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有一天這種感情在無形中升華了呢?


    不是沒有可能啊!不是容湛沒有自信,而是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慕綰綰對官淩止是與眾不同的,這種與眾不同對容湛具有極大的威脅感。


    那是官淩止啊,一個在男人看來也覺得挺不錯的人,說不定哪一天他就使壞,把他的小綰綰給拐跑了呢?


    容湛轉過身,捏了捏她有些泛紅的鼻頭,小聲說:“沒凶,哪兒凶了?現在不都是你凶我嗎?”


    慕綰綰沒出聲。容湛的個性哪,他就是這樣,他嚴肅起來,臉就跟一塊凍了一萬年的鐵板似的,特別地讓人害怕。就算是慕綰綰,她也沒辦法從容地麵對黑著臉的容湛。


    威嚴哪,這就是威嚴!


    慕綰綰有什麽辦法呢?容湛他不笑的時候,就是這麽一張臭臉,讓人無法親近。


    但是他若沒有這樣的威嚴,成天嘻嘻哈哈,他又怎麽帶著手下人去收拾那些無法無天的混蛋?


    她踮起腳尖,在他的頭頂上輕拍,“你贏了。”


    容湛拉下她的手,朝外麵指,“出去等著,別甩臉色了。”


    慕綰綰甩臉色是甩不過他的,他是甩臉色之王!


    尚筱雅她們已經到了,她永遠是活躍份子,有她的地方絕對不會冷場,就是有本事把任何場合都變成春節聯歡晚會的現場!周樂憨憨地圍著她轉,端茶倒水,擦汗擦嘴……


    “筱雅姐,你沒長手嗎?”夏潔酸溜溜地問道。


    “我還沒長腳呢,老公過來抱我去上廁所。”尚筱雅又狠狠地撒了把狗糧。


    周樂還真把她抱了起來。


    夏潔咬著烤翅,一臉的羨慕嫉妒恨,“欺負單身狗沒人愛,以後我一定要找好多男人來愛我。”


    慕綰綰倒是有人愛,還有兩個最好的男人愛,可是感覺也沒多好呀。反而因為官淩止的事,總是覺得欠了債,總想著去還給他。


    “還沒找到霓雯嗎?”喬橋一邊打電話,一邊進來了,看了看眾人,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繼續問對方:“我怎麽感覺有些不對勁?霓航思到底跑到哪裏去了?霓裳的葬禮還沒辦,他怎麽可能不回家?把那邊路口上的監控全調出來,仔細找找。”


    “怎麽了?”夏潔吐掉雞骨頭,好奇地問道:“沒事。”


    喬橋用力拍了一下腦門,自言自語道:“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不要管閑事……”


    喬橋的個性和慕綰綰挺像,遇上不平的事,總忍不住化身宇宙超級小女警,踩著風火輪過去打擊黑暗罪惡。


    “怎麽會不見呢。”慕綰綰擰著眉,坐到了她身邊。


    容湛看著這一幕,有了種莫名其妙的憂傷感。現在和他搶老婆的人不僅有男的,還有女的!官淩止用他的柔情蜜意纏住了慕綰綰,喬橋和慕綰綰的宇宙超級無敵愛管閑事腦電波磁場漸漸重合,都難纏!


    胡宵的電話打了進來,霓雯進了商場之後直接從監控底下消失了。每家商場的監控都有死角,這沒錯,可是來人是怎麽這麽熟悉商場的監控的呢?


    “有高手侵入了監控係統,控製住了攝像頭,幫助他們避開監控。”喬橋揉了揉眉心,小聲說道:“行了,別想打找到她了。若她命大,可能會活著。若是……反正我不管閑事,我不管……”


    她若不管,那就不會總是重複這幾句話。


    慕綰綰不清楚,她是因為對霓裳有殘存的母女感情,還是僅僅出於正義。總之,喬橋此時流露出的糾結痛苦的神情讓慕綰綰有些心疼。她摟住喬橋的胳膊,無聲地陪她坐著。


    “你抱我沒用,讓容湛給我抱一下。”喬橋撇了撇嘴角,強行開玩笑。


    “不給。”慕綰綰搖頭。


    喬橋沒能接下去。


    霓裳還在太平間躺著,喬橋其實很難受。外表強悍冷硬的喬橋,有一顆柔軟到像春光的心。


    ——


    官淩止站在元昕眉住的房間窗外,沉默地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元昕眉放下經書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到來。


    “咦,你來了,怎麽不叫我?”元昕眉趕緊起身,眉開眼笑地走過去開門。


    “媽媽,你是不是對霓航思和霓雯做什麽了?霓裳的死,與你有關嗎?”官淩止沉吟了一下,低聲問道。


    元昕眉凝視了他一會兒,笑了笑,“哦,我知道霓裳有個小情人,所以我把消息透露出去了。反正你爸爸也沒想讓她活著,不是嗎?”


