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伯父,伯母。沒太大事,就是皮外傷。”張大偉趕緊上前迎接,給他們介紹容湛的情況。


    “什麽叫沒太大的事?”宮思雪扒開他,強行闖進了搶救室。


    沒幾秒,她哭天嗆地的聲音傳出來了。


    慕綰綰的心揪得更緊了。


    母親是心疼兒子的,宮思雪有太多的不對,但愛兒子的心不會假。


    老太太在門口站了會兒,拄著拐仗往地上用力頓了兩下,紅著眼睛大聲說道:“必須回家,必須退役。我這把老骨頭,等不到他自己願意回來的那一天了。容峻,你馬上給你大哥打電話,不管是真開除,還是假開除,反正容湛不回去了。若他再敢讓容湛去作這麽危險的事,我就和他斷絕關係!告訴他,我和容湛都已經死了,別再來煩我們。”


    “好。”容峻立刻拿出手機,沉著臉色去一邊打電話。


    容榕扭頭看向慕綰綰,驚訝地問道:“你怎麽穿著婚紗?”


    容湛今天和慕綰綰領證的事,隻告訴了老太太和父親,就怕宮思雪想不通,過去找慕綰綰的麻煩。所以,容榕和其他容家人毫不知情。


    老太太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慕綰綰,眉頭緊鎖,“這丫頭,未免命太硬了。那個風水先生說你克父克母克丈夫克兒女,是孤星命。算我老太婆求你,以後離容湛遠一點!”


    慕綰綰被她的話震得目瞪口呆。


    是這樣嗎?


    難道真是她命硬,克父克母克容湛?


    “奶奶,那都是迷信。容湛自己喜歡的,你就別管了。要是她真的命硬,我怎麽會越來越好了呢?”容榕扶住了老太太,朝慕綰綰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先避開。


    老太太沒出聲了,一直盯著裏麵看。


    尚筱雅看情況不對,過來拉著她就走。


    “我們去樓下躲一會兒,等他們走了我們再來。容湛是個硬漢子,不會有事的。你先把飯吃了……”慕綰綰小聲說道。


    慕綰綰扭頭看了一眼,也知道留在這裏隻會成為容家人的出氣筒,於是跟著眾人下樓。


    張大偉還在這裏守著,隨時給她們通報情況。


    慕綰綰不肯走遠,就在樓道上坐著。


    天已經完全黑了,樓道裏隱隱飄著消毒水的氣味。不時有人從樓道口出來,看看幾人,繼續往樓下走。


    突然樓道口的門又打開了,張大偉和劉大姐扶著外婆過來了。她手裏還捧著一小袋包子。


    “綰綰,你外婆非要來!”劉大姐為難地說道:“我讓她休息,她也不肯。”


    “外婆在這裏坐一會兒吧。”慕綰綰吸了吸鼻子,扶著外婆在台階上坐好。


    “囡囡吃包子。”外婆拉著她汗津津的手,把包子放到她的手心。


    慕綰綰捏著包子,難以下咽。


    “你快吃,別讓你外婆擔心。”劉大姐推推她的手。


    慕綰綰咬了一口平常最愛吃的肉包子,感覺味如嚼蠟。


    手術室外,秦歆兒和秦司煜趕到了。


    宮思雪從病房裏出來,扶著秦歆兒的手就哭,“歆兒,我們找的那個算命先生算得真準,他就說容湛和慕綰綰在一起,準要出事。請的符也沒有用啊!沒有保佑我的容湛平安啊!你進去看看他,傷得好重,中了十幾刀,縫了上百針了!”


    “他醒了嗎?”歆兒紅著眼睛,往病房裏看。


    “沒有。失血太多……慕綰綰這個小賤人,明明他受傷了,還要蠱惑他去結婚!她想當容家少奶奶想瘋了!”


    張大偉聽不下去,掉頭往樓道口走。


    慕綰綰就站在那裏看呢,一眼就被宮思雪看到了。隻見她一臉怒容,急步衝向了慕綰綰,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進了樓道。


    “慕綰綰,我警告你,你再敢靠近容湛,我不放過你。”


    “伯母放手,這是容湛自己選的人。”秦司煜和張大偉趕緊過來阻攔她。


    宮思雪掙開二人,一巴掌狠狠甩到了慕綰綰的臉上。


    “他選的人,還是這丫頭設計的?要真是選的人,怎麽這個時候才選她?自己不要臉往容湛床上爬,裝可憐裝委屈……其實就是一個掃把星。”


    慕綰綰這是第二次被她打了。


    她看著滿眼怒火的宮思雪,突然意識到,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和這個女人和平共處。宮思雪是從骨子裏討厭她!


    是覺得她拖累了容湛,還是覺得她玷汙了容湛?


    她撫了撫臉頰,慢步走向搶救室門口。要縫多少針?要輸多少血,怎麽還不出來呢?


    就在她痛苦不堪之際,身後突然又傳來了尖叫聲。


    是宮思雪正在讓人趕尚筱雅她們走。尚筱雅以前就和她起過衝突,這時候已經在強忍了,見宮思雪咄咄逼人,火氣又炸了,撲上去就衝宮思雪吐了一口口水。


    “老女人我告訴你,我看在綰綰的麵子上才忍你的。你哪裏像個有素質的闊太太啊?你就是一個潑婦!你這種女人,在宮鬥劇裏活不過三分鍾,早就被皇帝砍頭了。你家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能欺負人啊?是你兒子追求慕綰綰的,是你兒子要愛慕綰綰的,你打你兒子去!”


