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了一起吃一頓飯,你就跟過來了?”慕綰綰驚訝地問道。


    曾幾何時,容湛會如此粘人了?果然是失去過一次,才懂得要加倍珍惜所擁的。


    “怎麽,隻想和我吃一頓飯嗎?”容湛把手伸向她,手指勾了勾。


    他勾手指的動作,真的好帥啊……


    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可能他打嗝打屁撓腳丫子你也覺得可愛。


    “等一下。”慕綰綰跑到還趴在地上痛嚎的頭目麵前,舉著手機問他,“到底欠你多少錢?快點,我們一次結清。下次若再讓名氣說到你到了這裏,就不止打你幾拳這麽簡單了,我會讓你沒有手沒有腿。”


    頭目看了一眼站在慕綰綰身後的容湛,哪敢要錢?


    “說吧,多少。”容湛盯著頭目,一臉冷峻。


    頭目爬起來就跑。


    那幾個小混混也像野狗似的,竄得飛快。


    “真是謝謝你們了。”阿姨走過來,千恩萬謝地說道:“不然他們肯定又要把我家砸得稀巴爛。”


    “阿姨,去看看吳教授吧,他很想你。”慕綰綰把戒指還給她,輕聲說道:“一生難得遇上有情人,就算沒能好好走上一趟,到人生末年時,能陪陪對方也好呀。”


    阿姨緊攥著戒指,思忖良久,輕輕點頭。


    “走了。”容湛拉住慕綰綰的手,帶她走出小院。


    方橋跟在二人的身後,不近不遠,四步的距離。


    遠了照看不上,近了,能聽到二人低語。孔侑比方橋要憨一點,不會這麽細致,但是很熱情,很愛笑……


    想到孔侑,慕綰綰又忍不住地難受起來。離開的人就那樣離開了,活著的人就得好好活下去啊。


    “在想什麽?”容湛看看她,小聲問道。


    “你記得劉博翔嗎,你以前踢斷了他幾根肋骨的,他就是這位阿姨的兒子。這個阿姨是吳教授的初戀呢。”慕綰綰仰頭看他,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耳邊的疤痕,特別清晰。


    “嗯。”容湛怎麽會忘了那個敢摸他大腿的臭小子?而且他這種職業,當然早就練成了記人特征的本領。


    “吳教授對我很好,他在這世上的時間不多了,我想替他做點事,給阿姨另尋一個地方住。免得這些人等我們走之後,又來找麻煩。”慕綰綰擔心地說道。


    “不用了。”容湛捏了捏她的手,扭頭看方橋,“你給這邊打聲招呼。”


    “明白。”方橋嚴肅地點頭。


    “他好嚴肅……”慕綰綰吐了吐舌尖,小聲說道:“其實不用他跟著我們的,多辛苦啊,讓他去休息好了。”


    容湛還沒出聲,方橋先開口了,“不辛苦。我的責任就是保證容隊的安全。”


    “去吧,我沒事。”容湛朝他揮了揮手,“把車也開走,我們打車就行了。”


    “不行。”方橋擰眉,攔住了容湛,“不然哥會責備我的,我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容隊。”


    容湛的嘴角抽了抽,拉著慕綰綰繼續往前走。


    “哥是誰呀,就是來給你預約看病的大哥嗎?你一直沒告訴我,你的臉是怎麽做到,可以變來變去的呢。”慕綰綰好奇地問道。


    “問他。”容湛指方橋。


    “你會化妝易容?”慕綰綰意外地看向方橋,這麽一個冷冰冰的大男人,居然會化妝呢!


    “嗯。”方橋看看她,還是麵無表情。


    “行了,讓他一起吧。”容湛笑笑, 把慕綰綰推上車。


    方橋坐上駕駛座,扳了扳後視鏡,低聲問:“去哪裏?”


    “去哪裏。”容湛也看慕綰綰。


    慕綰綰四年未踏進這裏半步,之前也沒去過幾家好飯店,一時半會真想不到去哪裏吃飯才好。想了會兒,她小聲說:“火鍋?”


    容湛看了她一會兒,看著前方,堅定地說道:“去越福居,那裏的人參燉雞挺不錯。”


    清淡,最主要是要清淡,吻起來不會辣舌頭的那種菜才行啊!


    一日被辣,銘記終身!


    “不行,就要吃火鍋。”慕綰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人參燉雞?火鍋?”方橋看了看後視鏡,等容湛最後確定。


    “火鍋。”容湛嘴角抽了抽,把慕綰綰攬進了懷裏。


    往昔種種,今日憶起,都別是一番滋味。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拎著飯盒坐到了車上。


    方橋在兩個吃飯的時候,一直站在桌邊,用他鋒利的眼神掃視每一個靠近他們的人,所以,他們隻能出來了……


    “他要一直跟著我們嗎?”慕綰綰看著車窗外的方橋,無奈地說道:“你不能讓他回去?”


