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淩止默默地把戒指撿起來,拉起她滿是涼汗的手,輕輕地把戒指放到她的掌心。


    慕綰綰的眼睛脹得很痛,看他都是模糊的。燈光像刀子一樣,割得她眼珠子像要裂開。


    那些過慣了安逸生活的人,是沒辦法體會到她此刻的心情的。


    一個無人疼愛的姑娘,從小像野草一樣,隨風長大。她想要的就是元昕眉這樣的媽媽,官淩止這樣的哥哥,還有躺在病床上生死未赴的老外婆。


    親情,是她這輩子最缺失的東西。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桌邊吃飯,這種場景她已經幻想過一萬次了。可惜沒有人給過她。


    她愛容湛嗎?


    廢話,她愛容湛愛進了骨子裏,他的呼吸都能讓她沸騰讓她戰栗。


    那她還要繼續這段感情嗎?


    她不知道!


    還有,如果外婆死了呢?如果外婆就這樣躺著,不起來了呢?她是要去告宮思雪嗎?


    慕綰綰這時候對宮思雪的厭惡也到了頂峰,她恨不得抄起一把椅子衝上樓去,狠狠揍宮思雪一頓。也一耳光一耳光地甩到宮思雪的臉上,也一口口水吐到她臉上,也罵她掃把星,也罵她老毒婦……


    但是她可以那樣嗎?


    不可以。


    因為那是容湛的母親啊!


    還有另外的容家人,都讓她覺得惡心,壓根就不想再看到他們一家人。


    慕綰綰靠著牆坐在地上,攤開手看那些戒指,心裏亂極了。她甚至有種想法,把官淩止和容湛對調一下,容湛是元昕眉的兒子,官淩止是宮思雪的兒子……這樣一來,大家都不生氣了,都能過得好了。


    “醫生說外婆的情況很不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晚。”劉大姐抹著眼淚,從醫生辦公室裏出來了。


    慕綰綰抱住了頭,後腦勺輕輕地往牆上碰。


    真的,若外婆真熬不過去,她會去痛打宮思雪的。哪怕不能和容湛在一起了,她也要把宮思雪從樓梯上推下去,讓她也摔斷胳膊腿,摔破腦袋!


    “我請醫大的王博士她們會診,看看還有什麽辦法。”元昕眉在慕綰綰身邊坐下,小聲說道:“你也別慌,說句話最難聽的話……外婆年紀大了……”


    她頓了頓,沒說完。


    慕綰綰知道她的意思,人總歸是要死的,但是若外婆就這樣沒了的話,她不會原諒自己。


    她不要失去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她更不能讓自己繼續像小醜一樣,毫無保護親人的能力。


    這樣的她,到底有什麽資格要別人的尊重,要別人的愛情?還要這個男人給她房子車子珠寶首飾?


    慕綰綰死死地抱著自己的腦袋,瞪著通紅的眼睛,慢慢轉頭看向樓梯處……


    往上走三十級台階,她就能去容湛身邊。但是這三十級,卻是她憑自己無法跨越的高度。


    她要容湛愛她,她要外婆活著,她要自己可以擁有、一巴掌能把那些想輕易毀滅她的人扇去九重天外的強大能力。


    這樣,很難嗎?


    ——


    樓上。


    容峻正鐵青著臉,小聲訓斥宮思雪,“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麽能把老太太推下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著急,有多生氣嗎?如果不是慕綰綰纏著容湛,容湛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那丫頭多貪財,身上掛那麽多戒指,那是示威給誰看,顯擺給誰看?”


    “夠了,你成天吵吵,煩不煩?容湛和她結婚的事,告訴過我了。你再鬧,小心你兒子也不理你了。”容峻厭煩地掃了她一眼,開門就走。


    宮思雪也不理他,反正這些年來她和他的關係就這樣,她已經看穿了,隻要她堅守在太太這個位置上,在公司裏抓住實權,容峻都拿她沒辦法。


    “媽,你真不應該推老太太的,老太太要是出事了,告你怎麽辦?”宮榕有些擔心地說道。


    “她敢!再說了,我什麽時候推她了,明明是她自己老得站不穩 了,自己摔下去的。”宮思雪不耐煩地說道:“現在你還有心思擔心別人,多擔心你弟弟吧。醫生說他情況很嚴重,我琢磨著,不然轉去美國療養好了。”


    “他要肯才行啊。”容榕搖了搖頭,往沙發上倒。她跟著轉了大半夜,已經支撐不住了。


    門輕輕推開,秦歆兒拎著兩隻淡藍色的食盒走了進來。


    “阿姨,容榕,吃點參粥吧。你們兩個得保重身體呢。”秦歆兒打開食盒蓋子,給二人盛粥。


    宮思雪看了看她,輕輕歎息,“歆兒,你要是我兒媳婦多好啊,又懂事又聽話,又能幹又溫柔。他偏要找個掃把星。”


    “算命的也不見得準哪,都是心理作用。”“秦歆兒抿抿唇,溫柔地說道:“容湛不會有事的,我們在這裏陪他好了。”


