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打槍,請多多關照。”她取下耳機,朝他笑了笑。


    “你不能打,站在一邊就行。”容湛檢查了一下訓練槍支,敏捷地跨上了通往平台的木樁。


    喬橋個子高,穿上墨綠色的訓練服特別有型,手裏也拿著一支槍。


    “她怎麽行?”慕綰綰不解地問道。


    “她會。”容湛看了一眼喬橋,把手伸向慕綰綰。


    她會,她出身高貴,她總是與大人物同行,不,她本來就是大人物,但是她又何必總出現在容湛麵前呢?喬橋和她年紀一樣大,正是好春光,難道真的對容湛有了什麽心思?


    像喬橋這樣的天之龐兒,遇上偏不喜歡看她們的,難免會被激怒,會有了征服之心。


    若真是那樣,喬橋隻怕在容湛麵前丟盡臉麵吧?畢竟容湛好像真的不喜歡喬橋那樣太強的女孩子。


    喬橋的動作和她的衣著一樣有型,幾大步就追上了小兩口,還衝著慕綰綰擠了擠眼睛,然後超過了她們。


    慕綰綰是第一次上這樣的水上獨木樁,盡管有他牽著,還是有些搖晃。


    “水底下應該再養點鱷魚,蟒蛇之類的,增加一些危險係數。”她咧咧嘴,有些小壞心。


    “有。”容湛抬了抬眼皮子。


    慕綰綰一下子就頭皮發麻,心跳加快,掌心開始冒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腳下,生怕掉下去。


    你想啊,底下是鱷魚,是蛇,又不是人。人還能被嚇住,這些凶惡的猛獸,它隻管一口咬過來,拿你的胳膊腿當排骨啃。


    “他嚇你的。”喬橋的聲音從前麵傳了過來。


    慕綰綰飛快地抽回手,用力往容湛胳膊上拍了一下,“要死了,這樣嚇我。”


    可是,容湛當初就是在鱷魚嘴裏逃出來的呀!


    當那尖銳的牙狠狠地咬過他的小腿時,那種疼痛,他這輩子都會銘記。再也不想去那鬼地方了!


    “容湛你回來。”慕綰綰眼看他跳上了前麵一根木樁,趕緊叫他。


    盡管他是騙她的,可是看著深幽幽的水,她還是有些害怕。總感覺會跳出什麽怪物。


    容湛停在那裏,朝她揮手,“沒關係,過來。”


    慕綰綰一個箭步衝過去,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他紋絲不動。


    “行了,你厲害。”慕綰綰真是服了。


    這些鐵人,一個比一個狠,得付出多少才能練習成這樣子?


    看看方橋,可以想像到比方橋要厲害的容湛經曆過多嚴格殘酷的訓練。


    “反正,以後我兒子絕不可以走這條路。”慕綰綰小聲說道。


    “他想做什麽,那就做什麽,誰也不要幹涉。”容湛很自然地答話。


    慕綰綰扭頭看他,這生孩子的事,兩個討論得還挺自然!


    “呸,我現在才不想生孩子呢,我還小。”她抿抿唇,又往前衝去。


    盡管不怕喬橋搶男人,慕綰綰也不想表現得比喬橋差。溫將軍就在這裏呢,容湛的女人就應當好好表現,配得上容湛的英武無雙,天下第一。


    到了中間的平台時,慕綰綰長舒了一口氣。


    溫將軍是被人扶過來了,他老了。


    醫生也來了,扶著溫將軍坐到椅子上,給他架好槍托,戴上耳機,喂了心髒藥。


    他應該要退役了吧?手都在發抖了。


    “我父親當年開著戰鬥機,參加過你們的支援戰役。最後在鶴山墜機。那一年他才24歲,我剛剛出生。我一直想來看看,一等就等到了這個年紀,自己都老得腿發抖了。”溫將軍瞎著眼睛瞄準,等著岸邊的人放飛盤。


    “明天就陪您去。”喬橋笑吟吟地接話。


    “容湛要陪太太,我們兩個去也好。”溫將軍扶住有些發抖的手,低低地說道:“我把他當年得到的十字勳章帶來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與我的父親對話……”


    此時幾十個飛盤一起放出。


    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遠處黑漆漆的,湖麵上僅靠幾盞小琉璃燈照亮。瑩光的飛盤速度很快,又放得多,像幾道流光在遠處滑落……


    這種情況下,還能打中嗎?


    溫將軍接連失手,隻打中了兩個。他瞪了瞪眼睛,嘟囔道:“你們沒放好,要多訓練如何放好飛盤,能讓人打得中。”


    兩個醫生都笑了起來。


    容湛笑著搖搖頭,朝岸上打了個手勢。第二輪飛盤放出來,容湛飛快舉槍,一隻一隻地往下打。


    喬橋也是這時候舉槍的,槍法也特別棒,慕綰綰看到她擊中了十隻不止。


    “我可是小十字軍呢。”喬橋吹了吹槍口,利落地把槍放回原處。


    除去愛在容湛麵前出現,喬橋是慕綰綰願意承認的十全十美的女人,簡直挑不出錯。


    “慕綰綰也試試吧?打槍的時候,感覺非常棒。”喬橋的關注點很快就到了慕綰綰的身上。


    當然了,想像被打中的是自己最討厭最恨的人,看著飛盤一隻一隻落下來,心情不爽死才怪!


