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的那位博士在醫院裏搶救過來之後,把一切都招認了。從怎麽收錢做假報告,到他們那群人怎麽造謠陷害……全都招了個幹淨。


    淩波的事越查牽扯越多,到了第三天,容睦和秦奕都被請進警局裏進行調查。淩波所在的娛樂公司從財務到人員都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清查,那些小姑娘把這一年來替淩波做的事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不僅在社會上引發了軒然大波,也讓一些場麵上的人陷進了解不開的麻煩裏,個個慌得無頭蒼蠅,全都躲了起來。


    慕綰綰捧著手機看新聞報道,樂得腳尖直晃悠。


    “這個淩波,終於遭報應了。”夏潔啃著蘋果,歡快地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慶祝。”


    “又慶祝?你就是想吃想玩!”慕綰綰瞪了她一眼,教訓道:“你拿出解決診所生意差的辦法了嗎?我有人養,你有嗎?不認真工作,以後就隻能天天吃紅薯。”


    夏潔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不怕,反正你肯定會想出辦法的,更不會看著我挨飯。大不了我天天來這裏吃飯啊!跟著老板有肉吃,我才不急呢。”


    慕綰綰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夏潔,我還沒想過你是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對不住了,我就是這樣的人。”夏潔樂嗬嗬地點頭:“老板,你後悔都已經晚了。”


    慕綰綰無奈地搖頭,她有什麽辦法呢?她就是一個外表強悍,內心柔軟且自帶聖光的聖女啊!她自嘲完了,把手機擱開,小聲說道:“去看看小雲。”


    “不看,丫頭不爭氣,不想看。”夏潔臉色一沉,不悅地說道:“我還以為她是受人威脅,原來她是自願的。氣死我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她。這大半年裏,她吃了我多少好吃的,居然這樣回報我。”


    “我給她的錢,全被她爸媽拿了,每天還在家裏看冷臉。小雲急於把自己嫁給一個有錢並且能保護她的人,擺脫現在的困境。是那個男人混蛋,人渣。小雲覺得他是新院校的人,所以覺得他成熟靠譜。可是她不會想到,這個人被人收買了,是故意引誘她的。”慕綰綰拍了拍夏潔的肩,小聲說:“說到底,別人衝著我來,牽累到小雲,我有責任。”


    “你少往自己肩上攬責任。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應該為別人負責。”夏潔嚴肅地說道。


    “你說得對,但我現在想做聖母,去看一眼。”慕綰綰笑了笑,小聲說道。


    “老板,你有這閑心,還不如去給我介紹男朋友,帶我去認識好男人。”夏潔挽著她的胳膊,堆著笑臉說道:“讓容隊給我介紹一個唄。”


    “怎麽,你又不喜歡方橋了?”慕綰綰好笑地說道。


    “他窮嘛,就買幾個破盆子就返貧了。”夏潔吐了吐舌尖,壓低了聲音,“老板你給我介紹一個有錢的。”


    “滾,你要是嫌他窮,幹嘛天天往我這裏跑?”慕綰綰推開她,小聲說:“我自己去,你在這裏陪方橋吧。”


    “哪有……哪……”夏潔的視線粘上了牽著丫丫從後院進來的方橋身上,壓根就沒有想和慕綰綰一起出去的意思。


    慕綰綰搖了搖頭,打通了喬橋的電話。她這兩天都沒出現,好像是在找霓雯兄妹,也不知道有什麽進展。


    “哦,還在睡。”喬橋軟塌塌的聲音傳了過來。


    “跟我出去?”慕綰綰問道。


    “哦。”喬橋把手機掛了,也不知道是想去,還是不想去。


    五分鍾後,喬橋頂著兩隻腫眼睛出現在她麵前。


    “你這兩天沒睡嗎?”慕綰綰撫了撫她的額頭,關心地問道:“還沒進展?”


    “找不到。”喬橋拉開車門,打了個哈欠,扭頭看向她,“你睡得挺好啊,容光煥發。我怎麽這麽嫉妒你呢?”


    “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慕綰綰隨口說道。


    “不用了,把容湛給我幾個晚上就行。”喬橋打開車載音樂,點火開車。


    “你怎麽成天就想睡他呢?”慕綰綰好笑地說道:“還和我說得這麽露骨,也不怕惹我這個孕婦生氣。”


    “你生氣好啊,我就希望你生氣,越氣越好。越生氣就越醜,等你醜了他就不要你了。”喬橋看了她一眼,又打哈欠,“去看小雲?”


    “你在我家裝監控?”慕綰綰馬上警覺起來,嚴肅地說道:“你別這麽無聊啊。”


    “得了吧,我需要裝監控嗎?”喬橋冷笑了幾聲,翻了個白眼,“我是胡猜的。”


    慕綰綰對她心服口服,胡猜也能猜中?