    “媽,這樣張瓊的線索就斷了。”官淩止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爸爸這麽固執,非要記著許願,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而你也陪他胡鬧。你們父子兩個,真的從來不關心我的感受嗎?張瓊是誰,和我沒關係,我也不想管。我不想有人再破壞我的家。我受夠了!真的,淩止,我已經五十了,我不想在我的餘生依然每一天活在另一個女人的陰影之下。”元昕眉平靜地看著官淩止,一點驚慌的樣子都沒有,“我覺得我做得沒有錯。這個女人活一天,你和你爸爸的危險就多一天。我不管別人,我隻要你們兩個人過得好。”


    “媽,爸爸就這麽一點心願,為什麽不成全他呢?”官淩止輕輕地搖頭。


    “我心願呢?我希望在他最後的日子裏,也給我一點溫柔。我的心願,就這麽不重要?”元昕眉眼眶漸漸濕潤,聲音也有些顫抖起來。


    官淩止凝視了她一會兒,聲音漸柔,“媽,那弟弟妹妹呢?”


    “我真不知道。我能對他們做什麽?我身邊就這麽幾個人,你問他們就知道了。我隻做了這一件事,把霓裳的情人透露出去。”元昕眉轉過身,捧著經書,慢慢坐下去,“如果你覺得媽媽真的錯了,媽媽隨便你處置。”


    “媽……”官淩止擰了擰眉,站了會兒,轉身往外走。


    “淩止。”元昕眉扭頭看他,小聲說道:“讓你爸爸回來吧。我想他。最後這麽一點時間,勸勸他,回我身邊。夫妻一場,他能不能給我這麽幾天,哪怕是假裝的好?”


    官淩止閉了閉眼睛,繼續往外走。他能體會到媽媽的痛苦,也能諒解父親的悲傷。他隻能說,這段婚姻原本就是錯的。都知道是利益,還要走到一起。漫長的人生歲月裏,他們覺得可以這樣過去。但到了最後,兩敗俱傷,都沒能獲得平靜。


    官淩止不想這樣過一生。


    他覺得就算是遠遠看著慕綰綰,也比隨便娶一個女人,在空虛裏過得更空虛要來得好。


    房間裏,元昕眉捧著書的手有些抖。


    直到院門關上的聲音響過之後,她的腰才慢慢地塌下去。扭頭看了一眼大門,她起身過去,關緊了門窗。


    一片寂靜。


    她站了一會兒,慢慢走到了放滿經書的書架前,往上數五排,再從右到左數到第十七本。書裏夾著一張照片,一封信。


    她捏著照片看了會兒,小聲說道:“你們要找的東西現在在我手上了。我要怎麽利用這個呢?浩瀚你憋了一輩子了,就是想找這個人報仇吧?怎麽辦呢,我不想把這個給你。你冷落我一輩子,快死了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我再多的溫柔賢惠,也換不來你最後一點柔情。我這麽愛你,你總是不能對我好一點點。不然,我燒掉它吧……”


    她拿著紙和照片到了桌前,找出點香專用的火柴,想把紙點著。


    劃了好幾下,火柴斷了,火沒點著。


    她握著火柴棍兒看了半晌,又把照片和信紙放了回去,自言自語道:“還是別燒了,萬一哪天有用呢?想不到這家夥居然就是張瓊……當年我請你除掉許願,你倒好,跑到這裏了。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當年的事……真是讓人不省心啊。怎麽會是你呢。”


    她撫了撫額心,坐了回去,閉上眼睛輕聲誦經。


    ——


    官淩止獨自穿過月光下的小路,冰涼的風拂過他的耳畔,似是在安慰他有些浮躁不安的心。他這時候加倍地想念慕綰綰,很想看到她,和她說說話。那樣,會讓他鎮定一點吧?


    慕綰綰,她若是肯愛他就好了。此時此刻,他就能和慕綰綰牽著手,慢慢穿過溫柔的月光,一起聽風聲,一起看花開,一起享受空氣裏彌漫著的青草和鮮花的香。


    秋天的山林,有些冷清。開始落葉了,片片黃葉隨著輕風,就像托著滿翅膀的星光的蝴蝶,樂此不疲地飄舞。


    他真想帶著她來看落葉,看月光……


    他知道這輩子肯定是得不到慕綰綰了,除非容湛再死一次。


    但那怎麽可能呢?容湛真的很強悍,受了那麽重的傷,最後還是回來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強悍的,他們毅誌力剛強到像子彈都打不穿的鋼板,不管對人對事,都呈現出強勢的姿態,不肯讓步。


    官淩止也想那樣,但怎麽辦呢,他不舍得慕綰綰難過啊。


    他在路邊的木椅上停下,握著手機看了半晌,拔通了慕綰綰的號碼,但僅響了一聲,他又飛快地摁斷了。


    有些事就是得忍著,她有家,懷了孩子,他總不能總是去打擾她吧?


    想忘,忘不掉。


    想愛,愛不到。


    這就是愛情裏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刻。


    官淩止看著手機上她的照片,唇角浮出一絲苦笑。


    上天並不公平,讓他爸爸愛情不圓滿,同樣也讓他不圓滿。


    想得到真愛的人,怎麽就這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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