    宮思雪氣炸了,撲過去又要打尚筱雅。


    尚筱雅怎麽可能被她打著呢,直接往樓道逃。


    “伯母算了……”秦歆兒追了出去,想拉住她。


    老外婆和劉大姐就在樓梯上站著,見宮思雪要打尚筱雅,趕緊過來想勸架。


    宮思雪恨慕綰綰搶了兒子,恨尚筱雅不把她放在眼裏,更不把這兩個老太太放在眼裏,隨手一揮就抓住了劉大姐的胳膊,直接往旁邊掀。


    秦歆兒大步上前抓住了宮思雪的胳膊,趁著眾人都看劉大姐的機會,帶著宮思雪往旁邊快步退了一步。


    老外婆就在她的身後站著,不得不往後跟著退。秦歆兒看了看老外婆,突然地又拉了宮思雪一下,宮思雪心煩之際,一個巴掌甩了過來,正好打到了老外婆的腦袋上,老外婆一腳踩空,直接滾下了樓梯……


    樓梯裏瞬間安靜了。


    “你這個殺人犯!”尚筱雅猛地推開了宮思雪,幾大步衝下了樓道,把老外婆扶了起來。


    老外婆腦袋摔破了,暈過去了。


    慕綰綰趕到這裏看時,腦子裏嗡嗡地又是一陣亂響……


    怎麽結婚結成這樣兵荒馬亂了呢?


    ——


    老外婆也送去搶救了。


    慕綰綰蹲在藍色的大門前,捧著頭,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宮思雪那個老女人,把外婆推下去,一定要告她!”尚筱雅還在氣得發抖。


    慕綰綰慢慢仰起了毫無血色的臉,喃喃地問道:“外婆要是不醒了怎麽辦?我就這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啊!我還沒聽夠我媽媽的事呢……我還沒有讓她好好享福呢……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克父克母克丈夫?我是不是親人緣薄,所以命中注定要做一個孤獨的人?”


    “放屁!那是他兒子,是她自己克了她兒子,現在還克外婆,克你!她那麽尖酸刻薄,難怪他公不愛她!我看她就是個怨婦!”


    慕綰綰往地上坐,慢慢地扯下了戴在脖子上的戒指項鏈,心念俱灰。


    “不是,我確實不應該妄想。我隻想我的外婆好好的……沒有他也行,能活下去的。他沒有我,也行。娶誰不是娶啊……我嫁誰又不是嫁?起碼不會這麽鬧騰!不會讓我身邊的人受傷。”


    叮咚……


    電梯到了。


    元昕眉和官淩止一前一後地出來了。


    “我聽醫院的朋友說的,說容家出事了,我就打聽了一下。宮思雪向來是得理不饒人的性格,我猜你不會那麽好過關,所以讓淩止陪我過來。他也在家裏擔心你,可是怕容家人誤會,所以不敢來。我說有什麽不敢來的,你們兩個在孤兒院裏做了兄妹,我就當你是我女兒,我看我女兒,你看你妹妹,這有什麽不對的?大不了,我給陪嫁妝。我們官家,難道真配不上他們容家?”元昕眉往裏麵看了一眼,拖起了慕綰綰。


    慕綰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撲到她的懷裏嚎啕大哭。


    她崩潰了,在這個時候,她好想有媽媽在身邊。若有媽媽在,就算窮困,就算孱弱,媽媽肯定會像元昕眉這樣保護她的!


    她好無助啊!


    她不能代替容湛痛,也保護不了外婆。


    “阿姨,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我不應該強求一段沒有人祝福的婚姻,對不對?”


    “淩止祝福你啊 ,我祝福你啊。容湛的工作就是這樣,會很危險,你應該一早就知道,要有心理準備。”


    “我不行,我害怕……我害怕他再也不能起來了……他們都不讓我進去看他。外婆也不知道能不能醒……她這麽大的年紀了,一輩子沒有過過舒心日子。我應該讓她開心的,我要是沒和容湛在一起,努力工作賺錢,也能養得起她……阿姨,我現在好後悔啊。”


    元昕眉輕輕地拍打她的背,小聲說:“綰綰,乖孩子,阿姨和淩止會陪你的。我讓浩瀚安排一下,讓你去看他。我去和老太太談,咱們按規矩走,容湛醒後,我們三媒六聘地來談結婚的事。別人家的千金給多少陪嫁,我就給多少陪嫁……若沒有你,我的淩止在孤兒院裏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我的這一生,隻有淩止這一個希望,他喜歡你,我就把我的一切都給他……他怎麽高興我就怎麽做。”


    “阿姨……”慕綰綰扶著她的胳膊,腿一軟,慢慢地蹲了下去。


    若是宮思雪能有元昕眉一半的好,那該多好啊……


    “綰綰你選啊,你瞎了嗎,選官淩止不好嗎?”尚筱雅嗚嗚地哭起來,掄著拳頭往她背上砸,“有好的路不走,你要走辛苦的路。好的人你不選,你要讓容家人糟踐你!”


    “可是,那是四哥啊……”慕綰綰終於拽下了項鏈,戒指落在大理石地磚上,咣當咣當,清脆地跳開……


    怎麽會有愛情艱難,就輕易放棄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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