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橋這是褒義還是貶義?慕綰綰懶得猜,她感興趣的是喬橋這個人。


    “喬橋,您的母親是不是喬姝女士?”她開門見山地問道:“父親就是沐博士嗎?”


    “對呀,你知道他們?”喬橋驚訝地看向她。


    “嗯,聽四哥說過。”慕綰綰笑笑。


    “他怎麽可能提我父母?我看,其實是你好奇,所以自己查的吧。”喬橋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齊漂亮的牙。


    慕綰綰笑得有些尷尬。


    “容湛和我父母是死對頭。我父母恨他,他也不想看到我父母。”喬橋大大方方地說道:“我父母覺得我姐姐的死,是容湛和秦司煜闖的禍。容湛覺得我父母居然把這件事私了了,是沒有原則。”


    “可是,你為什麽不生氣?”慕綰綰更好奇了。


    “我為什麽要生氣?”喬橋攤攤手,小聲說:“她是她,我是我。”


    “啊?”慕綰綰楞住了。


    “別問了。”秦司煜臉色越來越難看,攔住了還想問下去的慕綰綰,語氣惡劣地說道:“能不能不要提這事了?”


    喬橋笑笑,轉開了頭,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秦司煜深吸了一口氣,抓起了放在桌上的煙盒,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出去抽根煙,容湛來了叫我。不來就別叫我。”


    喬橋聳聳肩,朝他笑了笑。


    秦司煜的少爺脾氣大,能按捺著性子在這裏陪著喬橋,已經很難得了。慕綰綰看著他的背影,好奇心愈加地濃烈。她隱隱地覺得這個喬橋和她之間,可能真的有某種關聯。女人的第六感,往往來得莫名其妙,卻又總是很準。


    喬橋的幾名同學還想去看夜景,不陪她們等容湛,隨便吃了點飯,先撤了。


    慕綰綰和喬橋麵對麵坐著,聊論文的事。喬橋和她的觀點完全相反,兩個人說著說著,爭論了起來。慕綰綰自認嗓門大,已經能搶擴音喇叭的飯碗了,沒想到喬橋的嗓門比她的更大,說到激動處,甚至拍起了桌子,跳了起來。


    “每一個人格在一特定時間占統治地位。這些人格彼此之間是獨立的、自主的,並作為一個完整的自我而存在,這些已經是被論證過的……你的論點根本不成立!”喬橋激動地嚷嚷道。


    慕綰綰覺得有點好笑,這位大小姐還真是個火爆脾氣,一言不合就拍桌子,可憐的碗筷都要被震成腦震蕩了。


    “吵什麽,安靜一點。”秦司煜進來了,摁掉煙,不耐煩地說道:“容湛不會回來,走了,我送你們回去。”


    “行吧,我看我把慕綰綰嚇到了,對不起啊。”喬橋拍拍心口,笑著說:“明天我們再討論。”


    “明天我帶個電子高音喇叭會你。”慕綰綰朝她抱拳。


    “走啊。”秦司煜走到門口,扭頭看了一眼慕綰綰。


    饒了她吧,慕綰綰可不想和這兩個炸彈同坐一輛車。她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秦司煜送她的建議,坐下來目送他們出去。


    秦司煜看上去急於擺脫喬大小姐,拖著她就走了。


    慕綰綰看著滿桌子的菜,很是惋惜。太浪費了,大部分菜都隻是嚐了嚐,還是滿滿一盤子呢。


    她叫過服務生,把這些菜統統打包。大街上有乞討的,把這些菜給他們吃去吧。


    什麽,可能有些乞丐比她還有錢?


    那她去裝好心行不行?總比倒掉要強吧。


    她拎著七隻飯盒出來,在飯店門口站了會兒,巴望著能看到從天而降的容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和容湛已經有六個秋天未見了,容湛是不是已經長出白胡子了?


    這家夥,一接任務就全身心投入,把她忘去了九宵雲外。可憐的小容太太,隻能獨自踩著華燈,走向前方。


    叭叭……


    有人衝她按喇叭,她轉頭看,隻見秦司煜開著車,正跟著她呢。


    “上車。”他衝她勾手指,一臉怨氣。


    慕綰綰往車裏看,沒看到喬橋的身影。


    “人呢?”她上了車,好奇地問道。


    “走了。”秦司煜看了看她手裏的盒子,嘲笑道:“你還真勤儉持家,幾道剩菜也不放過。”


    “大少爺,和你沒關係吧。”慕綰綰白了他一眼。這種闊少爺,天天花天酒地,完全不知道什麽叫‘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是什麽意思。


    穿過兩個路口,到了‘東朝路’地下通道,這裏是乞討者最集中的地段。慕綰綰讓他靠邊停下,拎著飯盒飛快地跳下車。


    “謝謝你了,我自己回去。”她朝他擺擺手,一溜小跑,衝進了地下通道。


    這裏常年聚集著一些乞丐,每次趕走了,他們又會回來。她打量了一圈,走到了一個老太太跟前。把飯盒打開,全都放到她的眼前。


    “老奶奶,我帶了些飯給你們。”


    老太太身後躺著一雙不到四歲的小孩子,聞到飯香,一咕嚕爬了起來,直接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抓飯吃。


    “謝謝,謝謝小姐。”老太太抬起渾濁的眼睛,楞了幾秒之後,連連向她作揖道謝。花白的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她滿是皺紋的臉。


