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在青山區,開車要一個多小時。可以坐地鐵,一共有26站,但比開車還要快。


    慕綰綰為了不招人注意,換了一身深色的職業套裝,把車停在了距離學校三站外一家商場的停車裏,帶著丫丫坐地鐵過去。


    這是一所小學,學校不大,每個年級就兩個班,有自己的學前班。慕綰綰決定直接讓丫丫上學前班。


    學校已經開學了,操場上在上體育課,一群孩子在操場上瘋跑,踢足球。


    校長在辦公室等她,慕綰綰帶著丫丫進去,還沒出聲呢,校長先站了起來,有些抗拒地看著丫丫。


    “那個,慕小姐,情況我都知道了,你也不能騙我啊。雖然我們這裏的孩子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被家長們知道了,我們這裏也會很為難。”


    慕綰綰和丫丫對了一路的詞,如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校長給直接斬斷了。


    她震驚地看著校長,誰的消息會這麽靈通,她是臨時決定來這裏的,到底是誰告訴了校長丫丫的事?突然她拿出了手機,撫著額,小聲罵了句“蠢貨”。


    這是罵小雲。


    小雲發了朋友圈,配著她牽著丫丫的背影的照片,文字:要向姐姐學習,誓不向黑暗低頭。祝小寶貝兒在青山小學學習愉快。


    蠢丫頭,回去之後打死你……


    她堆起笑臉,從手機裏把丫丫的檢查報告調出來給校長看。


    “陳校長,丫丫的身體情況完全沒有問題,這是最權威的三家醫院給出的檢測報告。我也可以為她擔保……”


    校長大手一揮,打斷了慕綰綰的話,“慕小姐,現在關鍵不是我信不信,而是家長們信不信。我剛剛問過了雨林區的張校長,家長們隻是剛剛有所耳聞,就把他的手機給打爆了。你看看,我這裏雖然學生不多,但是家長還是有幾百個啊……萬一他們聽信謠言,天天來鬧,我這教學還怎麽進行下去?”


    慕綰綰賠著笑臉,朝他眨眼睛。


    這話要讓她怎麽接?這就是問題關鍵所在!


    “學校,是私立的吧?”這時外麵突然傳進了問話聲。


    慕綰綰扭頭看,隻見方橋握著手機麵無表情地往裏麵看。


    “你怎麽來了?”慕綰綰驚訝地問道。


    “容隊說,看到了小雲的朋友圈,讓我過來看看。”方橋舉了舉手機,繼續問校長,“學校是私立的吧?”


    “哦……”陳校長一臉的迷茫。


    眼前這男人是誰啊,一臉殺氣騰騰……


    “容隊說,慕醫生先和丫丫在四周轉轉,他要談點事。”方橋走到一邊,和容湛講了會兒電話,過來直接抱起了丫丫,大步往外走。


    什麽意思啊?


    慕綰綰也懵了。


    “踢足球不?”方橋把丫丫抱到了操場上,往綠草地上一放,指著正朝二人腳前滾來的足球,朗聲問道:“方叔叔帶你踢足球怎麽樣?”


    丫丫還是下山這段日子,在電視裏看到過足球這種東西!她蹲下去,好奇地碰了碰足球。


    一群孩子過來了,也好奇地看著丫丫。她穿得挺漂亮,淺綠色的短裙,白襪子,白色小皮鞋。就是頭發不怎麽好,有點枯黃,紮成小馬尾。


    “來,踢足球了。”方橋腳尖點了點足球,一腳踢出去,足球像長了翅膀高高飛起……飛得沒影了……


    “哇,好厲害啊!”


    孩子們歡呼了一陣,都懵了。


    足球被方橋踢哪裏去了?


    “叔叔,球呢?”


    一群小孩子在操場對麵找了一圈,又回來了。


    慕綰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方橋,這是踢球,又不是踢敵人的腦袋,用得著這麽用力嗎?居然給踢得沒影了。


    正說話時,一輛黑色越野車從校門處開進來了。


    那是容湛的車。


    “今天不用去看紀念館?”慕綰綰笑著朝他揮手。


    不是他開車,他帶了司機和兩個高大威武的帥小夥,都穿著特戰隊的墨綠色軍服,站在那裏挺拔瀟灑,把孩子們都給吸引過來了。


    容湛把丫丫抱起來,大步往辦公樓走,“走了,跟我上樓。”


    “哎呀,你居然肯出麵了。”慕綰綰好笑地說道。


    容湛一隻手抱丫丫,一隻手反過來,手指朝她勾了勾。慕綰綰立刻把手拍上去,跟上了他的腳步。


    “學校是私立的,屬於萬興教育集團。我已經讓律師去和他們老板談了,把這所學校買下來。”


    “啊?”慕綰綰怔住了。不會吧,為了丫丫,要買下一所學校?


