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


    慕綰綰合上窗簾,扭頭看向歪在床頭的容湛,氣惱地說道:“你看看你媽。”


    容湛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地說道:“丫丫不是做得挺好,你很威風。”


    “這是哪裏兒弄來的人參,就切這麽一點點……”慕綰綰比劃著手指,氣笑了。


    廚房裏裝了監控的,宮思雪從進去的那一刻起,這小兩口就在看她的表演。


    容湛趴了會兒,也笑了,“行了,等給你買支整的大的,別氣了。”


    “我還粗的長的呢。”慕綰綰更生氣了,“你別亂花錢。”


    “傻姑娘,我在你心裏真就那麽窮了?我是逗你的。”容湛揉揉她的腦袋,壓低了聲音,“總之,想買什麽就買,買得起。”


    慕綰綰眨眨眼睛,伸手指天,“我就不說買月球了,你買個宇宙飛船給我。”


    容湛捏著她的嘴就擰,“讓你看看還行。”


    “騙子,還說什麽想買就買呢。”慕綰綰往他身上捶了一拳頭。


    “不就是宇宙飛船嗎?”容湛握住她的小拳頭往懷裏拽,“我給你。”


    慕綰綰盤腿坐好,等著他的宇宙飛船。


    容湛從抽屜裏拿出紙筆,刷刷幾筆,給她畫了一個,簽上大名。


    慕綰綰看了一眼,把紙丟回去,嘀咕道:“我又不是十八歲的時候了,還拿這一套哄我。隻有錢才能讓我開心,知道嗎?”


    容湛笑笑,拿過那張紙,疊了隻紙飛機,推開窗戶往外丟去。


    飛機在半空中盤旋兩周,落到了青石台上,宮思雪正站在青石台前打電話,視線在飛機上停了幾秒,飛快地扭頭看向樓上的小窗。


    “時間到了,我得出去了。別吵架。”容湛盯著宮思雪看了幾秒,過去穿衣服。


    “去哪兒?”慕綰綰跟在他身後,小聲問道。


    “正事。”容湛笑笑,朝她擠了擠眼睛,“給你賺個宇宙飛船回來。”


    “才不信。”慕綰綰撇嘴。


    容湛看看她,唇角輕揚,“真的,給你買人參去。”


    “嗯,整的大的。”慕綰綰送他到門口,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悠著點,小心點。”


    “知道。”容湛揉揉她的頭發,低低地說道:“別和她生氣,她也鬧不出什麽事了。”


    “聽你的。”慕綰綰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快去吧,你走了我好去打她。”


    容湛搖了搖頭,叫過那幾個小年輕叮囑了幾句,走了。


    慕綰綰門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人參雞湯的香味撲進了鼻中。扭頭看,宮思雪正捧著一碗湯,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突然就琢磨出一個道理,要想過得好,臉皮一定得厚。像宮思雪這樣,永遠跟在有前途的人身邊才對。


    她能把宮思雪怎麽辦呢?打架?吵架?撕頭發吐口水?


    在這個世界上,最難對付的不是惡人,是這宮思雪這樣開水都燙不透臉皮的人物啊。


    她‘能屈能伸’,隻要得到她想要的,真的是什麽也不在乎。若放在古代後宮, 她隻怕就是能活到最後一集最後一秒的那種人物吧。慕綰綰這種直脾氣,估計活不過三分鍾。


    “綰綰,喝雞湯。”宮思雪笑容滿麵地招呼她,“我特地給你燉的,快來嚐嚐。”


    “自己喝吧,容湛說我給我買一整支來燉。你那些可能不夠你自己喝的。”慕綰綰看了看她,慢步往樓上走。


    宮思雪跟在她身後,笑著說:“我也給你買了一整支呀,快喝吧。”


    慕綰綰的力氣被宮思雪給抽空了!


    婆婆大人戲太多,她無力應戰,再去睡!


    叮咚……


    喬橋過來按門鈴了。


    “聽說有雞湯喝。”她大搖大擺地進來,直接拿過了宮思雪手裏的雞湯,坐到了沙發上。


    宮思雪想發火來著,但見慕綰綰沒出聲,隻好閉嘴。


    “丫丫,你奶奶燉的雞湯挺好喝的,去給我全端過來。”喬橋懶洋洋地揮了揮手。


    宮思雪趕緊往廚房跑,她得把雞湯藏起來!對她沒用的人,不能喝她的雞湯呀!