    “歆兒,我會好好勸他的。怎麽能放著知書達禮的你不要,偏要慕綰綰呢。”宮思雪不滿地說道。


    秦歆兒埋頭不語。


    容榕看了二人一會兒,翻了個身,睡了。


    宮思雪拉著秦歆兒,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久的話,從容湛小時候說起,到現在發現這兒子離她越來越遠,而她人生的全部希望都在容湛身上,有多希望能和容湛住在一個屋簷下,有多希望容湛的太太能符合她的心意,帶出去讓她驕傲。


    “怎麽都不能是這樣一個命硬的丫頭哪,歆兒,你知道我的苦衷嗎。”她紅了眼圈,拿手帕輕輕地捂住了口鼻,輕輕地抽泣。


    “阿姨我當然知道,我也愛容湛,也想和你們成為一家人哪。但是慕綰綰在,這些就不可能呢。”秦歆兒看了看她,一臉落暮地說道。


    “是啊……”宮思雪苦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秦歆兒又安慰了她幾句,呆呆地陪她坐著。


    “你出來。”秦司煜進來了,朝她勾了勾手指。


    秦歆兒楞了一下,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你過來。”秦司煜瞪了她一眼,拖著她往樓梯走。


    “哥,怎麽了?”秦歆兒弱弱地問道。


    “你這個丫頭,我怎麽和你說的?”秦司煜勾下腰,往樓梯上下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瘋了?你看那上麵是什麽?”


    秦歆兒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頓時臉色一白。


    樓梯角裝著監控器,晚上外婆摔下去的一幕應該都拍進去了。


    “你怎麽能這樣?”秦司煜咬咬牙,往她的頭上拍了一巴掌。


    “我怎麽了?”秦歆兒紅著眼睛看著他,委屈地說道:“哥,你為什麽總幫外人?我才是你親妹妹!你是不是也看上慕綰綰了,那你就長出本事,把她追到手啊。容湛是我的,本來就是我的!”


    “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秦司煜又往她的後腦勺上甩了一巴掌,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是謀殺……我今天得把你打醒。”


    “謀殺?那你去告我呀。”秦歆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冷笑起來,“隨便你怎麽樣。反正不是我的錯!你是不是我親哥?這個時候不幫我想辦法,居然過來對我又打又罵!你是不是忘了,你從小就對我發過誓,要保護我一輩子的。你小時候幹的那些蠢事,可都是我替你背了黑鍋的。”


    “你……”秦司煜氣結,一時間居然沒有想出反駁的話。


    “誰搶走我的人,讓我不痛快,我就讓誰不痛快!她不放手不讓路,我就讓她以後都不要好過。”秦歆兒推開他,大步走進了樓道大門。


    秦司煜抹了把臉,指著她的背影說道:“你試試看,看我會不會揍你!”


    “揍吧,你敢揍我,我就跳樓。”秦歆兒頭也不回地往裏麵走,“我說到做到!”


    “死丫頭,你以為我真拿你沒辦法了?”秦司煜罵罵咧咧地瞪了會兒眼睛,無可奈何地坐到了台階上。


    他的手裏拿著一個硬盤,這是醫院的監控。畫麵很清晰,宮思雪確實甩了外婆一巴掌,但是是秦歆兒趁亂推了一把,外婆才摔下去的。


    他盯著硬盤看了好一會兒,重重地往地上擲去,再狠狠地踹了好幾腳。


    不然呢?容湛醒來之後,非弄死秦歆兒不可。這可是他親妹妹,他真能看著妹妹被容湛弄殘了?


    末了,他撿起地上摔殘的硬盤,去自動售貨機前買了兩罐飲料,一股腦地澆在了硬盤上……


    ——


    外婆和容湛都在重症監護室,不過在不同的樓層。一個腦科,一個外科。


    容湛第三天傍晚醒的。


    他是太累了,藥物也是鎮定安眠的作用,所以一直在睡。


    “綰綰呢?”他轉頭看向在床邊守著的秦歆兒,擰了擰眉。


    “她外婆受傷了,在照顧她外婆。”秦歆兒幫他把病床搖起來了一些,小聲說:“要不要吃東西?你睡了兩天兩夜。”


    “兩天兩夜?”容湛揉了揉眉心,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去看慕綰綰嗎?你等一下,我給你拿鞋子。”秦歆兒立刻蹲下去,從床底下拿出拖鞋,托著他的腳跟幫他穿好,“你背上和小腹上都有刀傷,尤其是小腹上的,已經感染了。所以最近一定要小心,不要再繃開了。”


    “不必你做這些事,你回去吧。”容湛用腳尖想,也知道慕綰綰是進不了這道門的。他扶著床頭慢慢站起來,一步步地往門口走。


    “我扶你吧,”秦歆兒扶住他的胳膊,繼續說道:“不然我給你拿個輪椅來?你是怕綰綰看到了,會誤會是嗎?”


    “你哥呢?”容湛看了她一眼,語氣稍緩。


    “他前晚在這裏守了一晚,我讓他回去休息了,公司還有事。我也不幫不上他……他很擔心你。”秦歆兒扶住他的胳膊,溫柔地說道:“我就扶你出電梯,你自己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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