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的,很真。”慕綰綰揮揮手,大步往台階下走去。


    “喂,慕綰綰,我們和你老公那裏搞一次聯誼會吧?我們去做慰問演出怎麽樣?”淩波眼波流轉,又快步追出來了,拖著她的手,熱情洋溢地說道。


    真是難為她,穿著這麽高的跟,就像踩了高蹺,居然還能健步如飛,走路像風。


    “淩波,我們真的不是朋友,也做不了朋友,不用這樣煞費苦心地擠笑臉了。你說你要忙著大明星,還要忙著對我假裝笑,多累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欺負我的人,我也不找你的麻煩,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見。”慕綰綰拂開她的手,抬手摁車鑰匙。


    嘀嘀兩聲,車鎖打開了。


    淩波的白眼翻上了天,“什麽了不起的!走著瞧!看我不弄得你身敗名裂!”


    她用力扭腰,踩著恨天高往電梯走去。就這麽轉頭的一瞬間,她又露出了嫵媚的笑容,朝每一個朝她看的男人溫柔地點頭揮手。明星範十足。


    慕綰綰從後視鏡裏看著她的動作,隻覺得好笑。


    有的人天生會作戲,淩波就是吃這碗飯的人吧。不管她有多恨你,偏偏能裝出有多喜歡你的模樣。這其實也是一種生存技能,別人學都學不來。


    慕綰綰抬頭看了看大樓,隱隱有些擔憂。小雲能在這些頂著光鮮麵具的人中間混開嗎?


    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隻能祈禱她多福好運了。


    ——


    慕綰綰去醫院做了個b超。上回隻是驗血,怕月份不夠,做b超對孩子不好,所以一直等到現在。


    她帶著丫丫的事,這裏的醫生護士都知道,所以對她的檢查特別仔細。其實不管有沒有這個常識,大家都挺心虛的。萬一檢查環節出過錯呢?


    來抽血的是個小護士,拿著針頭一直緊張,連紮了四下也沒能成功回血。慕綰綰閉著眼睛數數,小護士每紮一次,她就痛得吸口氣。


    “怎麽弄的?”低沉的嗓音從一邊傳過來。


    慕綰綰睜眼一看,官浩瀚來了!一身暗藍西裝,身形筆挺。


    咦,他要出院了嗎?


    慕綰綰飛快地站了起來,嚇得小護士抖了抖,針都嚇掉了。


    “換一個人來。”官浩瀚盯著她還在淌血的胳膊,語氣威嚴。


    護士長馬上跑過來了,向二人道歉,親自給慕綰綰抽血。


    周向恩拖了把椅子,放到慕綰綰的對麵。


    官浩瀚坐下來,視線從她的臉滑到她的胳膊上,緩聲問道:“你怎麽一個人?”


    “有人跟著我呢,沒跟太近。”慕綰綰看著他,腦海裏忍不住地浮現出霓裳去偷情的畫麵。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完全能把‘愛情動作片’裏的人給自動替換上去。


    “官先生,你是出院回家嗎?”慕綰綰接過護士長遞來的棉簽,摁住了血管。


    “我剛剛做完檢查,到院子裏去走走。”官浩瀚笑笑,搖了搖頭。


    慕綰綰往走道外看,真的有警察在那裏盯著。


    不過,他這待遇算是好的了,可以去院子裏散散步。


    “散步還穿著西裝呢?”慕綰綰抿唇笑,想讓氣氛放鬆一點。


    “怎麽?不能穿?老了就不能愛美了?”官浩瀚低頭看看自己,也笑了。


    “當然能啊,你就算穿著病號服,也是最好看的病人。”慕綰綰摁著棉簽站起來,小聲說:“我陪你去散步?”


    “不用了,你在這裏等結果吧。”官浩瀚慢慢起身,摁了摁她的肩,“照顧好自己。”


    “官先生……”慕綰綰突然有種衝動,忍不住叫住他,“你猜猜,我的親生爸爸會是什麽人?”


    “什麽人?”官浩瀚扭頭看她,微笑著問道:“我猜也是一個很好看的人。”


    “那肯定了,我這麽好看……你覺得他會不會一個像容湛一樣,特別能犧牲自己的人?”慕綰綰走過去,仰頭看著他清瘦的臉龐,小聲問道:“你幫我查了那麽久,有沒有這種猜測?”


    “警察?軍人?”官浩瀚楞了幾秒


    “有可能啊,不然我媽媽這麽美麗,我這麽好,他怎麽會舍得丟下我們呢?”慕綰綰抿抿唇,輕聲說道:“官先生,你查過的資料,能給我嗎?”


    “好,我讓人給你送過來。”官浩瀚唇角牽開了笑容,朝她點點頭,轉身就走。


    周向恩朝慕綰綰鞠了個躬,大步跟上了官浩瀚。


    警察關上走道的門,緊跟上去,一直離官浩瀚四五歲的距離,不近不遠。


    不知道他還要被關多久?以後會不會真的被定罪?慕綰綰很想幫忙,卻又無從下手。


    ——


    官浩瀚進了電梯,突然伸手摁住了心髒,人往電梯上靠,唇角顫抖著,急急地喚了一聲,“向恩……”


    “官先生。”周向恩馬上扶住了他,擔憂地問道:“你怎麽樣?我扶你回病房去吧。”


    “把檔案調過來,快調過來。”官浩瀚緩緩轉頭看向他,眼眶泛紅。


    周向恩朝兩名警察瞪了一眼,不滿地說道:“你們就不能幫幫忙嗎?”