    喬橋見狀,一躍而起,用她利落的身手,輕而易舉地超過了宮思雪,把那鍋雞湯全搶到了手裏,大搖大擺地端回去了。


    “綰綰你不能交這樣的朋友。”宮思雪很生氣,數落個不停。


    “算了,她還要給你兒子投資呢。”慕綰綰好笑地說道。


    “那也是你的錢……你什麽時候去認認你家人,把錢要回來?”宮思雪仰頭看著樓上,期待地問道。


    “過陣子吧。”慕綰綰隨口說道。


    “行,把身體養好一點再去。”宮思雪眉開眼笑地說道。


    “除了錢,你還有別的愛好嗎?”慕綰綰忍不住問道。


    宮思雪想了想,極為嚴肅地說道:“綰綰,別怪我不提醒你。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懂的。丈夫,兒子,到最後都是別人的。隻有錢是自己的。隻有錢給你安全感,讓你過得好,過得有尊嚴。”


    “尊嚴不是自己給的嗎?”慕綰綰反問。


    “沒錢哪來的尊嚴?”宮思雪不屑一顧地反駁道。


    “方橋他們也沒什麽錢,但有尊嚴。大家都尊重他們。”


    “我懶得和你說,就是你這一套,把我兒子給教壞了。以後孫子由我來教,你們少毒害我孫子,把你這套沒用的思想灌輸給他。”宮思雪瞪了慕綰綰一眼,厲聲說道:“從明天起,我們開始進行正式的胎教。”


    “你要在我肚子前麵數錢啊?”慕綰綰也瞪她一眼,關門睡覺。


    “好主意,我得去銀行提點現金回來,每天數數錢,讓他從小就有一個正確的金錢觀。”宮思雪認真思索了半天,揮了揮拳頭,“兒子沒教好,我不信教不好孫子。”


    “哎呀我的媽呀。”丫丫站在一邊,學著慕綰綰的口氣驚呼了一聲,“要慘了啦。”


    宮思雪白了她一眼,小聲罵:“小窮鬼。”


    丫丫吐了吐舌尖,回房間去做作業。


    ——


    容湛剛坐上車,胡宵就遞上了平板,上麵有視頻。


    “你看,這是新到小城的第四個殺手,a國籍,犯案四十七起,國際刑警正在通緝他。這個官浩瀚是不是瘋了,他出高價請來的全是這種人。前麵三個已經很危險了,這還弄來第四個!這是要把這裏的人都置於危險之中?”


    “我去見見他。”容湛沉著臉色,把平板還給胡宵。


    “見不著,我們跟丟了。”胡宵一臉羞愧地說道。


    “什麽,你們能跟丟?他?”容湛震驚地看向胡宵。


    “是的……”胡宵的臉皮漸漸漲紅,“他和他兒子兩個人,把我們給耍了。”


    一群訓練有素的特戰隊員,被官浩瀚給甩開了!


    容湛擰擰眉,神色冷峻地說道:“你下車,我去找他。”


    “你能找到嗎?這老狐狸真的太狡滑了,他居然有三輛一模一樣的車,車牌都弄了一樣的!有錢人就能弄假車牌嗎?”


    “我也是有錢人。下車,跑步回去。四十分鍾後報告位置。”容湛把司機和胡宵都趕下車,獨自開車去找官浩瀚。


    四十分鍾要從這裏跑回新院校?胡宵和司機對視了一眼,撒腿狂奔。


    容湛拔通了官淩止的號碼,和他約定了見麵的地點。


    官淩止就在渡假酒店。


    容湛半個小時就趕到了那裏,官淩止還沒有開完會。最近一段時間,官淩止和官氏集團就像在桐城和小城商界消失 了一樣,幾乎沒在任何重要場合出現過。但容湛知道,官淩止已經開始退出邊的市場,把重要的投資都放到了美洲和非洲。世界各地的酒店業都在縮水,但是官淩止把酒店的定位都做成了這裏的模式,隻走高端貴族線,不降反升。尤其是和國的頂級明星合作之後,更是一房難求。


    官淩止遺傳了官浩瀚的細致敏銳,更具有自我保護能力。可能除了慕綰綰,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他也不想靠近任何人。這種狀態,反而讓他在集團上下人的眼中更加神秘,剛剛開始接手集團的抵觸,已經在無形中化成了服從。他們發現,官淩止是真正的令出如山,言出必行,凡是不服從命令的,馬上從中心層次排除出去。你想掙紮都沒有用,你會發現,在你反對他的時候,其餘人早就已經完成了從邊緣人物到新的中心人心的跨越。


    容湛坐在門口,等他開完會。


    暗紅色的大門緊閉著,一點聲音都傳不出來。據說每次大門打開之後,官氏集團上下都會收到一份新的指令,用不了一個星期,新項目就會完美施行。這和官浩瀚比起來,更有效率。


    這父子二人,幸虧沒來認真和他爭慕綰綰。


    他等了有二十多分鍾,大門終於打開了,裏麵的人魚貫而出,幾十號人,除了腳步聲之外,沒有一個人說話。


    容湛往裏麵看,官淩止就坐在長長的會議桌最前麵,慢吞吞地收拾麵前的文件資料。


    官淩止的動作好像一直這樣慢,有時候慢到讓人想過去幫他一把。


    “請容隊進來吧。”他終於出聲了。


    容湛擰擰眉,怎麽感覺有點下馬威的意思?


    “你爸爸在什麽地方?他花重金請來的殺手,你知道有多危險吧?”他走進去,開門見山地問道。


    “知道。”官淩止笑笑,低聲說道:“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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