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識趣地退開,警惕地打量四周,不讓人靠近。


    趙聖雷握著手機鑽進了車裏,微彎著腰,一臉恭敬地說道:“是我,他的房間裏沒發現。他和慕綰綰兩個人玩得正歡呢,不像受傷了。我們是不是搞錯了?”


    “就憑這個,能確定他沒受傷?”低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怎麽辦?不如我找人約他去遊泳,打球……可是我也約不動啊。這小子,狂得要命,就我點個菜的功夫,他把餐廳給買了。”趙聖雷抖了抖膝蓋,語氣裏泛著酸意。


    “嗬,有辦法約他。”電話掛斷了。


    趙聖雷呼了口氣,腦袋伸出車窗,往外麵看了一眼,陰狠地罵道:“媽的,一個一個的,家裏是開印鈔機的?哪天我弄死你們。”


    兩車黑色霸道飛快駛離地下停車場。轟鳴聲過後,停車場陷入死寂。昏暗的光下,一輛輛靜臥不動的小汽車就像一隻隻伺機張開大嘴、露出森白尖牙的熊,等著吞掉踏進它們領域的人類。


    從來強者吞弱者,亙古不變。


    ——


    慕綰綰趕到會場的時候,差一點點遲到。


    今天是正式的學術交流會議,她不必發言,但是吳教授有演講,她是吳教授的助理,負責給他整理資料,放ppt。


    昨晚上她和容湛就在酒店的套房住了一晚上。容湛後來一直在忙,她醒來的時候,他還在那裏敲打他的電腦,衣服都沒換。她悄悄瞄了一眼,他在做身份資料。不過等她想看清楚一點的時候,他用一巴掌打掉了她的妄想,把她給趕出來了。


    哎,機密啊,機密。她這小百姓確實不應該偷看。


    不過,今天還能見到他嗎?


    “別走神。”吳教授下台了,看見她有些魂不守舍,批評了她幾句。


    要不怎麽家長們都擔心孩子早戀分神呢?真的會分神的!慕綰綰那時候被摁著抽幾大管的血,照樣能看進書。但自從和容湛在一起之後,她腦子裏的文山字海被容湛給擠走了大半。她甚至有預感,這個期末的大考,她可能占不了第一了……


    他若能把試卷給她弄出來就好了!


    哎,四哥怎麽不心疼她呢,又要陪他談戀愛,還不給她偷試卷。


    “又走神了。”吳教授搖頭,拿著資料在桌上輕輕拍了一下。


    慕綰綰真的很無奈,她都要二十了,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知道有人寵愛著的滋味,第一次和心上人有了親密的接觸,她正走火入魔,掙脫無能啊!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喬橋上台了,她演講的題目,正好是針對慕綰綰那篇論文的。這是臨時增加的環節,之前的活動安排裏並沒有。雖然喬橋還是學生,但她畢竟已經繼承了爺爺奶奶給她的股份,成了學校董事會最大的股東,想增加一個環節,甚至增加一整天的演講,也不會有人反對。


    慕綰綰陡然打起精神,她這昨天忙得暈頭轉向,還沒有去找過她這篇論文看呢。她得聽聽,喬橋到底有什麽觀點。


    喬橋準備充分,ppt,文獻資料,泰鬥們的現有研究發現,她一件一件地擺出來論證她的觀點。而且,她全程用英文演講。慕綰綰集中精力,飛快地在紙上記錄下要點。就像華山論劍,她其實是很喜歡這種‘針鋒相對’的,對她來說,這是鍛煉、是挑戰、是證明,她無所畏懼。


    突然喬橋停下了,屏幕上出現了慕綰綰的論文,喬橋用紅筆標出了她不認同的地方,並且直接把問題指向了慕綰綰。


    吳教授坐在前排,作為他的臨時助理,首席弟子,她就坐在吳教授身邊。其實她之前也沒有想到會讓她坐在這裏,這時候才明白,喬橋是通過人特地做了這樣的安排,就是要和她在台上辯論。


    她是全無準備的,但是全場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她不僅代表自己,還代表了桐大心理係。她若出醜,學校的麵子可就丟盡了。


    “沒關係,去吧。”吳教授不緊不慢地點頭。


    就這一句,看似平淡的話,讓慕綰綰信心大增。她知道,吳教授的觀點是和她一樣的,這就說明,她的觀點也有自己的道理,可以擺出來,讓大家一同來研究。


    她空手上去,連記錄的紙都不帶。慢步走到台中,向台下的人深深鞠躬,再向喬橋伸手,誠懇地向她表明,她剛剛的演講很精彩。


    “接下來的時間,我會闡述自己的觀點,希望大家指證。我沒有做準備,沒有ppt,所以我隻能臨時演示。”她走到投影前,直接開始畫圖,把自己論文和喬橋相背的幾點寫出來,以箭頭指明各自的研究方向。


    慕綰綰的演講非常精練,花五分鍾闡述自己的觀點,再針對性地去破解喬橋給她設下的陷阱。她麵對的喬橋,真的非常強大,非常精明。給她布置了五個偽命題的大坑,她隻要一棋不慎,任她掉進哪個坑裏,整篇論文都說不通了。


    她也是用英文演講的。不是她賣弄,她得讓hy的教授們聽懂才行。全程隻有十五分鍾,卻講得非常直白,也給喬橋留了麵子,沒把她給碾死在台上。


    喬橋一直站在旁邊聽,直到她說完,鞠躬,帶頭給她鼓掌,走過來擁抱她。


    “慕綰綰,你是見過的,最出色的女孩子。”喬橋在她耳邊說道:“對不起,我是故意為難你的。因為我聽說,你的論文是走了一些不對的途徑,現在我相信你了。”


    若不是官浩瀚和容湛都不承認給她找過關係,她自己都懷疑這事是假的,那麽權威的雜誌社怎麽可能讓她一個無名小卒的論文登上雜誌呢?