    “這裏會改建成新院校的附屬子弟學校。本城軍人子弟都進這所學校,費用全免。”容湛繼續說道。


    “那誰出錢啊?容家嗎?”慕綰綰追問道。思雪可不會做這種賠本的生意!買下一所學校做教育,這可不是一點點錢能辦到的。


    “有學就上,有錢就拿。”容湛敲開了校長的辦公室,帶著慕綰綰走了進去。


    校長正在接電話,估計就是這件事,抬眼看看容湛和慕綰綰,表情全變了。


    “現在的學生,願意留的就留,不願意留的由軍方給他們聯係新的學校。”容湛把文件丟到校長的桌子上,平靜地說道。


    這件事他早就在操作了,在小城裏調查了一遍,青山的這所學校最合適。但是在沒辦成之前,他一向不喜歡聲張。沒想到慕綰綰也找到了自己,一個人帶著丫丫跑了過來。


    “知道了。”校長堆著笑臉,親手倒了兩杯茶過來,“容隊請坐。慕醫生剛剛也沒提自己的身份,得罪了。”


    慕綰綰捧著茶杯,一臉惱火地瞪著容湛。


    一聲不坑地把事辦了,也不告訴她一聲,害得她每天發愁,愁得腦子都在發脹。


    “不給你找點事做,你能安靜點?”容湛嘴角勾了勾,淡淡地說道。


    這不就是說她為官浩瀚家的事瞎忙嗎?慕綰綰瞪他瞪得眼珠子都在發顫。


    “那個,關於學校的……人事安排?”校長坐過來,笑眯眯地試探道。


    “校長不會變,其餘的職位會有人來做具體安排。”容湛挑了挑眉,拉過了丫丫,“以後慕遙在這裏,校長多多關照。”


    “哪裏,哪裏……”校長趕緊站起來,雙手伸出,要和他握手。


    “丫丫和校長握握手。”容湛把丫丫的小手遞過去。


    丫丫有些害怕,往後瑟縮了一下。


    “沒關係,握手。”容湛托著她的細胳膊,沉聲說道:“腰挺直,背挺直,手伸直。你是慕遙,你姐姐平常怎麽說的?你照著做。”


    丫丫的呼吸有些急,看了看慕綰綰,又看容湛,慢慢地把手伸到了校長麵前。幾秒之後,小小的巴掌終於勇敢地握住了校長的汗津津的大手。


    有時候,隻需要這一步,人生就完全不一樣了。


    丫丫激動得臉頰通紅,久久地握著校長的手不放。


    校長咧著嘴,臉上的肌肉輕輕地顫抖……


    “走了,踢足球去。”容湛終於站了起來,在丫丫的頭頂上拍了拍。


    丫丫興奮地點著小腦袋,跑出去撲到了方橋的懷裏。她和方橋居然還挺合得來!她怕容湛,卻不怎麽怕方橋,明明方橋看上去更冷酷呢!


    那兩個大小夥子正和孩子們踢球,有個孩子大膽地拿起了放在引擎蓋上的軍帽往腦袋上戴,身邊的孩子都興奮起來,想把帽子拿去戴一下。


    容湛靠著車門站著,看著方橋帶著丫丫跑進了孩子堆裏,又飛起一腳,把新拿來的足球給踢飛了……


    “方橋你怎麽回事,你的腳是螺旋漿啊!”慕綰綰好笑地問道。


    方橋不好意思地笑笑,跟著孩子們一起去找球了。


    慕綰綰笑了會兒,搖了搖容湛的衣角,小聲說道:“謝謝你啊……四哥。”


    容湛掃了她一眼,問道:“不瞪我了?”


    “不瞪了。”慕綰綰搖頭。忙活這麽久的事,容湛就這麽給她解決了,她怎麽會瞪他呢?當然要感謝他了!


    容湛拿出煙,正準備點上時,又塞回了口袋。


    慕綰綰噗嗤一聲笑了。


    容湛也笑,扭頭看了她一會兒,沉聲說道:“我就愛看你笑。”


    慕綰綰忍不住抱住他,小聲說:“怎麽辦,我喜歡看你不笑的時候,特別酷,特別迷人。我是不是有自虐狂啊?”


    容湛嘴角笑意凝固,攬緊她的腰往懷裏摁。


    慕綰綰趴在他的懷裏,哈哈地笑。怎麽辦,好愛孩子他爸。


    ——


    學校的授牌儀式很簡單,軍方出麵,很快就把一切擺平了。孔侑的太太也安排在學校的後勤處工作,方便大家幫著照顧她和孩子。


    這事若說完全沒有私心,也不對,但也真的不完全為了丫丫。正好這些難解的問題湊在一起了,容湛就幹脆提了這麽個建議,在溫將軍那裏磨了幾天,就給辦成了。


    “你看,我對你百依百順吧?”溫將軍拿著煙鬥,笑眯眯地看著容湛,“你答應我的事呢?什麽時候跟我回去?”


    “我太太要生小孩,我在這裏幫你建立亞洲區的新戰隊,不是挺好?少抽煙,肺都要穿孔了,還在抽。”容湛笑笑,拿走了他手裏的煙鬥。


    “穿就穿唄,反正身上穿的孔又不止一個兩個。”溫將軍又摸出了一個煙鬥,抖著手指,自己點頭了,心滿意足地吐了口煙霧,小聲說道:“你在查什麽事,我都知道。自己小心點,要用人手,就直接從新院校裏挑。總之,你給我好好保護好自己。”


    “明白。”容湛點了點頭。


    砰砰……


    喬橋輕輕敲門,靠在門框上朝二人舉杯,“叔叔,你又拉著他密謀什麽呢?快出來吧,大家都在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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