    “他直接歸我上司管轄,在某些事上,他不會服從我的命令。”容湛給她拿掉粘在唇角的飯粒。


    “比如說保護你,在有外人的場合,必須在場?”慕綰綰問道。


    容湛點頭。


    慕綰綰想了會兒,眉頭微擰,“那晚上睡覺的時候呢,難道他也要站在我們床邊?在他眼裏,我就是外人啊……”


    容湛的嘴角抽了抽。


    “就算是站在門外……可是也會有聲音啊……”慕綰綰繼續擰眉,“好尷尬呢。”


    容湛俯過來,在她耳邊小聲說:“晚上,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不願意,你有點占地方,我一個人睡慣了。我得趕回去了,得有人看著我家那隻貓。”慕綰綰搖搖頭,抬腕看表。


    時間不夠用呢,她好像都沒有時間談戀愛了。


    容湛看了她一會兒,額頭抵過來,低低地說道:“這麽忙,我怎麽辦?”


    “你也去忙啊。”慕綰綰好笑地說道。


    簡直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容湛粘著她了。但是她是真的很忙,學院的事,病人的事……


    她一直就想這樣,能在他麵前像個大人一樣說話。不受人輕視,不受人踐踏。


    過程能讓人死上千百回,好在她挺過來了。


    如此甚好。


    ———


    來回奔波的結果是慕綰綰的黑眼圈能掛到臉頰的正中間來了。


    叮咚……


    呼叫機在響,夏潔通知她病人到了。


    慕綰綰匆匆往臉頰上撲粉,摁開了呼叫鈴,“夏潔,請病人再等五分鍾,我擦一下臉,太難看了。”


    “可是……”夏潔那邊頓了頓,傳來了回應,“好的。”


    慕綰綰收拾好,讓夏潔把病人帶進來。


    “官先生。”看到進來的人,她匆匆站了起來,有些意外。


    官浩瀚朝她笑笑,慢步過來,坐到了她的對麵,搖了搖手裏的預約單,“我找人買下了,沒關係吧?”


    “可是,您過來的話,不用預約啊,我隨時過去。”慕綰綰朝夏潔遞了個眼色,親自泡了杯茶過來。


    “我一個人走走,正好走到樓下,所以想上來看看你。”官浩瀚接過茶杯,輕輕放到桌上。


    慕綰綰垂著雙手,乖乖地站在他的麵前,等著他的下文。


    “坐吧,不必緊張。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一直就說明了,你不當我的兒媳婦也不要緊。我們隨便聊聊天。”官浩瀚看了她一眼,笑著指向治療用的躺椅,“不然我去躺著,你也給我解解心結。”


    “好啊。”慕綰綰搓搓手,有些緊張地說道:“那,我放你最喜歡聽的那首音樂?”


    坐他車的時候,他總放維瓦爾第《四季,冬,第二樂章》。


    “就隨便聊聊。”官浩瀚躺下去,看了她一眼,慢慢合上了眼睛。


    慕綰綰舒了口氣,在皮椅上坐下,輕聲問道:“官先生……”


    “我就是想隨便聊聊。”官浩瀚的手指動了動,低低地說道:“你隨便聊,這幾天有什麽新聞,有什麽笑話……隨便說點什麽就行了。”


    慕綰綰想了會兒,輕聲問:“淩止怎麽樣了?”


    “他啊,就是肺炎,沒太大事。”


    “那為什麽要手術呢?”


    “哦,一個小手術而已,一個小息肉,沒有關係。”


    “那就好……我想去看他,又怕你們生氣,所以沒敢去。”


    “我像是要生氣的人嗎?”


    官浩瀚睜開眼睛,沉靜地看著慕綰綰。四目相對片刻,慕綰綰輕聲說道:“您應該懂得的,一輩子可能就這麽一次,可以遇上你最希望得到的那個人。我辜負了淩止,真的很抱歉。”


    “沒什麽好抱歉的,你的選擇沒有錯。人有時候就應該自私一點。一輩子太長了,有的人命硬,活得沒完沒了,若是總是想著別人的反應,那過得還有什麽意思?”官浩瀚又閉上了眼睛,淡然地說道:“所以,該狠心的時候就狠心,該自私的時候就自私,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該躲開的時候就躲開。”


    這些話,怎麽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更像是他自己在做抉擇。


    慕綰綰忐忑不安地看著他,猜測他的真正來意。


    “丫頭,以後好好的生活,官家,就和你沒有關係了。”官浩瀚躺了好一會兒,慢慢地坐了起來,從口袋裏拿出錢包,準備付錢。


    “官先生,不要錢,你不要這樣。這棟房子……”


    “這棟房子,我會以市場價賣給你。你盡快籌錢吧。”官浩瀚看了看她,利落地把錢遞給她,“我不喜歡你們用的手機轉帳,網上付款。有些東西,就感覺握在手上才真實。”


    錢不多不少,一千塊。


    慕綰綰捧著錢,勉強笑了笑,“多謝您這些年來的照顧,以後有能回報的時候,我會盡力回報。這座辦公樓的錢,我會盡快籌齊。”


    “好,給你三天時間。”官浩瀚拍了拍她的肩,微笑著說道:“以後的路,自己走了,記住,該自私的時候就要自私。不必想太多的人。”


    “怎麽了?”慕綰綰拉住了他的袖子,擔心地問道:“告訴我好嗎?到底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你還有病人要看呢,我先走了。”官浩瀚抽回手,昂首闊步地往外走去。


    慕綰綰覺得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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