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我先回去了。”秦歆兒的視線粘在容湛的臉上,勉強笑道。


    “去吧。”容湛頭也沒回。


    這家夥,可真夠冷血的,沒看到秦歆兒要哭了嗎?


    慕綰綰突然間很生氣,啪地一聲打掉了他捧在臉上的手,抓起放在一邊的冰水,大步往前走。


    男人啊,全都是這樣,得不到的就使勁想辦法,哄的騙的強占的,得到了的,那就是一棵草,一粒白米飯,一隻小飛蟲,想怎麽碾死就怎麽碾死。


    嗯,沒一個好玩藝兒!


    “六點半,停車坪。”容湛朗聲說道。


    慕綰綰越走越快。


    她回教室收好自己的東西,突然間又不知道去哪裏才好了。容湛那裏,再住下去,遲早要出事。但行李還在他那裏呢!


    同學們都走了,她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裏,有些茫然。她是一個喜歡嚴格按照計劃做事的人,計劃一旦打破,她就覺得頭疼,就想用盡力氣把一切恢複原狀。


    “綰綰。”秦歆兒找過來了,手輕輕在她肩上拍了拍。


    “四嫂。”她揉揉鼻子,堆著笑臉看向她。


    秦歆兒怔怔地看了她幾秒,眼圈一紅,“不用叫四嫂了,他說不會和我結婚。”


    “……”慕綰綰語塞。


    “你知道為什麽嗎?”秦歆兒的眼淚流下來了,手背掩著唇,哽咽著問道:“你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你幫我問問他好不好?我真的很愛他,若沒有他,我怎麽辦……真的活不下去。”


    “沒有男人也能活啊,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是滿大街都是呀。”慕綰綰硬著頭皮勸她。


    “綰綰,我從小就知道要嫁給他,身邊從來沒有過別的男生。我家裏人上上下下都把他當女婿看待,我哥哥和他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們一直很好……他怎麽變心了呢?”秦歆兒抓緊她的手,楚楚可憐地打哆嗦。


    慕綰綰的手背都被她給掐破了,好不容易抽出手一瞧,幾枚指甲印深掐進了肉裏,血絲正往外滲。


    彈鋼琴的人,手指頭都這麽尖銳無情嗎?


    “對不起。”秦歆兒嚇了一跳,趕緊去捧她的手,連聲道歉,哭得更厲害了,“我不是故意的,綰綰你別生氣。”


    慕綰綰把手背到身後,小聲說:“四嫂,你應該去找他哭,找我哭沒用。我不是容家的人,遲早要離開容家,他也不會和我說什麽。”


    秦歆兒捧著臉,慢慢地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怎麽辦,我這裏沒有朋友,也不敢告訴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已經把訂婚的日期都選好了,嫁妝也備齊了,就等著……就等著我們結婚。你說,他怎麽就變心了呢?我不夠好嗎?我已經按著他喜歡的樣子做了呀。綰綰你有過愛的人嗎?你能不能體會我這種痛苦?”


    慕綰綰體會不到!


    她從來不願意去奢望什麽事,這樣便不會失望。她才不想有朝一日變成為了男人痛哭流涕的女人!


    “對不起,吵到你了是不是?我實在是不知道和誰去說……你先回去吧。”秦歆兒擦了擦眼淚,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慕綰綰長舒了一口氣,背上包就要走。


    “綰綰……我的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他呢。”秦歆兒突然扭過頭,對她小聲說了一句。


    這種事告訴她幹什麽?慕綰綰的心裏頓時像被撒了一把荊棘刺!紮死人!


    她擰擰眉,淡淡地說道:“像四哥那種男人,把所有的第一次給他的女人肯定有好多好多,你看我養父這一輩子就知道了,他們家就是這傳統。你要嫁進來,還是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吧。要麽像我養母一樣,守著錢和權就行。要麽就哭一輩子吧。沒有別的選擇。”


    “對,也對……走什麽路,選什麽人,都得自己麵對。”秦歆兒輕輕點頭,抱著右臂,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慕綰綰在教室正中央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抬步往外走。


    不行啊,她不能去容湛那裏。


    走後門!


    她當機立斷,掉頭往後門處跑去。


    明天想辦法把行李拿回來好了,別去他那裏。容湛那種人,惹不起、惹不得。她不能成為那麽多把第一次給他的女人中間的一個!


    一溜快跑到了後門處,前麵傳來了按喇叭的聲音。


    她抬頭一看,這家夥開著賓利越野橫在門口,直接把她的去路給擋住了。


    “你……”她倒吸一口涼氣,他居然知道她會從這裏溜掉!到底是她在學心理學,還是他在學啊?


