電話掛斷了。


    他立刻打過去,對方已經關機。他明白,查號碼是查不到的,對方既然把這事推給了他,肯定有對方的打算。


    但是,那個人知道他的身份……這讓他心裏發慌。


    原來不止霓裳一個人知道他的存在。


    或者,這個人就是霓裳安排好拿著他身份證據的人?那天在美容院裏,他的人並沒有拿到那個男技師說的文件。已經有人提前拿走了那份東西。


    這段日子,他提心吊膽,就怕這東西突然冒出來,落進容湛的手裏。他又隱隱存在著幻想,幻想那些文件根本就不存在,是霓裳嚇他的。


    現在一切都證實了,還有另一個人握著他的喉嚨,隻要那個人把手指收緊,他就會被活活掐死。他費盡心機得到的一切,就全部泡湯了。


    張瓊……這個名字,早就隨著早年那個一文不名的窮混混煙消雲散。他現在是富豪,是個有錢人!他深深吸氣,把手機塞進口袋,扭頭看向車裏的兄妹二人。


    他們兩個腦袋上都套著黑色的塑料袋,看不到他,但一定能聽到聲音。他們聽出了什麽了嗎?要不要殺了這兩個人?


    不,這會引來官浩瀚和容湛的注意,他不能冒險。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前,他也不能貿然動手。


    見鬼,居然塞了兩個炸彈給他。現在他是既不能把這兩個人丟在路上,也不能帶回去。他要怎麽辦才好?


    他在風裏站了好一會兒,慢慢地關上了車門,低低地說道:“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但是,再不好過,你們也別想比我過得好。那大家就繼續玩下去吧,我能逃一次,就能逃兩次三次。你們能把我怎麽樣?”


    轟隆隆。


    雷聲炸響,車裏的兄妹二人掙紮得更加地厲害。


    他盯著車子看了半晌,打了個電話,做好了安排。


    大雨滂沱,他很快就被淋得透濕。他也沒有去躲雨,就站在車窗前,眼神冷冷地看著黑漆漆的窗子。閃電砸過天空的時候,車窗會亮起來,映出他緊繃的陰沉沉的臉,還有殺氣騰騰的眼睛。


    “老板。”有車開過來了,匆匆跳下來兩個男人,撐著傘,衝到他的麵前。


    “把他們兩個送到倉庫去,好好看守。”他掏出黑色的口罩戴好,慢慢轉身。


    “什麽人哪?”兩個人拉開門,往裏麵看了一眼。


    “別管了。”他冷漠地說道:“小心一點。”


    “是,老板。”兩個人連連點頭。


    男子接過黑色大傘,昂首闊步地走向他的車。很快,這兩個男人也分別上了兩輛車,揚長而去。


    大雨打在地麵上,劈哩啪啪地響……


    ——


    慕綰綰起來的時候,手機電已經耗光。抓著充電寶,叫上喬橋,出發去給元昕眉買東西。元昕眉什麽都有,所以拎著水果就好了。


    “你以前這個婆婆對你不錯,”喬橋看了一眼慕綰綰脖子上的項鏈,小聲說:“還送這麽好的東西給你。”


    “之前就送過不少。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所以他們家有事,我肯定要幫的。”慕綰綰撫了撫墜子。


    她戴上這個,倒不是顯擺。而是在官浩瀚不在家的時候,可以用這種方式表明姿態,不管什麽事,她會站在官淩止這一邊。


    “帶著我是因為想避嫌?你還挺無聊的,利用我。”喬橋擰了擰眉,嘲諷道:“我看你左右討好,小心以後一場空。”


    慕綰綰看了看她,笑著說道:“我給你說親去的,你表現好一點。”


    “慕媒婆少找借口。”喬橋冷笑,把音樂聲調大了一點,長指跟著節奏在方向盤上輕敲。


    元昕眉今天沒有親自下廚,她正在客廳插花,聽到二人進來的聲音,她放下花剪,笑著起身。


    “有些不舒服,所以沒出去接你們兩個,快過來看我的花。”


    慕綰綰放下水果,換好鞋,過去看她剛剛完成的插花作品。


    “等你幹爸回家,我就把花擺到他的書房裏。他其實很喜歡花,尤其是箭蘭。”元昕眉笑吟吟地說道。


    “他要回來了嗎?”慕綰綰問道。


    “不肯回來,也不肯告訴我他在哪裏。我們夫妻一場,他是完全不顧我了呢。”元昕眉的笑容淺了淺,小聲說:“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問問淩止,他到底在哪裏?”


    “我問過淩止,他也不肯告訴我。”慕綰綰坦誠地說道。


    “哦……”元昕眉失望地點了點頭,拿起剪刀,輕輕地剪掉了兩片花葉,“霓裳的事都辦完了,但霓航思兄妹兩個還沒下落。容隊長,還有喬小姐,你們那裏有消息嗎?”


    “我沒有消息。”喬橋攤了攤手,站在牆邊欣賞官淩止的油畫。


    他畫的是慕綰綰,到現在還掛在客廳裏,沒有人敢把畫換下來。從樓梯口一直到樓上,一長溜,全部都是慕綰綰。有小時候的她,也有再遇後的她。愛人的筆下,心上人的模樣就是這樣明媚動人。


    “麻煩喬小姐,多費心。這兩個孩子挺乖的,浩瀚很喜歡他們。”


    “你喜歡嗎?”喬橋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元昕眉。


    元昕眉不慌不忙地插好最後一支花,輕聲說道:“從女人和妻子的角度來說,怎麽可能喜歡情敵的孩子?當然恨他們了。但是恨又有什麽用,孩子沒有錯。霓裳死了,浩瀚的身體又這樣,我隻能管著他們的後半生。就算是……我上輩子欠過官浩瀚的吧?自己現在想想,也挺可悲的。你們兩個,以後千萬不要學我。忍聲吞氣一輩子,不會有好結果。要嫁就嫁愛自己的男人,也隻給愛自己的男人生孩子。若他有外心,那你就放手,千萬不要心存幻想……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有辦法挽回。喬小姐,若你發現這兄妹二人的下落,請通知我。”


    喬橋坐下來,視線投那盆插花上。


    元昕眉的插花手藝不怎麽樣,成品層次不清,不好看。


    “可以用餐了。”管家笑吟吟地過來向慕綰綰和喬橋打招呼。


    “你好久沒來了,我知道你最喜歡玻璃花房,所以把飯菜擺到那裏了。淩止今天不回來,所以做的都是你愛吃的,不知道喬小姐愛吃什麽,若不合口味,還請多包涵。”元昕眉拉住慕綰綰的手,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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