    “我的心理學專家,你最近最關心什麽事?容睦和秦奕的事,你管不著管不上。官淩止的事,你不敢駁了容湛的顏麵跑過去問。還有什麽人讓你想叫上我同去?”喬橋的長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了幾下,有些得意地笑。


    慕綰綰突然間就有點討厭她了,要不要這樣隨時隨地分析她的心理?


    “討厭吧?你平常沒這樣分析我?”喬橋又說道。


    非常討厭!


    慕綰綰承認自己沒事就會分析喬橋,她的愛好,她的行為,她的言談舉止。之前她不是還坑過喬橋一百隻螃蟹嗎?


    “你說,我們兩個要是一起生活,會不會忍不住往對方的水裏下毒?一山不容二虎……”


    此時坐在後排的一個帥小子幽幽地說了一句:“母老虎嗎?”


    “你下去!”喬橋看著後視鏡,惱火地說道。


    帥小子仰頭看車頂,一言不發地坐著不動。容湛下達的新任務就是,有喬橋在的場合,他們必須有一人緊跟著慕綰綰,以免這兩個女人真的控製不住洪荒之火,向全世界開炮。


    小雲的父母拿那筆錢買了套新公寓,小雲沒去,一個人住在舊房子裏。


    打開門,小雲看到門口的幾人,麵無表情地轉身往臥室裏走。


    人生的路,錯一步,幾乎就注定了今後的步步錯。小雲也曾經努力往直直的路上走過,但總是會被命運重重地推開。


    慕綰綰不想安慰她,也不想鼓勵她。其實很多時候,鼓勵和安慰沒作用,全靠人自己踩著滿地的碎玻璃強行走過去,淌一地的血,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永世地墜入黑暗裏。


    “想問什麽就快問吧,反正我什麽都不知道。警察來過很多次了,我該說的都說了。我隻是找個男朋友,你說什麽獵鳥什麽的,都是那個人的事,和我沒關係。”小雲點了根煙,曲著腿坐在沙發上,有些漠然地看著眼前的幾人。


    慕綰綰在房間裏繞了兩圈,扭頭看她,“就這樣?”


    小雲和她對視了幾秒,扭開了頭,語氣生硬地說道:“就這樣。”


    “行吧,想告訴我的時候就來找我。”慕綰綰點點頭,轉身出去。


    “小丫頭片子。”喬橋往緊閉的房間門上看了一眼,冷冷一笑,跟上了慕綰綰。


    房間裏有人,而且是個不想讓她們見到的人。


    等幾人走後,秦司煜打開房門,緩步走了出來。他是來問小雲事情經過的,他要弄明白,在這段時間裏他的父親,他的妹妹,到底一起做過了什麽事!


    小雲掐了煙,冷漠地說道:“你也走吧,我什麽都不知道。”


    秦司煜看了看她,小聲說道:“你在吸毒,她們知不知道?你哪來的錢玩這些東西?歆兒給的,還是淩波?”


    “跟你沒關係。”小雲麻木地看了他一眼,指著門說道:“趕緊走吧。”


    若是歆兒把這小姑娘拖進的深淵,秦司煜覺得他真的沒辦法再包容歆兒了。


    “是歆兒嗎?”他追問道。


    “羅嗦,快走啦。”小雲跳起來,不耐煩地把他往外推。對她來說,人生的這十九年,就如同煉獄一般。她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無法掙脫黑暗的束縛,她隻知道,活著真的太累了。當父母拿著那一百萬絕然離開的時候,她的這一輩子,就已經結束了。


    秦司煜打開錢包,把錢拿出來,放到桌子上,低聲說道:“戒了吧,去戒毒所。我明天讓人過來接你。”


    “關你什麽事啊?你一個男的,還要裝聖母。和外麵那個女人一樣?”小雲抓起錢晃了晃,塞進了口袋裏,“錢我收了,快走吧。”


    秦司煜擰擰眉,開門走了出去。


    慕綰綰和喬橋還在樓下,秦司煜楞了一下,沉了沉臉色,想裝成沒看到她們二人,繼續往前走。


    “秦司煜,你是不是瞎了啊?沒看到我?”喬橋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拽到了麵前。


    “放手。”秦司煜擰擰眉,甩了一下胳膊。


    “不放怎麽著,你給我過來。”喬橋硬是把他拖到了自己的車前。


    慕綰綰慢吞吞地跟在二人身後,輕聲說道:“新開了家魚館,要不要去?”


    “你們兩個如果太閑,就去找別人,不要找我。”秦司煜終於甩開了喬橋的手,扭頭看向慕綰綰,“還有你,如果真有空,管管你樓上那個病人,她吸毒了。”


    慕綰綰瞪了瞪眼睛,長長地吸了口氣。


    “我走了。”秦司煜抹了把臉,拔腿往他的車前走。


    “秦司煜,你躲什麽呀?”喬橋又攔住了他,鼓著眼睛瞪他。


    秦司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盯著她看了會兒,語氣惡劣地說道:“你想幹什麽?”


    “吃飯啊。”喬橋掀了掀眼皮子,挽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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