    回到吳教授身邊坐下時,坐在她身後的幾名女老師忍不住地拍她的肩,揉她的頭發,誇讚她。連一向不愛笑的吳教授都向她豎了一次大拇指。


    其實,慕綰綰的衣背全汗濕了!


    她怕得要死呢!台下坐那麽多藍眼睛高鼻子,讓她覺得掉進了妖怪窩裏,都等著吃了她……咳咳,她沒有歧視的意思,就是覺得有點緊張,有點害怕。


    “剛剛給我拍照了嗎?”她身子歪過去,小聲問吳教授。


    “沒有。”吳教授搖頭。


    就不應該問他!他怎麽可能給她拍照!


    “我讓小劉她們給你錄下來了。”吳教授補了一句。


    視頻啊?讓她看看!她興奮地找同學劉晉要來了視頻。站在台上的她,簡直帥呆了!


    “吳教授,我還行吧?”她舉著手機,找吳教授得瑟。


    “剛有個地方沒說對,不過他們沒聽出來。”吳教授拿起筆,在紙上給她寫了一個詞。


    慕綰綰嘻嘻地笑,其實她知道那裏說錯了,就是硬著頭皮自己圓過去了。


    “做學問要嚴謹。”吳教授看了看她,嚴肅地說道。


    “明白。”慕綰綰並腿,舉手敬禮。


    吳教授搖頭,“還像個孩子。”


    “吳教授,明年我就20歲了,是要結婚的。等到我結了婚,我就當不了孩子了。所以現在我要抓緊機會,好好地當一個孩子。”慕綰綰笑著說道。


    “那麽早結婚幹嗎?”吳教授訝然地看向她。


    “噓……我們保持安靜吧。”慕綰綰指了指台上,擺出一副認真聽演講的模樣。


    “所以還是個孩子。”吳教授又搖頭。


    吳教授有孩子嗎?慕綰綰突然想到了這件事,這麽嚴肅的父親,孩子是什麽樣子的呢?會很怕他嗎?


    其實啊,她這十九年,隻當過三年的孩子啊!如今有個容湛說她像小孩,又來一個吳教授說她是小孩,她突然就找回了當一個孩子的感覺。


    若有這福氣,她想把前麵丟掉的15年的時光找回來,好好當一回孩子。也能任性,也能刁蠻,也能放縱,也能和大人頂嘴,也能胡吃海塞,四處亂跑……可是,她已經長大了,她得懂事懂規矩,不讓人厭惡她。


    真的很不甘心啊!


    開了一整天的會,散了之後,慕綰綰還要負責後麵的工作,繼續跑腿。


    “慕綰綰,晚上我們遊泳去?我把容湛和秦司煜叫來。我發現酒店後麵的遊泳池非常棒,還很大。這個酒店很好,我喜歡。”喬橋找過來了,從她手裏搬過了厚厚的一疊資料,放到了一名男同學的手裏。


    “我還要工作。”慕綰綰婉拒道。而且容湛怎麽能遊泳?他有傷在身,還要辦正事。


    “我已經叫他了,他說會來。我沒有帶泳衣,你陪我去買一件?”喬橋甩了甩頭發,大大方方地拉住了她的手。


    哎,她要怎麽麵對這個自來熟的大小姐呢?喬橋沒有惡意,她看上去就是這麽一個熱情大方的人。


    “他真來嗎?”慕綰綰還是有些猶豫。他能遊泳?衣服一脫就要露陷了,身上還有傷呢。


    “來啊,他答應我會來。”喬橋拉著她往前走。


    “你打電話他就接?”慕綰綰好奇地問道。


    “對啊。怎麽,他不接你電話?不是說他很愛你?”喬橋扭頭看她,奇怪地問道。


    慕綰綰發現問錯了話,而且前麵有個服務生很奇怪,一直在看她。看來,那些人也盯上她了。從現在起,她的一言一行都得加倍小心。


    雖然緊張,但她居然有種上癮的感覺。她也變成了女英雄。


    “他生我的氣就不接,說我讓他不高興啊。”她笑笑,埋著小腦袋緊跟上她的腳步。


    “咦,我還沒看出來,是你讓著他啊?”喬橋停下腳步,上下打量她,“你為什麽喜歡他呢?”


    “他有錢。”慕綰綰咧咧嘴,輕快地說道:“我喜歡他有錢。”


    “好吧。可能是我無法體會到沒錢的感受。”喬橋聳了聳肩,居然沒有鄙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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