    不過,她可以打嗎?容湛都沒說讓她打。


    “打。”容湛居然點頭了。


    慕綰綰摸到槍了啊!雖然是訓練用槍,不是真正的子彈, 但也足能讓她興奮得想跳。


    “這玩藝兒還挺沉的!”她掂了掂重量,笑著說道:“看我打個大滿貫給你。”


    容湛嘴角抽了抽,“你別把自己給震得掉下去了就行。”


    有後挫力?


    “嗯,握緊點。”容湛教她調整了一下站姿,從她身後護住了她,另一隻手朝岸邊揮了揮。


    一聲哨響,又是一串飛盤射了出來。


    慕綰綰瞪大眼睛一頓亂打,一個也沒中!


    移動靶,哪是那麽容易打中的,她又不是奧運冠軍。


    而且舉著槍,胳膊好酸!盡管有容湛護著她,這種後挫力還是讓她連步後退,抖了又抖。


    “還是挺有勇氣的。”溫將軍笑著說道:“我們兩個人的水平差不太多。”


    慕綰綰27歲,人家70歲!


    “慚愧。”她捶了捶胳膊,落落大方地笑道:“以後有機會多練習,可能能超過您吧。容湛和喬小姐這種水平,我這輩子可能都達不到。”


    “容湛,再比!”喬橋向容湛發出挑戰。


    “不比了,陪我太太看會兒鱷魚。”容湛搖搖頭,淡然地說道。


    “這裏哪有鱷魚看?”喬橋擰眉,不悅地說道:“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古怪?你們還沒結婚呢!慕綰綰你別嫁給他,我給你介紹一個更好的。”


    “喬橋,你什麽時候結婚?”溫將軍扭頭看向喬橋,笑著問道。


    “叔叔,您又不是國內的人,怎麽也學國內的家長們催婚?我不結婚。”喬橋獨自打了一輪飛盤,把槍往桌上一拍,抱著手臂看向容湛,一臉不爽。


    “她好像要吃了你。”慕綰綰看了喬橋一眼,小聲對容湛說道:“你要不要先把她哄走。”


    “哄她幹什麽,你看鱷魚來了。”容湛微微彎腰,看向平台下的湖水。


    還哄她呢!


    慕綰綰白了他一眼,彎腰往下看,黑黝黝的湖水裏落著星光月輝,確實有暗影慢慢滑過。


    不會真的有吧?容湛現在是越來越愛逗她了,有時候根本分不清真假。


    “是錦鯉和大青魚。”方橋過來了,忍不住告訴了慕綰綰。


    慕綰綰當即就用手肘狠狠地撞了容湛一下!


    這家夥,真是把逗她當成樂趣了……


    方橋是過來幫著背溫將軍下去的,他得回去吃藥休息了。


    目送老先生過去,慕綰綰有些不解。


    “他這麽老了,怎麽還不退役?占著位置幹什麽?”


    “不要小看他,他是物理博士,還是世界上最低調最厲害的黑客,們現在用的很多係統都出自他的手。他年輕時的槍法比我好,他的學生遍布全球,影響力非常大。”


    也對,他們這樣的人,沒有幾把刷子怎麽能服眾?


    “大伯也是他的學生,大伯出發之前,向他單獨說了我的事,我是私自行動的,換下了本來要去去的人。”容湛點了根煙,在溫將軍剛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地方,安靜極了。


    腳下水聲潺潺,頭上星月溫柔,遠處青山眉黛隱於夜色深深處。


    慕綰綰一邊看著風景,一邊聽他說這些事。他一直沒提及那年的事呢!


    “我去找知道你父親下落的線人,丁醒,當年鶴山醫院的醫生。她可能是唯一的知情者。但她說的,也隻有你母親的生活情況。翟天禹那裏,我也去問過。照片是他當年在你媽媽的房間裏找到的。他那時候覬覦你母親的美貌,所以偷偷去你媽媽的房間裏偷她的衣服……”


    慕綰綰一陣惡心,她當然知道衣服被拿走後用作什麽用。那種男人,憑什麽可以發大財,順風順水混到現在?到底是哪種菩薩保佑了他。


    “我們要是能找到和你媽媽同時住在那裏的女人,可能就能找到你父親了。”


    慕綰綰終於抓到了事情的關鍵點……


    容湛根本不是去執行任務,他是去找人的!


    “你是不是傻?我不知道又能怎麽樣,你要是真的回不來,你變成了鬼,你能安心看著我嫁給別人嗎?”慕綰綰眼眶一紅,掐著他的肩膀亂搖。


    “正因為不甘心,所以我又回來了。”容湛笑著把她攬到膝上坐著,額頭和她輕蹭,“做到對你的每一個承諾,這是身為你的愛人,應該做到的。”


    慕綰綰捧著他的臉,吧唧往他的嘴上來了一口。


    還能說什麽?把命給他,把靈魂給他,把前生前世,今生今世,來生來世全給他……


    負盡天下人,她也不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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