    慕綰綰笑著搖頭,“不謝,你也趕緊吃吧,還是溫熱的。”


    老太太捧起飯盒,把裏麵的肉都夾給兩個小娃娃,自己就著素菜大口地扒飯。


    這裏麵躺著好些乞丐呢,躺在一邊的幾個男人坐起來了,撓著頭皮,不懷好意地盯住了慕綰綰。


    “小姐,行行好,給我們一點唄。”有個男人靠過來,故意蹭了蹭慕綰綰的腿。


    慕綰綰扭頭看了一眼,從錢包裏拿了所有的錢出來,遞給他。她錢包裏向來沒多少錢,這一疊錢加起來,也就幾十塊。


    “你傻啊,幹嗎給他錢?這些懶漢,有手有腳的,還找人家小姑娘要錢。”一隻手從她身後伸過來,奪走了錢。


    慕綰綰扭頭看,秦司煜正一臉鐵青的把錢疊好,往她包裏塞。她抿抿唇,又把錢拿出來,給了那個男人。


    她也流浪過,知道乞丐也有自己的規矩,但凡在這裏乞討的人,都得像這個地盤的頭兒進貢。若是她不給錢,就這樣一走了之,這老太太和小孩子就完了


    “謝謝姑娘。”那人捏著錢,樂嗬嗬地蹲在一邊開始數錢。


    “你有沒有腦子啊。”秦司煜跟在她身後,不滿地教訓她,“也不知道容湛的腦子是不是壞了,怎麽會看中你這種頭腦簡單、傻白甜的小丫頭。”


    “你能不能不要像個蒼蠅似地嗡嗡,你跟著我幹啥啊。”慕綰綰都不願意理他。


    “你以為我想跟著你啊,容大爺吩咐過了,吃了飯送你回去。我怎麽這麽命苦,甩了我妹妹,我還要替他看著女人。自己花錢請個保鏢行不行?”秦司煜一臉怨氣地說道。


    “謝謝您了,該幹嘛去幹嘛去,我自己一個人能好好的。”慕綰綰又白了他一眼。


    “你這小白眼翻得還挺歡啊。”秦司煜氣極反笑,戳了戳她的後腦勺。


    容湛也這麽說過!他們兩個果然是好兄弟,說話的語氣都這麽像。秦司煜這個人呢,也算是懂道理,沒因為容湛甩了他妹妹,他就對容湛惡言相向,反目成仇。就是大少爺脾氣大了點。


    二人剛走出地下通道,身後突然卷來一陣風,有人抓住了慕綰綰的包奪了就跑。


    慕綰綰的包上有根帶子,扣在手腕上的,那人一拽,連帶著把慕綰綰帶得往前栽了好幾步。


    秦司煜還沒反應過來呢,慕綰綰一掌就擊向了那人的下巴,再一拳頭擊中了那人的喉嚨,第三招抬膝,往那人的胯下狠狠地撞了一膝蓋……


    三招,一氣嗬成!


    秦司煜下意識地並了並腿,感覺到一陣蛋疼。


    那人毫無反抗力,丟開包,雙手捂著身下直接栽倒在地上,腦門磕在台階上的聲音,大到讓人懷疑他的腦子要像西瓜一樣破開了。


    “煩死了,給你錢還搶我的東西。”慕綰綰蹲下去,從他的口袋裏翻出自己給他的錢,想了想,把他的錢也統統拿了過來。


    那人還沒喘過氣,喉嚨裏咕咕地響。


    “你這個丫頭,好凶悍!”秦司煜嘴角抽了抽,低聲說道。


    “所以啊,讓你那個柔若無骨的妹妹離我遠一點。我不打她,是因為我最近有愛情的滋潤,我脾氣好。”慕綰綰站起來,晃了晃手裏的錢,笑嘻嘻地說道:“有好幾百塊,我去買點烤串吃吃。”


    秦司煜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四哥不在家,不然我請他吃烤串。”她往四周看看,大步走向路邊的大排檔。


    “你剛剛不是吃了飯了。”秦司煜跟在她身後,嘴角又抽了抽。


    “你嘴巴抽個什麽勁,抽風啊。”慕綰綰不客氣地嘲笑道。


    秦司煜被慕綰綰氣得要抽筋了!這小丫頭需要人保護嗎?


    “得了,你別得瑟了。讓你四哥自己來看著你。”他咬咬牙,轉身就走。


    “嗯,慢走。”慕綰綰在小攤前坐下來,抓起菜單點菜,“哎呀,還是擼串兒夠勁。坐在那樣的餐廳裏,飯都吃不飽。老板,三十串牛肉,三十串羊肉,五個雞翅。”


    “你是豬嗎,吃這麽多?”秦司煜又轉回來了,抱著雙臂,坐在她對麵瞪她。


    “你是狗嗎,總跟著我。”慕綰綰針鋒相對。


    “我實話告訴你,喬家恨死容湛了,他怕喬橋欺負你,所以讓我寸步不離地跟著你。”秦司煜臉色鐵青地說道:“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你以為我會理你?”


    “拜托,我一個能打十個,請走。”慕綰綰冷笑。


    “看出來了,你也就是在容湛麵前裝得像隻小綿羊。”秦司煜冷笑道。


    “對啊,他就喜歡看我裝成小綿羊。”慕綰綰抓著烤羊肉,美滋滋地咬了一口,“還有,我沒請你吃,你別碰我的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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