    兩名年輕警察互相看了看,上前來扶穩了官浩瀚。


    “官浩瀚,不要散步了吧,回病房去。”其中一人說道。


    官浩瀚搖搖頭,手遲鈍地擺了擺,“去花園坐坐,請你們局長來見我。”


    “嗯?”兩名警察楞住了。


    周向恩已經調來了電子檔案,把手機遞給了官浩瀚。


    官浩瀚緩緩點開了確定鍵,一封加密的檔案在屏幕上緩緩刷新。他的視線直直地看著最上麵的照片,一個男子,穿著黑色的皮夾克,騎在摩托賽車上,暗光落在他的身上,眉眼間浸染著堅銳之氣。車子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抱著一個小孩。後麵有一段犯人的口供,二十多年的一天,他們抓到了內奸,把內奸和他的老婆孩子一起封進了燃燒中的磚窯裏。


    “如果他是臥底,他犧牲了,許願和孩子能在哪裏?”官浩瀚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女人的臉頰,低喃道:“原來他不是你的情人啊……許願,我錯怪你了。”


    “也許剛剛慕綰綰隻是隨口說說,畢竟容湛是這樣的人,她有聯想吧?”


    “聯想?你仔細看他們兩個人的臉!就算化了妝,易了容,你看他們兩個人的眼睛!我一直以為這是帶許願走的男人,是個一無所有的混混,我先入為主有了偏見,他不是別人,他是慕綰綰的親生父親!”官浩瀚舉高手機,顫聲說道:“如果這個是真的,你說,和他一起被那些人丟進窯洞的女人和孩子,會是誰?”


    周向恩不出聲了。


    燒磚的窯,溫度可高達一千四百度,人若被封在裏麵,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如果是這樣……如果這樣……我寧可她真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官浩瀚捂著心髒,身體深深地彎下去,開始劇烈地顫抖。


    “官先生……你怎麽樣?”周向恩嚇得趕緊扶穩他,扭頭衝著警察大喊,“快啊,幫我抬官先生進去。”


    “我不會死的,我不能死……”官浩瀚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搖了搖,“就算是化為了泥土,也要把這口窯給我搬回來!找到這口磚窯,去找!”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臉色泛青,呼吸驟急,終於人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


    容湛看著卷宗,神色冷峻。


    “這是從哪裏來的?”他搖了搖檔案,視線投向周向恩。


    “官先生花重金買到的。當年的鶴山有一個犯罪組織,讓年輕的女人在這裏生下孩子,男孩子賣掉,女孩子賣不掉的,養到一定年紀,頂多六七歲吧,漂亮的就賣給有特殊嗜好的人,資質一般的就會成為童妓……當時這件案子隻定做了普通的人口販賣,真正的罪惡並沒有揭發出來。”周向恩直視著容湛,沉聲說道:“許願小姐是被騙過去的,那裏有個民間慈善組織承諾給單親媽媽一份工作,給孩子免費的教育。當時在那裏停留的年輕女人這麽多,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這個人……一點檔案都查不到。也不可能大麵積來從各國找他的資料,萬一還活著呢?招致對他和他家人的報複怎麽辦?”方橋看著照片上的男人,眉頭緊鎖,“而且,真的能確定他就是慕醫生的爸爸嗎?”


    “他年輕的時候,去和慕醫生的母親約會過?”溫將軍突然出聲了。


    “對。”容湛點頭。


    “慕醫生的母親,還有沒有別的追求者?”溫將軍又問。


    容湛站起來,低聲說道:“我明白了。”


    情敵對情敵會更加關注,慕媽媽當年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小夥子,迷倒了多少癡情男,說不定有個別人很執著,會一直關注他的情敵呢?


    “未查清之前,這件事就限於我們幾人知道。”溫將軍環顧幾人,拿著煙鬥的手在扶手上磕了磕,“官先生那裏,不要輕舉妄動。你們畢竟隻是平民,這種事,交給警方來做。”


    “這個,溫將軍就不必費心了。之所以把檔案給你們,是因為慕綰綰的關係。官先生心疼慕綰綰,當女兒一樣疼愛,希望她能找到親生父親。至於我們怎麽解決這件事,和你們無關。溫將軍也別忘了,你們也不是我們國家的人,也不要輕舉妄動。”周向恩站起來,看了看幾人,抬步就走。


    “官家人可真橫啊,官浩瀚還關著呢,就能這樣狂妄。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人。”方橋擰眉,不悅地說道。


    “嗬,你小看他啊?”溫將軍笑笑,朝方橋看了一眼,“他在醫院裏吃香的喝辣的,你覺得他真的會有事?他能把手抓到hy大學去,你覺得他會畏懼你幾句警告?他隻是在考驗他的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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