    “上車,不然我把你丟進來。”容湛朝她勾手指,滿臉不容反抗的霸氣。


    得,她就是個粽子,包子,餃子,他想丟鍋裏還是盆子裏全在他。


    慕綰綰沉著臉,爬到後排坐下。


    “四哥,你到底想怎麽樣?”她冷冰冰地說道。


    “吃炸雞,還是吃什麽?快說,我在家裏隻能停留一個星期了,這幾天帶你多吃點。”他看了看她,發動了車。


    “你這是和我戀愛?你不怕你爸爸媽媽打斷你的腿?”慕綰綰故意呲牙,威脅他道:“小心你未婚妻不要你。”


    他笑笑,調出導航,淡淡地說道:“那就去吃小龍蝦。”


    慕綰綰就喜歡吃這東西!


    她第一次和容家全家人吃飯的時候,廚師就做了這道菜。她覺得特別好吃,沒忍住,一個人吃了一大盤子。但是容湛去部隊之後,這菜就很少再做。有一回廚師終於做了小龍蝦,她樂極了,當時正好在廚房裏幫忙洗菜,就夾了一隻,結果剛吃了一個,就被張珍給發現了,訓斥她沒有規矩,不懂禮儀。總之話很難聽。


    那是慕綰綰進容家的第一年,後來她就越來越聰明,給她什麽才吃什麽,再沒去主動碰他們的菜。上了大學,她和尚筱雅一起出來吃過,但是不好意思總是吃尚筱雅的而她不請,所以也沒吃上幾次。


    人生啊,非得經曆過那些痛苦,才知道快樂是多珍貴的東西。


    慕綰綰祈願餘生都在快樂中度過,不去招惹那些可能讓她痛苦的人和事。


    另外,這也是她寫進日記裏的事!


    容湛把她的日記全看光了吧?


    慢慢的,她的心窩開始發燙,難不成他要把日記裏寫的東西,一件一件都帶她做一遍?


    ——


    容湛把車停到了“第七天”餐廳。


    聽說這個名字的意義是,進了這家餐廳,不吃足七天,就吃不完他們的招牌菜。


    “來吧。”他停好車,把手伸給她。


    慕綰綰堆了個誇張的笑臉,推開他的手,自己往車下跳。


    踢了兩個小時的正步,後果是雙腿軟得像麵條。她扶了一下車門,佯裝無事,大步往餐廳裏走。


    “訓練受得了嗎?”容湛跟在她身後,沉聲問道。


    “受不了,我能退出來嗎?”她眼睛一亮,飛快地看向他。


    容湛搖頭,“不行,我不講人情,不開後門。”


    慕綰綰的牙頓時咬得咯咯地響。


    好你的容湛,咱們走著瞧!


    他訂好了位子,點了四份蝦。慕綰綰的唾液腺不爭氣地開始瘋狂分泌,她抿了抿唇,看看蝦,又看看他,強撐著不動筷子。


    “吃!”容湛戴上手套,開始剝蝦殼。


    慕綰綰猶豫了半晌,覺得不能和美食過不去。剛剝開半隻,容湛把一隻白胖胖的蝦放到了她麵前的碟子裏。她驚訝到覺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容湛給她剝蝦嗎?


    “吃。”容湛看了看她,又拿起了第二隻,幹淨利落地扭兩下剝一下,又剝出一隻白胖子,又放到了她的麵前!


    容湛他居然是一個願意給女孩子剝小龍蝦的人!


    “怎麽?還要我喂呢?”容湛頭也不抬地說道。


    “你也這樣給別人剝嗎?”慕綰綰有些酸溜溜地說道。


    擁有那麽多女人的第一次,得使出多少次這樣的剝蝦神技!對了,他剝蝦手法如此純熟,是不是在練習剝人家衣服的過程中練出來的?


    “張嘴。”他取下手套,扳過她的臉就要喂。


    “我自己吃。”慕綰綰趕緊推開他的手,捧著盤子往旁邊挪了挪,小臉莫名其妙地又紅了,“四哥,你別這樣。我是寫進你家戶口本的人,我們這樣不對。”


    容湛眸子眯了眯,點了根煙,手托著下巴,沉靜地看著她。這視線,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你到底要幹嗎啊?都要結婚的人了,你這樣對我幹什麽。”慕綰綰又忍不住了,小聲嚷嚷道。


    “怎麽對你?”容湛撣了撣煙灰,沉聲問道:“做得哪裏不對?”


    “你這算是完成家庭作業?”慕綰綰漸喘漸急,有些慌了,“要不要我再給你申請個好人好事傑出代表?”


    “什麽脾氣?快吃。”容湛的手伸過來,在她的額頭上輕點兩下,“不然真給你喂了。”


    慕綰綰往嘴裏塞了隻蝦,視線一直盯著他的眼睛。


    她對容湛其實一點都不了解,所有的認知都停留在別人對他的談論裏。他的輝煌戰績,他的為人,他在容家的地位,他的模樣,他的個性……


    她知道他是驕傲的,霸氣的,淡漠不容易親近的。也做好了一輩子遠望的準備。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容湛的霸道和霸氣用在她身上時,能讓她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咚咚……


    房間的門敲了,容湛轉頭看,隻見門推開,容家兩個哥哥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看到你的車停在這裏,原來是帶著綰綰吃飯。”二人互相看看,笑著坐了下來,“正好,晚點一起回去。老太太今晚要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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